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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灰用江畔的卡刷开楚鹤的房间,房中点着床头的两盏。 给明星住的房间规格比他们的好些,空间大还多出个阳台。 燕灰没有急着开全灯,所见两张床的被子枕头都没了,阳台上的藤椅里窝着一大团白。 燕灰走进去,就听一声虚弱的呼唤:“……江?去了好久。” “楚先生。”他停在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江畔在路上受伤了,现在在我们那里。” 清凌凌的白光从街道历经千辛万苦,跃上玻璃窗,楚鹤按住腹部,握住扶手几度想要站起,却没有成功。 “多谢你……你是?” “导演组的跑腿编剧,陈锦。” “陈锦?”楚鹤前倾身体:“陈编,江他伤的怎么样?” 白光晃过他血色尽失的脸庞。 楚鹤不再年轻了。 这口青春饭他吃不了几年,风光一度的他现在也要来接低成本的电影和电视剧。 阳台的烟灰缸装不下楚鹤遗弃的烟头。 燕灰不喜欢烟味,就帮他清理了小台子,把药都放下,楚鹤一样一样拿来看,撕开包装袋直接往嘴里倒,包括冲泡服用的颗粒。 颗粒是沙漏中的细沙,楚鹤仰头吞服时眼角绽开密集的纹路。 燕灰给他倒水,两人默默无声演着哑剧。 做完这些燕灰就转身离开,是尽职尽责的送药工,对大明星的落魄没兴趣,也不留意于他卸掉装粉后的老态。 回房时正巧江畔离开,经纪人一瘸一拐扶着墙消失在拐角的电梯间。 孟淮明连坐姿都没变,笑着骂了句土话:“瘪三。” 跟组总能有意无意听说一些八卦。 没想到安安为了弄楚明星,脸都不要了,手腕十八般下作,古早的整人方法,都是要把楚鹤和经纪人往医院里送。 剧组大会前演员借着饭点提前开了小会,大冬天吃海鲜宴,经纪人进屋见那刺身冰山就冷笑。 海鲜宴桌心下有凹锅,用来最后下没清盘的食材,熬一锅鲜粥,楚鹤统共没动几筷子,额外喝着新点的热饮,也就等着粥压压胃。 结果粥没喝上,改吃面,美曰其名韩口的辣面驱寒,江经纪人尝了一口差点掀桌,驱个鬼的寒,全是人工辣的面有什么可吃。 江畔一个人吃了两碗,辣的嘴唇通红,楚鹤初尝了一点不住咳嗽,还有心思笑自己经纪人的香肠嘴。 而没过多久就笑不出来了。安安提出包车去会议大楼,正常司机就算是喝了二两酒都不至于把车开的那么“抑扬顿挫”。 江畔自己下车都经不住,童水泽和一位女演员差点要去扶电线杆,楚鹤脸色煞白,先一步离开。 经纪人赶紧在自助贩卖机里买了热奶茶,想着喝不下给楚鹤暖暖手也行。 这位楚明星靠着罐奶茶撑到九点多,他这一天肚子里就是一口面一杯果汁。 紧接着就是童水泽的助理,走路打颤脑子污黑,美曰其名感冒虚的慌,一脚踩空还拖着楚鹤从楼梯上滚了十几阶。 经纪人这边就比较直接,二话不说被按在巷子里就是一顿乱揍。 要不是江畔练过两天,明天他就得上社会新闻,不定会被扣什么名头。 轻飘飘一句某某人在酒吧后巷被无故殴打,疑似某明星经纪人,就能变着花样写出四五种标题。 燕灰听了也想笑,这都是什么昏招。 小孩子都不兴这套,简直拉低了平均水平。 这种级别的八卦要是传出去恐怕都没人会信,没反转也没套路,幼稚的令人不可思议。 “我都不知道该笑谁。”孟淮明叉着腿坐在床边,剥开一支棒糖的包装纸。 燕灰忽然心领神会地被他勾起了烟瘾,他不喜烟味,但有人让他学会了抽烟。 继而是糖瘾,两人相对吃糖,一时谁都没了睡意。 “这个安安不是君玺的人吗,他们就这路数?” “君玺”给孟淮明的印象是典型行事诡异的商人集团。 上辈子整垮孟老爷子盘子的五家联盟里有它,后来在孟淮明的企业濒临破产时捞了一把的也有它。 坐椅子的小子姓秦,养蛊式竞争里脱颖而出的怪胎,孟淮明可不认为他会喜欢安安这种脑子有缺的花瓶。 “君玺现在管事的不是这路数,下面的就不一定了。“燕灰轻声说,橘子味的糖球在牙舌间周游。 孟淮明两指夹着糖棍,呼出口气如吐出了烟雾,燕灰回拨着他的试探,“君玺的秦总怎么样我不清楚,但扶他上位的里面,也就是现在他的诸多的二把手里面,有一个姓赵的,路数却差了些。” 不过这都是早年赵豪的手段。 怎么低级怎么来,越是简单没技术含量的有时越能生出奇效。 燕灰心里大致有了底,但这涉及了过多是私人恩怨,孟淮明说不把个人恩仇代入剧组,倒也是给所有人都打了预防针。 百无禁忌的人其实非常可怕,孟淮明还当安安是个人精,现在看来用人精形容他还太过片面、 这是个瘪三精儿成了人。 这圈子不是编剧那行,顶头压着成体系的规则。 娱乐圈里头厉害的已经能到和规则抢台子的地步,或即将成为规则。 有人想铤而走险不按圈内规矩出牌,要么淹死了都没声,要么能翻出些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