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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姜勤风看得专心致志,一丝可疑的红晕划过江佑邻白皙的脸庞,他咬着唇瓣,挤压出血色,鲜见的,眼波流转,显露出羞涩、期待。 羞涩在这古怪的癖好被正主发现,期待在……他心性骄傲,在这癖好上,竟也渴望得到对方的回应与赞赏。 姜勤风又欣赏完一副屋顶烟花图,此图完美复制当时他和谢灵檀看烟花的场景,只是他身边的谢灵檀被换成了江佑邻自己。 他抬眸一看,见江佑邻正忐忑地看着自己,似乎是害怕自己责怪。 可这又有什么呢…… 他知道两人不对付,这样孩子气的捉弄倒是可爱又有趣,无缘上清又用这种方法弥补遗憾,让人不由心疼。 “哈哈哈,你画得真好,仅仅靠我文字描述,竟画得如此相近,怎么信里没提过?” 弟弟扑闪扑闪的眼睛像萤火虫一般,他瞧了又瞧,双手拿起一副年夜火锅图,颇为满意地点头: “这副太温馨,每次过年我都在想为何哥哥不能在我身边,刚好弥补了遗憾,我都想收起来珍藏啦。” 江佑邻听见他赞美鼓励,竟喜上眉梢。 尖刺软成烂泥,荆棘失了倒刺,心也不像袁泽善那般高看,也不过化成一滩甜甜腻腻软软烂烂的东西,冒鼓着热气小泡,没有形状,也没有章法了,连一呼一吸间都充满颤悠悠的甜意。 他自第一次接到来自上清的书信起,就对信中描写景象生出神往之心,只恨自己身无灵田,无缘修仙,上清于他,此生不过一个遥想。心既生不平恶念,便不觉入梦,梦醒之后,茫然四顾,弟弟却早已不在身边,不由得陷入更大的痛苦中。 当他回过神,自己每每思念起弟弟时,手里便已然握笔,行纸走墨,思入骨髓,便工笔细描,念上心头,也可浓墨重彩,不管如何,他笔下的风景皆与姜勤风有关—— 长相思兮长相依,短相思兮无穷极。 若身不能同行,那就让妄想肆意泼墨入画,就算这世间只有他江佑邻一人知晓、一人见证,也与心中的小小少年携手行走过千山万里。 “哎呀,糟糕,是我打扰你作画了……怎么我的脸都是空?我每年都记得寄送画像、留影柱回来,难不成这样哥哥还是记不得我的样子?” 姜勤风走到他旁边,俯身一看,因为画者的走神,那笔尖在宣纸上浸洇扩散出一大块墨色,深深浅浅,落到少年雪白俊秀的脸上,仿佛刻意玷污、蓄意染指。 总之心怀不轨,罪孽深重。 江佑邻这才回神,手腕一抬,收了毛笔,轻摇头:“不碍事,错在我走神,我虽向你要了留影珠与画像,但总要亲眼看见才能郑重下笔呀。” 本来作画是为了填补他的遗憾,到头来又助长了他的偏执。 他想象得出云台细雪、天河璀璨、瀑布钟鸣,仙境美景,法宝珍奇,一切又一切,皆信手拈来,浑然天成,却再也看不清姜勤风长大之后的脸颊,就算他要来了画像和留影珠,也游移不定,有如雾里看花、水中窥月,只留下无力的空白—— 直到今日一见,什么都圆满,什么都聚齐,让他欣喜若狂,不由得在寒凉秋夜披氅起身,补齐心爱的弟弟的脸庞。 “你……为何这样打扮,衣衫不整,头发披散,是生了噩梦,吓醒之后来哥哥这里要安慰的吗?”他微笑道。 姜勤风连忙摆手:“不,我是为潜入临江城的魔修而来。” 接着他便把袁泽善控制自己偷毒丹的事情一五一十说清楚,只在细节上做了调整,譬如何时中的锁魂铃,他不想牵扯进玩家之间的争斗,便模糊成今晚袁泽善施咒不成。 “他竟用锁魂铃控制你?好大的胆子。” 江佑邻唇角勾笑,不知心里打的什么主意,竟比旁人生气动怒更可怖。 姜勤风:“你要抓他?用真正的毒丹会不会有些冒险?” 江佑邻解开腰上香囊,直接送到弟弟手里:“要捉狼,还是要舍些rou的。” 姜勤风:“要不要在香囊里放点毒药?暗器?” “不用啦,相信我,这是为了你好……嗯?这是什么?” 江佑邻站起身,方才他震惊于自己癖好被发现,总算看到弟弟脚上一双红绣锦靴,与他平日打扮格格不入。 “这魔界少主倒是个会疼人的主,连我弟弟脚冷都考虑到了呢。” 语尾微扬起,不知联想到什么景象,他的嘴角登时没了笑意,连平素没有攻击力的柔和杏眼都冷飕飕的,凛冽寒光。 这接连不断的事情,让他这个做哥哥的心中暴起一阵惶恐、愤怒与焦急。为何总有人觊觎他的弟弟?为何总有人阻断他们之间的联系? 他、他—— “小风,我想与你说件事。” 姜勤风直觉气氛不对,怕怕道:“魔修还在外面呢,我们事不宜迟——” “不,让他们先等着,相信他有耐心,等得起。” 姜勤风乖巧点头:“嗯嗯,什么事呢?” 他的哥哥盯着他可爱样子,突然笑得极美好、极灿烂,眼眸璀璨,褐色的眼瞳仿佛浸泡在水中,亮晶晶的, “小风,也快成长为真真正正的男子啦,有道是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听着似乎有几分歪理,也不过是极少数人的炫耀罢了,人世间更多的是离情别苦,背叛伤心,你知道吗?哥哥最不舍得看你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