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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意沉默了下来,秋明殊亦是有些动容。 相较于内敛的裴真, 秋明殊与傅蕴和当然交流得更多,从傅蕴和对裴真患得患失的心思,到他为了能够讨裴真的开心,所以每天想各种办法又是学习化妆术又是扮女装,再到他因为裴真消失而四处寻找不惜深入险境, 秋明殊以前总认为傅蕴和在意裴真总要比裴真多得多, 到现在才明白裴真对自己师弟的心思亦是同样。 在秋明殊看来, 这种感情已经是他无法理解的范畴。 他紧蹙着眉看着裴真, 裴真接着解释道:“当初我决定替代师弟留在西海居,但因为尚有要事还没完成,所以我请求对方给我一些时间,这才能够再多几年的时间做准备,等到我彻底将事情安顿好后,再来实现我的承诺。” 秋明殊道:“所以你这些年都是在……” “嗯。”裴真点了点头,“我希望师弟能够在我离开之后也可以过得很好,当然不只是能够好好地生活,将来无人能够替他解决那些麻烦,我还需要让他能够慢慢成熟起来,能够独当一面。” 秋明殊:“……” 他觉得裴真这不像是在养师弟,更像是在养儿子。 他想了想又问道:“你会来到尧国皇宫也是因为这个?” 裴真难得地迟疑了下,这才有些惭愧似地看向桓意:“我听说尧国后宫是个好地方,江湖上不少人在后宫当中躲避追杀,宫中的日子也十分舒适,我想如果有皇宫庇护,就算将来我不在师弟的身边,他在后宫里生活应当也不会有什么危险,所以我故意来到皇宫寻找阵法图本,其实就是想找机会将师弟引来宫里成为后妃。” 这么说来他从最开始的目标就是想借助桓意的力量去保护自己的师弟而已。 裴真这么将真相说出,终于还是轻叹着对桓意道:“我想陛下应当也早就料到了,这后宫里面不少的妃子来到这里皆是别有用心,但陛下却依然没有多言,给予庇护也从来都不吝于出手帮助我们,裴真实在有愧。” 秋明殊目光落在桓意的身上,心里和裴真的想法相差不远。 他原来只道是桓意这皇帝脾气好让人觉得好欺负,所以后宫鱼龙混杂乱成这般模样,才将桓意这皇帝给挤到了偏殿。 但现在看来桓意能够拥有这等实力,能够当上琳琅轩的主人,西陆的天榜第一人,这样的人当然也不是什么“好欺负”的人,后宫之所以会乱成这样,会收下这么多人,不过是因为他想要收下他们而已。 秋明殊就站在桓意的身侧,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的侧脸,忍不住在心里面想着这些事情。 他从最初就是在帮助那些人吗? 秋明殊发觉自己对桓意的认识总是难以全面,从最开始任人欺负的老实皇帝,到后来渐渐地改变印象,每当他以为自己已经看明白了对方,很快却又会发生一些事情,让他再度改变对于桓意的认知。 一个人怎么能有这样多的面貌? 而且这个人还对自己…… 秋明殊不经意又想起了不久前桓意对他说的那些话,他在自己脸颊发烫之前赶紧改换了想法,将这些心思扔到旁边,这才接着观察起桓意的反应。 桓意对裴真的话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他似乎更关心别的问题:“所以你这次特地跟随我们离开皇宫,说是挑战西海棋圣,其实是为了赴你从前与他的约定,是么?” “不错。”裴真无奈道,“我早已经立下重誓,绝不可食言,所以如今我是在替西海棋圣做事,而陛下与秋妃,你们现在与我应当是敌对关系。” 这么说是没有错,秋明殊点了点头:“所以?” “所以我必须要将你们困在此处,等到西海棋圣那处的麻烦解决完之后,才能够放你们离开。”裴真无奈道,“不过你们可以放心,这幻阵不会伤到你们同行的任何人,我的目的只是拖延时间而已,等到时间合适,我自会放你们离开。” 秋明殊早有预料,却也并不惊讶。 桓意同样如此,甚至在听到裴真这话之后,他回头与身侧的秋明殊相互对望,眼里似乎是多了点笑意。 “虽然和我们之前猜测地稍有出入,但看起来我们的准备没有白做。”桓意道。 秋明殊同样也点头,默契地道:“所以这局棋应该算是我们赢了?” 他们说着再度回身,将目光同时落在了裴真的身上。 裴真直觉有异,几乎是在这同时站起身来,然而就在他起身的瞬间,一道清朗的带着愤怒又因压抑着悲戚而有些哽咽的声音从秋明殊与桓意的身后传来,在几个字的功夫里已经飞快向着这处靠近:“裴真!谁同意你替我做决定的!你这个混蛋!!” 不等裴真从幻境当中抽身,傅蕴和已经向着裴真整个人扑了过去,咬牙切齿似地拽住了他。 接下来就是这对师兄弟解决问题的时间了。 见着裴真神情复杂地向自己投来的目光,秋明殊站在原地环抱着双臂无奈道:“虽然你是天下第一的阵法大师,但你也不能低估了你师弟想找到你的决心,在我们开阵之前,傅蕴和猜到你会来见陛下,所以特地想出了这个办法,就是要将你引出。” 桓意没有出声,但眼神里表达的意思与秋明殊所言没有半点分别。 两个人这段时间大概是共同经历了太多,甚至连秋明殊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们渐渐已经忘记了什么身份的分别,变得越加默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