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
他们俩三句话里有两句话是在拌嘴,卷耳笑着道:“菱jiejie和世子感情真好。” 陈柯闻言得意,“那是,像我这么好的男人不多。” 芊菱懒得理他,顾自拉着卷耳到了离他们远一点的崖边采果子,一边说着话。 “郡主可有中意的公子?” 按着年纪,卷耳确实可以先挑着了。 其实帝京就这么大,能配得上卷耳的人屈指可数,平南王必不会让女儿下嫁,势力缠绕,卷耳更是不会进宫。 左不过几位阁老尚书家的公子挑一挑。 芊府在帝京不算低门,毕竟家里出了个王妃,芊菱还有个弟弟,是家里嫡出,她有些忍不主动心思。 况且,芊裕是有意于卷耳的。 卷耳摇了摇头,“爹爹说及笄了再考虑这些。” 林子里果香阵阵,是香料比不了的清新,卷耳轻轻吸了口气,“若非要说喜欢的,定是要和明先生一样好的人。” 芊菱不敢置信,咬了口果子,“这个年纪的小姑娘竟然喜欢这种闷葫芦?” 芊菱性子如火,喜欢的自然是陈柯这样跟她同样性子的人。 人或许曾经会被和自己不同的人所吸引,但最后选择的人,一定是和自己最像的人。 “菱jiejie觉得明先生怎么样?”卷耳似是不经意地开口。 芊菱眼里染了些什么,“他啊,是个好人,就是太闷了,觉得跟他说话有点没意思。” 卷耳斟酌着问,“你喜欢陈柯哥哥,自然觉得别人都不如他。” 芊菱捏了捏她的脸,难得温声,“是呀,以后你有了喜欢的人,自然会觉得世间所有人都不如他。” 所有人都不如他么。 “行了,别想了,明天跟我去华莲寺,定要求个姻缘才行。” 芊菱拍了拍手站起身,转头看到树后的两个人吓了一跳,“你们什么时候过来的?” “刚到。”明慎面色淡淡地走过来,“你们后面就是崖坡,赶紧过来。” 芊菱刚想说不用担心,便看卷耳站起身竟然脚下一滑,直直往崖边栽去! 她身子娇小,随便一阵风都能刮走一样,芊菱下意识的伸手去拉卷耳,却不想有个人比她更快。 “卷耳!” “郡主!” 明慎将将握住女孩子纤细的手腕,却早已收势不及,竟直直被她一把拽了下去! …… 卷耳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倒霉。 明慎来救她,还陪着她一起掉下来,卷耳是没想到的。 此刻她被明慎严严实实的圈在怀里,他一只手揽在卷耳腰上,另一只手扣住她后脑按在自己怀里,尽量让她少受些伤。 卷耳两只手伸出去护在明慎脑后。 天旋地转。 极速的风声从耳边掠过,卷耳却听不见,她有一瞬间,只能听见明慎断断续续的闷哼声。 他抱的她更紧,卷耳整个人都埋在他怀里。 意识消失前一秒,卷耳想的是,她的手好疼啊…… …… 橘红色的天空分外静谧,没有风没有鸟,若不是白云缓慢移动,时间仿佛静止一般。 卷耳醒来时候,太阳已经快落山了。 好疼。 但还可以坐起来。 卷耳反应过来,她脚扭了。 四下无人,卷耳转了转眸子,没看到明慎。 卷耳身上有些小擦伤,手腕上的口子像是被人处理过,掉下来的时候明慎完全的把她护在怀里,是以除了脚腕,其他的地方都不怎么痛。 她撑着自己站起身,蹦蹦跳跳地在四周找了一会儿,直到看到河边那道身影。 “明先生?”卷耳轻声唤他。 第31章 明慎(3) “明先生?”卷耳轻声唤他。 明慎顿了顿,缓缓转身。 他衣服上划破了很多口子,应该是滚下来的时候被石头割破的,脸色有些苍白,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异常。 甚至看起来,卷耳好像伤的比明慎更重一些。 明慎走过来,眉宇里藏着担忧,“伤到哪了?” 卷耳皱了皱眉,扶住他伸过来的手臂,“脚扭了。” 他面色不太好,“我去找点树枝来给你固定,你去河边等一下,喝点水。” 卷耳点了点头。 她费力的坐在河边,右手舀水来喝,却怎么也舀不上来。 过了一会儿,明慎手里握着几根树枝走过来,“给你简单处理一下。” 卷耳乖乖地把脚伸过去。 明慎看到她血淋淋的手顿了顿。 这双手刚刚一直护在他脑后。 他心里细微的颤了一下,苍白的唇没有血色,明慎柔着声音,“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对不起。”他一双修长的手上满是血口子,明慎握着她脚腕处理好,卷耳吸了吸鼻子,眼睛有些红。 “是我不小心,才害明先生掉下来的。”她声音低低的,像是犯错的孩子。 明慎把手轻轻放在卷耳头顶,温柔道:“不难过,我没有怪你。” 卷耳抬头,一双大眼睛眨了眨,“真的?” “真的。” 她撇了撇嘴,“你身上是不是有很多伤。” “没有。”明慎笑了笑,不说这个,“怎么不喝水?” “喝不到。” 明慎单膝跪在她面前,用摘来的树叶轻轻盛了一捧水递给卷耳,示意她低头,“嗯?” 女孩子小小一只坐在河边,在她面前的青年双手捧着水,弯腰跪在她面前。 卷耳顿了顿,低头喝明慎手里的水。 那双手上一样都是细碎的小伤口,随着他的动作可以窥见手臂上的淤青,那痕迹一直蜿蜒进他衣袖,停留在卷耳看不到的肌骨上。 不管什么时候,他都在努力保护她。 卷耳猫儿眼般的瞳眸暗了暗,喝完退开身,“明先生,我们回去吧。” 再不出去天色暗下来,遇到什么野兽就不好了。 “嗯。”那捧水没喝完,明慎低头喝了几口,然后把树叶扔到一旁,唇上沾了水,“我背你出去。” 她摆摆手,看了他一眼,抬手擦去他唇边水渍,“不用,我自己走就可以。” “听话。”明慎笑了笑,走到她身前俯身,“上来。” 卷耳抿唇,轻轻趴在他的背上,感觉到明慎轻轻踉跄了一下,声音带着笑,“可不能再多吃豌豆黄了。” 她两只胳膊圈在明慎脖颈上,被他稳稳地背着往回走,想到什么,道:“明先生,我脚受伤了,是不是就不用补习了?” “……”明慎好笑,“就这么不爱读书?” 她抿唇,算是默认了。 他背脊宽阔,卷耳只有小时候才这样趴在父亲背上过,这是第二次有人背她。 他身上的味道往鼻子里钻,松香里带着淡淡的血腥味。 卷耳有些出神。 十四岁的姑娘会喜欢什么呢。 好吃的小点心,一切与自己生活轨迹不同的事物,像是小巷里的酒馆。 若还有,是不是有可能,喜欢个一直陪着自己,纵容自己的人。 卷耳歪头,依恋的在他背后轻轻蹭了蹭。 那斜坡自然是上不去了,明慎背着卷耳走了许久,脚下枯枝作响,若不是两人身上都有伤,卷耳有些希望这条路长一些。 明慎苦中作乐地想,这也算是个背着个调皮的‘小负担’。 本朝男子并不流行束发,是以他鸦黑的长发随着明慎弯腰的动作滑倒身前,卷耳伸手捞了回来在手里攥着。 冰凉细腻,发质意外的好。 “这里连个鸟都没有。”卷耳偏头贴在他背上,“要走到什么时候啊。” “快了。”他柔声道。 他说,卷耳便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