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撒娇的一百种方式_分节阅读_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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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万不料上京城中丞相府藏有一个虞子矜,当世无双,妙趣横生。 思及此,怀中人儿又是一个瑟缩,紧紧依附在他身上,仿若竭力巴着浮木,唯恐淹没于水中。 玄北心中不无惊奇:原来手把手教养出个小东西便是这般感受。 乐意纵着宠着,听他软软糯糯的声儿,描他浅浅淡淡两道细长眉;不舍得他哭哭唧唧,倒不如闹脾气耍性子,龇牙咧嘴也好过病病歪歪。 怎会如此呢? 玄北想:这小东西怕是天生克人的,怎会老叫人又爱又恨的? 既想将他宠上天,又总想训罚一顿。 玄北低下头,一手轻轻抚着虞子矜突起的一根脊梁骨,没话找话地问道:“冷是不冷?” 虞子矜点点头,仍是将脑袋藏在玄北胸膛前。 他不肯说话,也不抬眼看他,像是还记恨玄北,以牙还牙。 玄北拉来厚重被褥松松地盖在虞子矜身上,眼尖发觉其中含混着一张皱皱巴巴翠白榜纸。 拿来一看,正是他的字,遒劲含戾,力透纸背。 虞子矜扭头瞧见,微微鼓起脸来,神态哀怨,仿佛受天大委屈,冤如窦娥。 “你抄完百遍没有?” 玄北问。 虞子矜轻声哼哼,“我头疼呢。” 哪有百遍? 泼猴能安安稳稳抄上十回已是大限,否则也不必特地吹一宿凉风为抵赖。 “你倒是能挑时候头疼。” 玄北也回一个冷哼,又探体温,随眼一瞟地下纸张上虫子一般歪扭不成样的字,“那便是你抄的?” 虞子矜嘟嘟囔囔地回,“你别叫我罚抄,我不会那个。我不喜欢。” 玄北发觉这小东西精通得寸进尺,凭着发热小病口气愈发娇纵霸道起来。 “你喜欢做什么?” 玄北声音降温,“你就喜欢看老虎,还偷偷摸摸一人翻窗出去。” “你不带我去,我才自己去。” 虞子矜不服气。 “这儿是你做主还是我做主?嗯?” 虞子矜沉默半晌,才低声道:“你做主嘛,你还不让我吃饭。” 甜软的嗓音缠绵悱恻,犹如献媚邀宠,又天然不造作。 “不让你看老虎,你翻窗也去看;我不让你吃,你便不吃了?” 玄北可不将虞子矜这话当真,只不过是顺势而言罢了。 但至少服了软。 玄北想:有爪牙是好事,倔强顽皮也无伤大雅,他讲虞子衿养在宫中本是出于解闷。可若这爪牙生生对着他,那也不必这般精心待着。 这世上有几人是慈悲为怀不图回报的? 玄北不知。 他只知他不是。 他不要虞子矜上刀山下火海,也不要忠心耿耿肝脑涂地; 不过是要独他一份的乖顺依赖。 “再有下次,你便别回来了。” 玄北暗藏刀锋的一句话不似作假。 “你怎么不说孤了呢?” 虞子矜歪头看他。少年郎鬼灵,察觉玄北虽板着面孔训斥他,实面上倒没动怒。于是眉欢眼笑起来,“我可不可以吃桂花糕了啊。” 玄北不置可否,命人备粥。 虞子矜仰面一眨不眨盯着玄北看,心里迷糊: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昨夜他抬头,瞧见得是冷冰冰一个人,仿佛恶鬼上了身,冲天煞气,谁也不认了。 今日再抬头,怎么又是好好的眉眼了呀? 虞子矜蜷伏在玄北怀中,阵阵热温连衣物也阻隔不住的,静悄悄从玄北手上滑入他手心流进四肢百骸。 他模模糊糊觉着玄北想捉着他。 铃人是人祸,是精怪,是天上自由自在飞动的鸟雀。 他们十有八九居无定所,无所谓家族同胞,无牵绊,从不族内嫁娶。 惊天美貌乃天赐,自私自利为本性。 铃人本不属凡人,更不该属于一个凡人。 世上少有铃人专情之事,争夺抢斗戏谈却不在少数。 而玄北像是想梏住他,犹如将金丝雀系上一根细细铁链子。 此是妄行。 不需他人知会,更不必教导,虞子矜就是生而知:此乃任性妄为之举。 十四年岁,他共知两个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