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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魔鬼怪

    和孟阳领完证的隔天,南项明的电话就打来了。

    电话里的呵斥声很大,想来南项明应该气的不轻,不过他骂来骂去拢共也就那几句话,这么多年也没个新意,对南伽自然造不成什么杀伤。

    孟阳饶有兴致地靠在一旁,看他这样,南伽干脆开了扩音,放在了盥洗池上。

    镜子里的女人专心化着妆,并没因为电话里的那些叫骂坏了心情,反倒是孟阳觉得太吵,听了几句后,直接挂了南项明的电话。

    男人依旧靠着门框,看她画好眼线,这才问道:“一会儿就过去吗?”

    南伽点了点头,她当然得回家一趟,不说这次领证的事,她也确实好久没回家了。

    轻哼着欢快的调子,她也一边选着台面上放着的口红,女人在这些事上向来纠结,不过南伽倒很速战速决,大红的颜色,很有气场,和她这个人一样,不愿在任何人面前伏低做小,也不会叫人随便看轻。

    孟阳撑头看着她,看她仔细涂着口红,有些稀奇:“化这么好看,你是想气死谁?”

    镜子里的女人不满地斜了他一眼:“怎么能这么说呢亲爱的,那可是我爸妈。”

    从她嘴里说出“爸妈”这个词叫孟阳觉得不可思议,挑眉啧了声,他并没反驳什么,只是问她:“要我陪着吗?”

    画好口红的女人多了一丝妩媚,南伽得意欣赏着镜中的自己,轻抿了一下,她摇了摇头,揶揄他:“你想去找打吗?”

    孟阳笑出声,这女人心还真大,“你就不怕出事?”

    南伽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人走到孟阳身边,故意的,还朝他抛了个飞眼。

    “真要出事,帮忙报个警就行。”

    报警?嗬,还真是她的性格,唯恐天下不乱,孟阳忍不住摇了摇头,这会儿像是有些后悔了,总觉得自己是娶了个妖魔鬼怪。

    估计是怕给她收尸吧,孟阳还是跟了过来,南伽看着眼前的那栋房子,没有多少近乡情怯,只有陌生,很陌生。

    看她晃神,孟阳也推了南伽一把,“半个小时,你要不出来,我就进去。”

    这话他不是玩笑,挺一本正经的,南伽却好笑地瞥了孟阳一眼,安全带“啪”的一声响,“用不着半个小时,几分钟就够了。”

    推门进去的时候,林薇正在客厅坐着,她和孟家小儿子领证的事,想来已经在圈子里传开了,倒也不用南伽再多费口舌支会一声。

    林薇依旧坐着,淡淡扫了她一眼,没什么多余的寒暄,正如她们一直就疏远的关系,她只说了句:“你爸在楼上书房。”

    抬脚往楼上去的时候,沙发上的女人到底没沉住气,突兀地问了她一句:“领证的事,林楚知道吗?”

    南伽回头,有些莫名的看了她一眼。

    或许是上了年纪的关系,林薇比以前丰满了些,可那张脸还是漂亮的,甚至在那张脸上,也能看到林楚的几分影子,也是因为这个,每次见到林楚时,南伽都有些恶心。

    手指在扶梯上敲了几下,像是没听明白似的,南伽反问她:“和他有什么关系?”

    轻飘飘的一句话问的林薇哑口无言,她听的出来,她是拿这话在堵她,是想叫她生气,叫她着急,而她胸口也确实闷着一团火,因为南伽,因为林楚,更因为她自作主张领证的事。

    南项明的书房坐北朝南,这是他车祸之后重新改的,屋里阳光充足,很适合行动不便又需要静养的他。

    他还是老样子,就算拄着拐杖,脸上的威严依然没变,吼人的中气也很十足,如果真要说变化,也就是头发白了些,人也老了些。

    南伽对他的那些责骂充耳不闻,只是从包里掏出了请柬,放在了一旁的书桌上,语气淡淡的通知他。

    “下个月20号,找人算过了,谁的生肖都不冲,很好的日子。”

    屋里有小半刻的安静,拄着拐杖的男人死死盯着印着红色“喜”字的那张请帖,明显气得不轻,僵持的对视下,南伽也看了眼他右边空荡荡的裤管,有些快意,有些讽刺。

    可她似乎觉得还不够,又添了把火,猛烈的想烧死他,“要是你觉得不方便,到时候我会让人提前准备好轮椅。”

    “你存心想气死我是不是?!”

    南项明的拐杖终于扔了过来,南伽虽然避开了一些,可还是被甩了下胳膊,咬牙闷哼了声,在南项明呵斥她捡起拐杖的时候,南伽却没动。

    胳膊上长长的印子不算深,却很红。

    南项明车祸之后,脾气也变的异常暴躁,他不会对林薇呵斥什么,外人面前,也都是和颜悦色,保持着他一贯好男人的形象。可私下的那些打骂,都是南伽在承受,她最开始忍受过一段时间,因为内疚,因为那些可笑的心疼。

    不过最后才知道,原来那些并不是她的错,南项明他明明清楚,却还是把所有的怒气都发在了她的身上,大概是受伤后的心理扭曲,甚至,作为父亲的南项明,亲自把她送上了老男人的床上……

    二十四小时的便利店,桃子味的汽水,南伽仰头灌了一口,凉透心扉的感觉,然而鼻尖涌来的却是刺鼻的消毒药水味。

    孟阳正用棉签给她清理那几道印子,并不是很疼,可南伽还是夸张地“嗤”了声,朝他埋怨:“你就不能轻点?”

    孟阳头也没抬,不留情面地怼了她一句:“反正你皮糙rou厚的,怕什么?”

    南伽转着手里的汽水,好笑地也给他警告,“你这话说的,小心我和你离婚啊。”

    他们之间像是什么都能说,没什么负担,没什么顾忌,“晚了啊,真想离你也等婚礼办完。”

    是啊,什么事都得等婚礼办完,这可是他们当初说好的。

    今天的天气不错,便利店里的人也有些多,开门关门的提示声响的太过频繁,南伽忍不住看向收银台,有人正在结账,一男一女,打扮时髦,但也能看出脸上的青春稚嫩,看模样,像是高中生。

    他们买了很多东西,临结账的时候像是才想起,故作不经意地从一旁的货架上拿了盒套子,可到底还是太年轻,又或者这是初次,男孩有些手忙脚乱,身后的女孩也是害羞的东张西望,生怕有人看见。

    南伽忍不住笑了下,有些感慨,“现在的小孩啊……”

    孟阳也够头看了眼,俩人的对话明显不在一个频道上,“人放暑假了,怎么,羡慕了?”

    南伽没说话,桃子味的那罐汽水还在她手里,冷气散去,凝结成了湿哒哒的小水珠,她又喝了一口,原来,是到暑假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