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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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是什么骆大都督的爱女骆笙,而是镇南王府的清阳郡主啊! 她死了,又醒来,魂魄困在别人的躯体里,偏偏对此人的情况一无所知,只得用尽全身力气控制住临死前那些滔天的恨与痛,不动声色了解眼下处境。 “镇南王府?”红豆认真想了想,神色茫然,“没听说过啊。” 骆笙心一沉,攥着茶盏的指节隐隐泛白。 她的父王是大周唯一的异姓王,尽管金沙县不属于镇南王管辖之地,可大周又有几人不知晓? 骆笙缓了缓心神,再问:“那么平南王府呢?” 不知道镇南王府,平南王府恐怕也是不知道的。 没想到红豆愣过后笑起来:“姑娘您是在考校婢子么,谁不知晓平南王府啊,平南王世子七年前过继到皇上名下当了太子,整个平南王府的人都搬到京城去了,您还与太子见过咧……” 骆笙脸上血色褪得干干净净,红豆后面的话再也听不进去一个字。 她压抑住如雷的心跳,颤声问道:“现在是哪一年?” “永安十七年啊。”红豆不假思索回道。 咣铛一声,骆笙手中茶盏跌落,摔得粉碎。 永安十七年——她死去,再醒来,竟然过去十二年么? 这十二年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红豆所言如此荒谬离奇? 红豆骇了一跳,忙蹲下收拾满地碎瓷:“姑娘,您当心扎了脚——咦,这是什么?” 小丫鬟从幔帐与屏风的间隙抽出一条白绫,盯了片刻似是想起来什么,忙把手中白绫一抛:“呸,呸,真是晦气!” 第4章 杀机暗涌 丈余长的白绫飘飘荡荡,被骆笙伸手抓在手心,若有所思盯着。 红豆脸色有些难看,急声道:“姑娘,婢子这就把这晦气玩意儿烧了去。” 骆笙便明白了:“这是我投缳用的白绫?” “可不是嘛,当时一片混乱婢子没顾上,还以为被人收拾了,谁成想居然落在这儿了……”红豆叽叽喳喳解释着,伸手去拿骆笙手中白绫。 骆笙握着白绫没有松手,眸光浅浅扫过屋中摆设,看向房梁。 红豆一怔,而后神色大变:“姑娘,您,您不会还想不开吧?” 骆笙目光落在红豆面上,平静问:“我是想不开的人?” “不是啊,苏二公子虽然生得俊,可在京城比他更俊俏的您都调戏过啊,怎么就为了一个乡下小子寻短见呢?” 骆笙嘴角微微一抽。 这位骆姑娘到底是个什么人,她真是受教了。 “姑娘,您把白绫给婢子吧。” 骆笙没有理会红豆的哀求,手一扬,白绫一端穿过房梁垂下来。 红豆汗毛都竖了起来,扑过去抱住骆笙。 骆笙拍拍小丫鬟的发,吩咐道:“去搬之前我投缳用的凳子来。” 红豆下意识松开手,颠颠搬了个小圆凳过来放在白绫垂落的正下方。 做完这一切,小丫鬟扇了自己一耳光:“我在干什么?” 骆笙见状,微微弯了唇角。 她早已看出来,这个小丫鬟虽然诸多缺点,对主子的吩咐却不打折扣执行。 这是她目前最需要的。 骆笙一脚踏上了圆凳。 红豆骇得魂飞魄散,抱着骆笙双腿音调都变了:“姑娘,您真的还想再死一次?” 上方波澜不惊的声音传来:“当然不会,我只是想验证一个猜测。松手吧。” 红豆不自觉松开手,仰头望着已经站上圆凳的骆笙,呆呆问:“您想验证什么呀?” 骆笙捏住了白绫断口处。 这条白绫有一处打着死结,显然是当初上吊时系的,而齐整的断口则是救下骆笙时被人剪断的。 骆笙握住了断口处,白绫就又成了一个圆环。 红豆胆战心惊盯着骆笙的动作,时刻准备救人。 之前就是她把姑娘救下来的,现在也算有经验了。 骆笙晃动了一下白绫,声音多了一丝冷意:“三日前,我就是用这条白绫踩在这个圆凳上投缳的?” “是。” “看出来了么?”骆笙倾身,靠近白绫。 红豆小心翼翼点头,眼神带着茫然。 她要说什么都没看出来,姑娘会不会死给她看? 骆笙从小丫鬟眼神看出了答案,不再为难对方,指了指垂在胸前的白绫道:“白绫在这个位置,我若投缳还要屈膝弯腿,是不是太委屈自己了?” 红豆一愣,不由附和:“是呀,太委屈了。” 都要寻死了还用这么不方便的姿势?何况她家姑娘从来不是委屈自己的人。 骆笙从圆凳上下来,任由白绫飘荡,眸色越发深沉:“红豆,你还不明白么,不是我要投缳,是有人害我。” “真,真的?”红豆舌头都打了结。 骆笙看着红豆,露出无奈的神色:“何况我想不想死,自己不知道么?” 红豆再无疑虑,忍不住惊呼。 微凉的指尖落在她唇边,把惊呼声堵了回去。 红豆眼中满是惊恐与愤怒,问道:“姑娘,究竟是谁想害您?真是胆大包天!” 骆笙也在想这个问题。 骆大都督的掌上明珠,就连盛府老太太都摆不出长辈的架子,却有人就在骆姑娘的闺房对她下了杀手。 早春的风夹着凉意从窗棂涌进来,吹动静悬的白绫,屋内仿佛有看不见的杀机涌动。 红豆不自觉打了个哆嗦,愤怒更甚,杀气腾腾道:“姑娘,咱们要把害您的人找出来,弄死她!” 骆笙颔首:“正有此意。” 她死过,因而更加惜命,害骆笙的人是一定要找出来的。 “坐。”骆笙指了指圆凳。 红豆倒不嫌弃这圆凳是自家姑娘曾踩着上吊用的,一屁股坐下来。 骆笙一手托腮,神色淡然:“那就先说说我投缳的事吧。” 红豆一怔,看着骆笙平静的神色,终于把心头逐渐放大的疑惑问出来:“姑娘,您难道不记得了?” 骆笙理直气壮点头:“是啊,什么都不记得了。” 红豆掩口惊呼:“怎么会这样?” 骆笙不以为然笑笑:“大概是走了一遭鬼门关,不小心喝了几口孟婆汤。” “真的有孟婆在奈何桥畔熬汤?” 骆笙看着红豆,眸色一点点转冷:“红豆,你要记着,无论我记得不记得,永远是你的主子。” 红豆神色一凛,再不敢问东问西,说起骆笙投缳的因由。 “一个多月前咱们来了金沙县,您偶遇苏二公子想结识一番,却被对方拒绝。如此几次之后,您就去找盛老太太说稀罕苏二公子——” “什么时候去找的我外祖母?”骆笙打断红豆的话。 “三日前。” 骆笙眸光微闪:“然后呢?” “然后就被拒绝了啊!”红豆说起此事颇为义愤填膺,“老太太也太不近人情了,您当然就生气了,回来之后都气哭了呢……后来您休息了,婢子觉得不对劲进屋来,才发现房梁下悬着一个人——” 说到此处,小丫鬟一张脸煞白,显然在后怕。 “如何发现不对劲的?”骆笙自觉找到了突破口。 红豆抚了抚心口:“您有午睡的习惯,婢子趁着那个时候要去后街货郎那里买些小玩意儿,走到一半发现忘了带银钱才返回来。本来婢子不敢打扰您午憩,谁知在外间没听到您的鼾声,一时觉得奇怪就进来瞧了瞧。” 骆笙神情有些僵硬。 也就是说,这位骆姑娘有打呼噜的习惯。 这就不难解释为何从她醒来就发现其他丫鬟都守在外头,鲜少进屋的原因了。换作是她,大概除了最亲近的丫鬟也不希望其他人靠近。 骆笙整理了一下思绪,再问道:“我午憩之前有人来过么?” “有!”红豆掰着手指数起来,“小公子来过,大表姑娘与二表姑娘也来过……” 小公子指的骆笙胞弟骆辰,大表姑娘是盛佳玉,二表姑娘是盛佳玉的庶妹盛佳兰。 “说一说他们来时的情况,包括说过什么话。” 第5章 疑凶 “先来的是小公子,来了后把您劝了一番——” 骆笙眉梢微扬:“不是骂了一顿?” 红豆一滞。 骆笙面无表情道:“以后对我说话不必遮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