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节
接下来的日子,特别安宁。 不管是家里还是家外,都没什么大事。 沈砚山疏通关系,把河镇的驻军,一次分一万人,运回江西,交给沈横安顿。 他也因此跟安徽的卓督军重修交情,因为要借道安徽。 杨鸿乔已经买好了去德国的船票,打算离开北平。 她觉得华夏到底还是封建的,她的机会不太多。而她小时候的确喜欢过沈砚山,现在也的确不喜欢了。 到了她这个年纪,已经很难为一个男人心动了。 唯有权与钱,能加速她的心跳。 平静的日子,就过得特别快,一转眼到了腊月初。 一进入腊月,大家的心都闲了,预备着要过年了。 腊月初七,又是一场大雪。司露微配好了腊八粥的材料,打算送到厨房,让厨子们照比例搭配。 她很喜欢厨房,每次都是亲自过来,厨子们也与她相熟。 这次,她却在厨房里瞧见了她的小侄女玉儿。 玉儿手里捧着个小碗,正在吃小米粥,自己吃得很开心,她的乳娘坐在旁边出神。 “你们怎么跑到厨房来了?”司露微问。 乳娘有点难以启齿:“给小姐弄些吃的。” 司露微见她形容有异,低声问:“怎么了?” 乳娘拿出帕子给玉儿擦脸,然后也压低了声音告诉司露微:“副官长和太太吵架,吵得很凶,我怕吓到了小姐。” 司露微怕她哥哥犯浑,打晁溪,当即道:“再给玉儿弄点热牛奶,外面这么冷。” 她自己去了西院。 谁知她到了门口,推门的时候,发现门是反锁着的。 司露微从院门的门缝里看了眼,隐约是瞧见了她哥哥一个人在院子里。 她犹豫了下,翻墙而入。 触目的,是她哥哥跪在院子里,头上、身上落满了雪花。 瞧见了司露微,司大庄大囧,转身就想要起来,又不太甘心似的,假模假样半蹲着:“错你祖宗司露微,你到人家里来不敲门的?你翻墙进来,你是贼吗?” 司露微见他连名带姓叫自己,知晓这是急了,有点好笑:“你犯了什么事?” 司大庄打算站起来。 晁溪从里面走出来。 司大庄咬了咬牙,反正脸已经丢了,小鹿也看到了,索性破罐子破摔,又跪了下去。 司露微:“……” 晁溪也有点尴尬,对司大庄道:“你起来啊。” 司大庄咆哮:“你不是说跪三个小时的吗?你让我起来我就起来,你是天皇老子啊?” 司露微唇角有点压抑不住想往上翘。 她揽了晁溪的肩膀:“外面冷,嫂子,咱们进去吧。” 晁溪进了屋子,一边让司露微上炕取暖,一边给她倒茶。 炕上还有些衣裳堆放着,晁溪慢慢收拾,然后跟司露微解释。 今天中午,有几个人过来约副官长,说要请客。 那些人都是下面机关的小官,想要巴结司大庄。 司大庄到了北平之后,很久没出去喝酒了。以前在南昌府,还能偶然和兄弟们出去灌一顿。 今天又下雪,天寒地冻的,出去喝一杯也没什么。 他就去了。 去的地方,是新开的别墅山庄,比较高档的烟花之地。 晁溪正好听到送他过去的司机说了。 她想起从前,司大庄是很爱逛窑子的。之前的事,她也不计较了,结婚之后,他是没有去过的。 谁知道到了北平,居然想尝个鲜? 晁溪大怒,放下孩子,追了过去。 她特意打扮了下,把自己收拾得光鲜漂亮,一进去就说要找总理府的副官长。 山庄的人不认识她,只当她是副官长的相好,就把她领进了雅间。 晁溪推门进去,果然见满屋子男男女女的,莺歌燕舞,好不热闹。 司大庄身边坐了个丰腴美人,正在给他喂酒。 他还没喝呢,晁溪就进来了。 她毫不顾忌形象,大吵大闹:“司大庄,你出来喝酒?” 司大庄慌了,想要解释,晁溪端起桌子上的酒壶,满桌撒了过去,把所有人淋成了落汤鸡。 撒完了,她自己跑回家了。 司大庄简直颜面扫地,很尴尬赔了礼,回来就嚷嚷:“你个死丫头,你当老子不敢揍你?” 晁溪却收拾好了行李,抱上了玉儿。 她也不哭不闹,只说:“我不跟你过,咱们就这样。你揍,揍完我要走了。” 司大庄看着她,有点傻眼。 晁溪走了出来,他急忙去拉。 一拉一扯,把小玉儿吓到了,扯开嗓子哭了起来,哭声简直要震天。 司大庄心疼女儿,接住了玉儿。 “到底谁错得比较多?”他吼晁溪,“你讲理不讲理?” “你错得多。”晁溪道,“你去喝花酒,还让我逮着了。” “我没喝。”司大庄气急,“那是应酬,老子是那种人吗?” 然后又骂她,“老子以后成笑柄了,不用出门了。” 晁溪道:“离婚啊,你出去就说,你那个泼妇娘们,你已经不要了。这样风光不风光?你滚开,好狗不挡路。” “你想要怎么着?是不是得老子出去给你跪下,你才肯讲点理?”司大庄简直要一蹦三尺高。 乳娘吓坏了,抱着孩子溜走了。 晁溪听说他要下跪,想着外头大雪,他要是真敢跪,她就原谅他。 “你跪啊,不跪是孙子。你跪上三个钟头,我就原谅你。”晁溪说。 司大庄气得半死,果然出了房门,走到了院子里。 他做贼似的瞅了瞅外面,见没有人过来,乳娘和孩子也走了,关了院门。 然后,他大大咧咧就跪下了。 晁溪一惊。 外面那么冷,比南昌府要冷多了,一会儿跪得那膝盖都要断了,将来老了老寒腿。 她心里舍不得,心口针扎似的疼。谁知道,司大庄在院子里得瑟:“老子就跪了,老子怕你吗?老子讲道理,出去喝酒算什么大事?你撒泼在家里撒泼,撒泼到外面的酒席上,你还有理了?我不起来,你不 给我道歉,我就不起来。” 晁溪又是心酸,又是好笑。 “那冻死你好了。”她回到了房间里,看着自己整理好的行李,眼泪就落了下来。 她想,真没必要闹得那么凶,她又不是抓到他跟人家姑娘上炕了。 况且,那杯酒他的确没喝,何苦要弄得他那么尴尬?他尴尬,不还是她心疼吗? 她一边抹泪,一边把行李拆了,衣裳放回去,想收拾好了,去给他做点吃的,再让他起来。 谁知道这边还没有弄妥当,司露微就来了。 晁溪很尴尬,简单讲述了前因后果,跑到院子里去搀扶司大庄:“起来了。” “你错了没有?”他问晁溪。 夫妻俩吵架,没有大的是非问题,有时候就是争一口气。 晁溪已经争赢了这口气,故而也很大方:“我错了。”司大庄看着她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了,心里难受死了,爬起来拍拍身上的雪,进屋去了。 第225章 不求回报 司露微离开了哥哥的院子。 司大庄和晁溪吵闹过来,需要时间来修复感情,她转而去了厨房。 她将小侄女带到了自己那边。 榴生正在炕上练字。和之前相比,他对北平的大雪失去了兴趣。 瞧见meimei过来,他欢喜跳下炕,接过meimei就要抱。 “玉儿,你看哥哥的字写得好吗?”他拿给玉儿显摆。 玉儿睁着大眼睛,看了半天,一巴掌拍过来,把哥哥的字撕成了两半。 榴生:“……” 司露微带着他们俩玩,主要是她和榴生丢沙包,玉儿在旁边捡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