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历史小说 - 长公主只想出嫁在线阅读 - 第46节

第46节

    但是他一筷子插到底,在面碗的底下,叉出了两个鸡蛋,银霜月笑容凝滞在脸上,银冬也愣住了。

    这……

    “哟,我说怎么不去桌边吃呢,感情是开小灶了?”银霜月看银冬的表情就知道他也不知道,但是她就是忍不住想要阴阳怪气,忍不住想要找茬!

    银冬连忙道,“我不知道……”

    他眼泪真的吓得掉下来了,着急地把碗递给了银霜月,“这碗给长姐吃,我吃你那碗。”

    银霜月并不跟他换,皱眉道,“哭哭哭,就知道哭,你装什么可怜呢?啊?你看看你鼻涕都掉碗里面了,还要给我吃,我从小把你养这么大,你的良心呢!”

    银冬张着嘴,动了动之后哭得更凶了,今早上头发还是银霜月梳的,没把他头皮给扯掉算他头皮长得结实,现在连发髻都是歪的,发冠朝着一边倒,说不出的滑稽,再配上他这个委屈得要死的表情,真真是可怜得要死。

    要是从前银霜月别说欺负他,看到他这样子,得心疼出窟窿来,这可是她的孩儿啊!

    但是现在站在一个女人看男人的角度,她的心冷得像深冬的冰湖底,看银冬这德行更是气不打一出来了。

    “你就装吧,你说说,这船上厨房里面做饭的就那么两个小姑娘,为什么偏偏给你卧两个鸡蛋啊?”银霜月把面放下了,叉着腰自上而下看着银冬,伸手扒拉他的歪发冠,“是不是她们喜欢你,想要给你当妃子啊。”

    银冬感觉这盛夏时节,天空眼见着要飞雪了,现在他一口血喷出去,绝对能染红整片船帆。

    “长姐……我……”银冬放下碗,起身要拉着银霜月解释,银霜月却“啪”的一把,把他手拍下去,“你是皇上,这天下哪个女人不是你的?虽然厨房的小丫头看着也不咋地,但是你喜欢就收了吧。”

    银冬简直像是被人按着头给塞了石头,还硬要他咽下去,银霜月莫名其妙地欺负完了他,感觉自己神清气爽,还能再吃一碗面,转身把银冬扔在原地,去要厨房重新做面了,点名要两个蛋,厨房的小婢女吓得瑟瑟发抖,从此再也不敢给皇上开小灶了……

    这样的日子,一直维持到上了岸,水路结束,他们得转乘马车上官道。

    在水上漂了那么多天,脚踏实地之后,银霜月懒洋洋地提议在这里住上一晚,这里离皇城还很远,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镇子,不过因为地处南北交界,四季变换比较温和,雨水丰沛民生富足。

    刚巧,这里今晚正好有个花灯节,据说这一整个镇子,都是一个从山中出来的部族,是在前朝归顺于大岩,这些年被同化了不少,但还保留着一些部族先前的传统。

    比如今夜,就是他们的撞婚节,每三年一次,也是凑巧,才让银冬他们赶上。

    据说撞婚节,适龄的男男女女都会上街,街上当夜灯火通明,男男女女都带着面具,看不到彼此的样子,也不能说话,只依靠感觉选择伴侣,是为撞婚,据说结合的人都会相伴到老,是族中天神赐给他们的姻缘,非死不可分别。

    听上去就有意思,银霜月这些天,不知道多无聊,除了揍银冬之外没有其它的乐趣,她一听店家这么说当即决定晚上也去参加。

    银冬听了之后,欲哭无泪,但他了解银霜月,知道她也只是凑个热闹,就没有扫兴的阻碍,也跟着去了。

    只不过撞婚节上,人特别地多,这不过是个很小的镇子,可是慕名而来的其它镇子的青年人很多,整条街上人挤人,银冬一开始还能跟在银霜月的身后,紧紧盯她。

    但是一个姑娘拉住了他,要伸手摘他面具,这是撞婚节的习俗,只要对方感觉合适,就摘下对方面具,要是对方应允,就算是姻缘天成。

    银冬连忙躲开,按住了小姑娘的手,连她长什么样子都没看清,绕过她走了,可是再朝前看,却不见银霜月了。

    灯火映天,街上全都是各种各样的带着面具的男男女女,因为面具都是在街上买的,所以相同的也有很多。

    银冬快速回想,长姐今天穿了一件浅粉色裙子……

    他放眼一眼,五彩斑斓的花灯下,没有辨识度的面具和粉色裙子的姑娘多到让他头皮发麻。

    作者有话要说:  银老古董月:你看看你,你也是个男的?!男的长这么精致干什么,腰这么细干什么,唉呦这手指头,比我的都嫩,还有那脸,你是不是偷偷擦脂粉呀?!

    啧啧啧啧,为什么同样的面,厨房的两个小姑娘专门就给你多一个鸡蛋呀,是不是你勾引人家呀?!眼珠子一整就含着两泡水,呸,狐媚子!

    银窦娥冬:……qaq

    第47章 他好想她2合1

    银冬站在原地前后左右地看, 嘴里叫着长姐, 心里却越来越慌张。

    他太大意了, 竟然因为愧疚, 答应让长姐来了这撞婚节, 长姐最擅长的便是逃脱和隐藏, 在这样全部戴着差不多面具的长街,就算暗卫,也不能够保证能够紧紧盯住她, 要是她真的想要逃……

    银冬心中的恐惧逐渐蔓延, 越来越深, 叫着长姐的声音也开始越来越慌张,声音越来越大,他摘了面具,开始到处抓着穿着粉色裙子, 戴着和长姐戴得面具一模一样的人。

    所有的人都戴着面具,只有银冬因为急着找银霜月, 把脸上的面具给摘了,他在银霜月的眼里哪哪都不符合男人的标准,却在旁人的眼里, 生得是真真如珠似玉的富贵公子模样。

    所以他拉住的人, 用真实的模样伸手去摘人家的面具, 根本没有姑娘会拒绝他!

    银冬抓着粉裙子和相同面具的人就伸手去摘,但是摘了之后,发现不是银霜月, 又赶紧寻找下一个目标,但是按照撞婚节的习俗,只要摘了对方的面具,就说明对方是同意,只要是对方同意,就算是婚事定下了,银冬哪怕知道这习俗,这会儿找不到银霜月,也根本就顾不上了。

    于是没多一会,他的身边围了一群被摘下了面具的姑娘,他却还在不断抓其她的人摘面具,很快就被当成了是闹事的人,被那些还没有撞婚成功的小伙子们给按住了。

    银冬可是随身带着暗卫的,一见自家陛下被人给按住了,呼啦啦地从四面八方降下了一群黑衣人,将银冬包裹起来,和人群隔离开来。

    可是人群却不依不饶,毕竟这也是这族内自古以来流传下来的传统,像信仰一样不容侵犯,这些人先是震惊于凌空出现的黑衣人,都已经纷纷后退了,可是很快,这些族人围在一起,开始朝着一行人逼近,声色俱厉,要他们交出胆敢破坏族中撞婚的人。

    银冬被围在中间,看着一群愤怒的民众,却顾不上担心自己安危,他还没有看到长姐!

    “别都围在这里!长公主不见了!快去找!”银冬一声令下,身边围着一圈的黑衣人去了一半,民众一见更加地群情激奋,甚至不管不顾暗卫手中雪亮的剑锋,就要上前拿人!

    银冬从来没有落到过这种境地,他从前也被人围困,生死边缘逃脱过太多次,但是从来没有一次像这样,身边明明有这么多护卫,明明个个武艺超群,能够以一当百,但是所有人亮出的剑锋都只是用来吓唬人的,这群百姓们一凑近了,他们怕误伤了人,色厉内荏地吼了两声,到底还是把剑给收了起来。

    于是银冬十分悲催地被一群百姓给抓起来,还用绳子拴上了,连同他的暗卫,一起拴成了一根绳子上的蚂蚱,民众的激愤这才平复下来。

    不过搅乱了人家的节日,并没有这么容易就被放了,被抓住的一共有6个人,银冬掀开的面具却有十几个,那姑娘们根本也没走,哭哭啼啼地围着银冬,很显然他不负责任是不行的……

    银都满心都是担忧,他怕现如今长姐已经逃得无影无踪,再一看面前这些哭哭啼啼的女孩子,一个头两个大,死活也不肯答应要娶她们。

    怎么可能呢,他在朝中连大臣施压都不肯再往后宫中添人,一下十几个女孩子要他娶,银冬宁愿被这些愤怒的民众打上一顿,也绝对不肯点头的。

    他都是随身佩戴着盘龙佩,只要命人给当地的官员看过,自然这些麻烦迎刃而解,可他却是偷偷跑出来的。

    皇城中当今皇帝还在抱病当中,他若是出现在了这里,不就是欺瞒天下?

    身份露馅天子失责,确实无人敢责罚,可他们现在离皇城还有一段距离,如果现在亮出身份,无异于在告诉那些本来就想让他死的异党,快来刺杀他。

    所以银冬不能够亮出身份,用来吓退这些民众,又不能cao纵他的暗卫随意伤人,毕竟他也没有丧心病狂到乱杀无辜的程度。

    所以他只能被抓,哪怕捆着他的绳子松松垮垮的他身边随便一个暗卫就能用内力爆开,但是周围围着的人太多了,未免误伤,他们只能这样哭笑不得地被人群推搡着,逼迫着。

    “你纵然不是我族内之人,想必也听说过我族内的规矩,却在节日之内戴了面具,又揭掉了那么多人的面具,你便必须要娶!”族中的族长本来是在街边的一处酒楼当中,看着这青年男男女女们在节日中挑选自己的伴侣,颇为欣慰。

    没想到让这半路杀出的不知哪来的小子,给搅乱了节日,一连揭开了十几个女子的面具,却一个都不肯娶!

    族长和银冬说话,银冬却根本没听他说什么,视线一直在四处游离,看着周围还没有揭开面具的粉色衣衫的女子,在焦急地寻找银霜月。

    派出去那些人竟然还没回来!难不成长姐是真的跑了吗……

    银冬心如刀绞,长姐又是骗他的,不肯跟他回皇城,长姐竟然是因为那次误喝了药酒之后的那一晚,又生他的气了,银冬这些日子问了很多次,银霜月都说没有,可这些日子银霜月总是找各种各样的理由打他,有些时候银冬能够避免的,却还是生生忍着,就是想让长姐消气……

    可很显然长姐并没有消气,而是想再一次抛弃他!

    为什么?

    凭什么!

    他都决定不再逼迫她,要以退为进,要让她真真正正心甘情愿地和自己在一起,长姐就为什么非要离开他呢!

    银冬越想面色越是难看,他身边站着的暗卫,都是每日游走在生死边缘,感觉到银冬越发阴沉的情绪,一个个浑身紧绷。

    但是民众们并不了解银冬是个怎样的人,天高皇帝远,他们也不知道天子一怒伏尸百万的道理,看银冬不肯点头同意,那被揭了面具的女孩子们又哭哭啼啼,老族长灵机一动,命人把暗卫们蒙着脸的布巾都拽了下来,然后让那些被摘了面具的女孩子们随意挑选……

    “看样子他们都是你的属下,身上还是有些功夫在的,既然你不愿意娶我族中女子,那便让你的属下们来娶!”

    银冬:……这个他没意见。

    暗卫们都是精挑细选,侍奉天子左右容貌当然不能歪瓜裂枣,常年训练身体精壮,平时行走在夜间无声无息,如暗夜鬼魅,除眼睛之外没有一处皮肤裸露在外。

    此刻被这么多人围着扯掉了遮盖脸的面巾,有几个都下意识地咬住了牙齿中暗藏的毒药,如临大敌一般地看着众人,只等银冬一声令下,他们就马上原地咬破毒药暴毙而亡……

    但他们等啊等,听到银冬轻飘飘地说道,“那……就让姑娘们随意挑吧。”只要不逼着他娶就行,他还在焦心地等待着其他暗卫带回长姐的消息呢!

    原本准备悍然赴死的暗卫们,一听之后没有咬到牙后的毒药,这差点把自己的舌头给咬了。

    这群姑娘们确实是属于这独特的种族,民风十分开放,他们能用这撞婚来择选丈夫,当然也不介意像这样脸对脸的挑选。

    她们当然都喜欢金枝玉叶的贵人,但贵人不肯娶,况且她们这么多人都嫁给一个也不心甘,所以哭哭啼啼的声音止住了,还真的开始打量起了个个因为主人的回答茫然又无措的暗卫们。

    他们从小被训练,经历过多种严苛的选拔,才能够到天子的近前,他们为天子而生为天子而死,可杀人于无形,可蛰伏于任何地方探取情报,不畏生死,不惧艰难,但是他们做了那么多种的训练当中,唯独没有人教他们怎么面对姑娘……

    更没有人教他们,在主人答应了让姑娘们选他们的时候,他们要怎么办……

    场面一度十分地让人难以形容,如果忽略银冬脸上焦急的神色,忽略他手上拴着的绳子,他现在的情况大概像一个带着“姑娘们”给客人挑选的老鸨儿。

    族长见银冬同意了,也松了一口气,不过过了一会儿他又开口道,“不过这才几个人……你刚才可是揭开了十几个人的面具……我看有几个姑娘对你颇为倾心,她们要是愿意的话便一同嫁给你也算美事一桩。”

    银冬当然不同意,他想了想皱眉又说道,“我还有很多属下。”

    “都是这般精悍的儿郎吗?”老族长两眼放光。

    银冬点头。

    于是,已经在河边找到了放花灯的银霜月,正带着银霜月朝回赶的暗卫们,突然集体有了种不太好的预感。

    众人加快了脚步为的是解救银冬,但是一回到那条街上,剑拔弩张的气氛已经没有了,相反众人又重新戴上了面具,恢复了刚才热热闹闹的场景,银冬和族长站在高台之上,这里最利于观察。

    老族长在一个劲地打听他到底是做什么的,银冬就胡扯他自己是个商人,老族长又打听他属下一年能赚多少银钱能不能养得起家,银冬皱眉道,“他们如果有需要银钱取之不尽。”

    因为这些暗卫,不像朝臣们一样是有俸禄拿的,他们用钱只需要通过暗卫统领那里报备,出处可是国库。

    于是老族长喜笑颜开,只有后面和姑娘们相对尴尬的暗卫们一个一个恨不得找地缝钻进去。

    走又走不得,主人命令了要他们待在这,可是待在这里被姑娘盘问,简直比被敌人抓住的时候上刑还要难受。

    银霜月和暗卫们一朝着这边过来,银冬立刻看到了,他马上从高台上面蹦下来,快速穿过人群朝着银霜月跑过去。

    银霜月还不明所以,她刚才花了一个铜珠子买了两盏荷灯,也是跟着那帮姑娘们凑个新鲜劲儿,说是把自己最在意的人写上,他一年都会顺遂。

    在皇城中只有过年才会放河灯,但这里不一样,据说这河是通向地下的,河神每年都会在这最喜庆的撞婚节来听取族人们的心愿。

    银霜月不信这个东西,但是她看着姑娘们一个个都非常地虔诚,也忍不住买了两盏,放在了河里头,眼见着漩涡将河灯卷了进去,心里也祈祷着如果真的能够灵验就好了……

    只不过才从河边站起来,就被好几个暗卫给围住,然后银霜月就听说银冬在街上随便摘人家姑娘的面具,被人给抓住了。

    银霜月本来还挺着急的,不过一回到了街上发现根本不像暗卫描述的那么回事儿,顿时又觉得她被银冬给骗了。

    尤其是她看到银冬不光好好的,还站在高台之上,从高台上飞扑下来,穿过人群朝着她跑了过来。

    银冬今天穿的其实是一件素色的衣裳,是为了配合银霜月的粉色,但是现在街上灯火通明,而且颜色五彩斑斓,映照在原本素色的衣衫上,就像被水墨浸染的宣纸一般,突然间就鲜活了起来,尤其是银冬在朝着银霜月跑,灯光流转在他身上,让他整个人像一只翩翩飞来的——花蝴蝶。

    银霜月最是看不上这种花蝴蝶一样的男人,眼见着银冬朝着她跑过来,她特别想拔出身旁暗卫的佩剑,一剑把他瞎扑腾的翅膀给砍掉!

    男人怎么能如此轻浮不稳重!

    不过最终银霜月也只是满脸嫌弃地站着,任由银冬跑过来不管不顾地搂住了她。

    “长姐……”银冬的调子带着鼻音,一听就是像要哭了似的。

    银霜月搓了搓后槽牙,这么多人呢,还是在大街上,好容易忍住没有抽他。

    银冬确实是吓坏了,长姐一转眼就没影了,上次一跑跑了半年多,这半年的时间银冬根本不敢回想,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