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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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算还没有笨到底。 “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因为唐逸婉拒了太康大长公主的盛情,跟着唐菀和凤弈一同回了清平王府,看着堂兄笑容满面地回了他的升平院,唐菀才好跟凤弈说话,只坐在凤弈的怀里,伸手揽着他的脖子小声说道,“姑祖母仿佛很喜欢二哥哥似的……难道是想要二哥哥给她做孙女婿?” 说起来,太康大长公主府的显赫与荣耀都在大长公主一人身上。 无论是太康驸马还是下头的子弟,大多不过是担任一些清贵闲散的差事,若是有朝一日大长公主不在了,那大长公主府的门楣就要黯淡几分。因此,太康大长公主并不会执意要将自己的孙女嫁给豪门大户,只看人品罢了。 正是因为这样,唐菀便咬着嘴角想了想,之后对凤弈为难地说道,“可是我记得都有了人家。” 她倒是记得上一世太康大长公主有个孙女姻缘不顺早逝,可这辈子的大长公主又不会未卜先知,怎么会为孙女另选一个夫君。 凤弈见她懒懒地靠着自己,脸颊雪一样白皙,便轻轻地碰了碰她的脸颊才说道,“姑祖母府里还有一个丫头,当亲孙女养大的。” “谁啊?”唐菀见太康大长公主府养着谁凤弈都知道,就猜想这姑娘大概不是没有来历的。 不然,以凤弈的性情怎么会理会那是谁。 “先帝膝下当年有好几个儿子,景王与安王运气好,活了下来,可是却也有死在了前朝储位之争里的皇子。姑祖母府里养着一个先帝的孙女。”凤弈便对唐菀耐心地说道,“这丫头是先帝第六子靖王的独女,靖王性情平和,在朝中并无建树,当年也并不是争夺储君之位的皇子之一。只是你也知道,当初先帝贵妃乱政,又有皇子夺嫡,朝廷乱得很,靖王就被牵连在其中,被先帝夺了王位废为庶人,抑郁而死。他的王妃跟着病故,只留下了一个独女被姑祖母收养,先帝贵妃动这丫头不得。” 而且先帝贵妃就算是想将先帝的皇子们都赶尽杀绝,却也懒得去收拾一个没有前程没威胁的女孩儿,因此才叫这女孩儿在太康大长公主的庇护之下保住了性命。 因为靖王死前已经被先帝给废了,这姑娘虽然是皇家血脉,可是却没有爵位,更没有根基,太康大长公主在她的婚事上就很发愁。 若是嫁给寻常人家,那就是凤凰坠落云端,实在是叫太康大长公主有些心疼。 可若是将这女孩儿嫁入豪族……她父母双亡,既没有兄弟姐妹可以依靠,也没有根基爵位,连母族都待她冷淡,说起来高门大户也未必能愿意娶她。 再加上先帝与先帝贵妃尚在的时候,谁敢娶靖王家的女儿,那不是成心跟先帝过不去么。 这一来二去就耽搁了她的年纪。 如今这女孩儿已经十七了,还管凤弈叫一声堂兄呢,不过凤弈从前对她关注不多,仅仅知道太康大长公主府里有这么个人罢了。 当初见太康大长公主对唐逸这么亲切,他就想到了这个堂妹。 “可为何是二哥哥呢?二哥哥是庶子……难道姑祖母不担心委屈了金枝玉叶么?” “靖王的王爵是先帝给废了的,当初虽然是一件冤案,不过却也没有证据为他翻案,陛下也没有法子刚刚登基就把靖王平反。她虽然是皇家金枝玉叶,可谁知道靖王的事如今在陛下心里怎么想,想必京都这些世家也对她有些避忌。” 凤弈便耐心地给唐菀整理着鬓角的一缕头发,顿了顿,修长的手忍不住摩挲着她的脸颊说道,“你堂兄虽然是庶子,可是人品好,学问……如今看也是好的。又有你这个堂妹彼此扶持,日后的前程是不必说,就算不可能平步青云,可也一定会在朝中有他一席之地。只要他果真人品好,自然会善待自己的妻子。他是庶子出身,便也不会嫌弃这丫头是个没有身份的。更何况你堂兄生得讨人喜欢。” 唐逸生得俊俏。 虽然世人都口口声声说不会以貌取人,可是生得好总是会叫人更加另眼相看。 太康大长公主好歹养了这丫头这么多年,怎么会不心疼,不疼爱? 必然是要将她嫁给一个自己觉得优秀的才俊。 唐菀便咬了咬嘴角。 她上一世的时候对这位靖王府里的金枝玉叶并没有印象,当初也是听别人说,说太康大长公主曾经有一桩伤心事,一手养大的孙女儿姻缘不顺抑郁早逝之类的。 只怕说的就是这位金枝玉叶吧。 因为并未见过这位凤弈的堂妹,唐菀犹豫了一下才说道,“能被姑祖母养大并且cao心她的婚事的姑娘,我相信是个好姑娘。若是……若是她与二哥哥有缘分,那我愿意帮着二哥哥张罗这门婚事。”太康大长公主养育了这姑娘,能跟在人品端肃的大长公主身边的姑娘,品行必然无可挑剔,只要唐逸与这姑娘能看对眼,那唐菀就觉得太高兴了。 总比上辈子唐逸打了半辈子光棍儿强得多。 不过前提还要她堂兄是真心喜欢这位姑娘才好结亲。 她不想用所谓的恩情、亲情或者“为你好”来对唐逸的人生与婚事指手画脚。 婚事随唐逸和那姑娘自己的缘分吧。 不过太康大长公主并没有考虑如今已经是广陵侯,人品也极好的李穆,倒是叫唐菀有些疑惑。 李穆可是比唐逸更加身份贵重,到底身上连着爵位呢。 “阿穆在姑祖母的心里与凤家人没什么两眼,将皇家女许给阿穆,姑祖母心里觉得过不去这个坎。”凤弈便耐心地说道。 李穆给皇帝当了十几年的儿子,一直以凤家的人自居,就算如今已经回归李家,可是在太康大长公主这样生性刻板的老人家的眼里,李穆跟亲孙儿没什么分别。 既然如此,李穆怎么能娶皇家之女呢? 唐菀心里默默地同情了李穆一下。 ……就因为被皇家养了十几年,大概还要继续打光棍儿了。 “既然是这样,我瞧着姑祖母似乎对这婚事也不着急,怕是也想瞧瞧二哥哥明年下场的结果吧?”见凤弈微微颔首,唐菀便吐出了一口气小小声地说道,“怪不得都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呢。” 若是能金榜题名,那媳妇儿会有,前程会有,什么都会有的。唐菀一边说,一边忍不住笑着伏在了凤弈的怀里,把自己蜷缩成一团对凤弈笑眯眯地说道,“这事儿等二哥哥春闱后再告诉他吧。我担心他一向腼腆,再不好意思了,读书也分了心去。” 她一脸天真懵懂。 凤弈嘴角微微抽搐地看着这笨蛋。 唐逸那么狡猾的性子,怎么可能看不出太康大长公主对自己的态度过于慈爱。 若是没看出太康大长公主对自己的态度慈爱异样,唐逸还用得着今天羞答答地,仿佛若无其事地顺着太康大长公主的那几个儿媳,一脸天真懵懂地把自己的出身来历说了,还一脸羞涩地憧憬了日后成亲以后如何如何善待自己的媳妇儿,一句“不纳妾,守着妻子一个过一辈子”说了不下十遍……难道真的当唐逸是个大漏勺,那么傻,被套着套着就逃出真心话不成? 太康大长公主又不是霸王硬上弓的性子,若唐逸不是也羞答答地有愿意这门婚事的意思,她也不会表露的这么明显。 双方都这样默契了,唐菀还觉得堂兄是个腼腆的人…… 不过眼见唐菀高兴的样子,凤弈顿了顿,便微微颔首说道,“你说得对。先瞒着他,不必叫他知道。” 唐菀便急忙点头,又板着细细白白的手指想着自己未来有许多事要忙碌。 过年的时候要见到她的阿念。 过完年唐逸下场科举,若是唐逸当真答应大长公主这门婚事,只怕就要张罗堂兄的婚事。 可是若说起了唐逸的婚事,便叫唐菀的脸色微微一僵。 “怎么了?”见唐菀的脸色异样起来,凤弈便俯身摸了摸她的嘴角问道。 他摩挲着摩挲着,便将薄唇探身过来,轻轻地在她的嘴角啄了两下,嘴边的话便有些含糊起来。 有些灼热的呼吸太过接近了,唐菀觉得迷迷糊糊的,又觉得浑身酸软,不由自主地抱着他撑在自己身边的强壮的手臂,拿自己的嘴唇去触碰他的,低声说道,“我担心大伯娘使坏。坏了二哥哥的功名还有姻缘。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若是她执意要给二哥哥说一门不好的婚事可怎么办呢?” 她十分担忧,因为她知道如今世人最重孝道,无论长平侯夫人多坏,唐逸身为长平侯的庶子,也不能忤逆嫡母。 这可跟唐菀不同。 唐菀能与长平侯夫人争执,是因为她是隔房的,好歹长平侯夫人只是她伯娘。 可唐逸怎么办呢? 就算不把自家的侄女儿说给唐逸,那长平侯夫人会不会说一个更加不堪的来打压唐逸? 她一边有些沉迷着凤弈的亲吻,一边有些担心唐逸受了长平侯夫人的毒手。 长平侯夫人能干的坏事儿不知多少呢。 凤弈见她一边与自己耳鬓厮磨,竟然还因为长平侯夫人太坏的缘故不能专心,一边抱着她纤细的腰肢,一边冷哼了一声。 “这件事交给我。”他冷冷地说道。 见他一口答应了下来,唐菀也就放心了,赶着罗嫔已经不寻死觅活了,一边就往宫里去孝顺太后和皇后娘娘。 她重生那会儿就一直很后悔上一世大半的时间都在自怨自艾,因此从未好好孝顺一直都很维护自己的太后与皇后。如今她重活一世,便当真把自己当做是太后与皇后面前的孩子一样,妥帖细心。 这样的用心自然会被太后与皇后看在眼里,太后对唐菀便越发喜爱,还劝她不要总是在宫里服侍长辈,有时间的话,可以和凤弈一同出去游玩儿。 年轻的孩子总是拘束在宫里怪叫太后心里不忍心。 唐菀却并不是一个喜欢游玩的性子。 她的性子安静,也更喜欢跟长辈们在一起,哪怕只是听长辈们说一说曾经的旧事也觉得格外有趣。 凤弈也总是陪着她。 他如今还在养伤,因为皇帝深受身体虚弱的苦楚,便十分支持凤弈好好地将伤势给养好,因此也不催促他尽快入朝,不过是时常叫凤弈一同去东宫一同将朝中的事说一说,一同商讨罢了。 自然,皇帝与太子商讨的时候没有二皇子凤樟的份儿,唐菀就觉得凤樟越发焦虑了,时不时地就往太后的跟前来。太后哪怕对他再冷淡,凤樟依旧在太后的面前装作看不出这份冷淡。他曾经少年意气飞扬,身上充满了得意的少年皇子的春风得意,可是如今,他却越发沉稳了下来,少了许多的跳脱。 因他如今越发沉稳,唐菀还听了有时会给太后请安的景王夸奖过他。 太后听过几次,觉得烦了,便连景王都懒得见了。 因太后从不帮凤樟在皇帝的面前说话夸奖他,也不提罗嫔什么时候从冷宫里放出来,凤樟自然也忍不住在心里多想了几分。这一天,当唐菀从太后的宫里出来,准备去见总是跟南安侯腻歪的大公主的时候,在御花园里就被脸色有些焦虑的凤樟拦住。 看见他年轻俊俏的脸上已经多了许多思虑与疲惫,整个人仿佛被沉重的东西压得透不过气,唐菀并不觉得同情他,只是看了他一眼便皱眉要走。 “……王嫂。”凤樟快步走到唐菀的面前,深深一礼。 他没有叫她二meimei,也没有叫她菀菀,显然已经学透了皇家的规矩,叫人挑不出错儿。 唐菀便皱了皱眉。 她没有说话,然而凤樟却已经抬头,看着唐菀就算是微微蹙眉却依旧美丽的脸,他的眼神恍惚了片刻,脑海里不由想到了唐萱的美丽。然而下一刻,美丽的脸化作了狰狞的红肿,叫凤樟的眼里闪过一抹不自在。 他却不敢露出什么,只对唐菀挤出一个笑容说道,“我听说阿逸中了解元,还没有来得及恭喜他。如今……阿逸怕是恨极了我,我与他旧年的情分怕是也都完了。”打从抛弃唐菀的那一天凤樟就知道,唐逸只怕恨毒了他,他与唐逸之间是没有可能重修旧好。 不过当初听说唐逸中了解元,被太康驸马亲自指点,凤樟的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儿。 大概是嫉妒,也或者是对于自己运气不好的自怨自艾。 明明他才是最出色的那一个,身为皇子,才学出色,小小年纪就有了功名,人又健康俊俏。 瘸了腿的李穆做了广陵侯,如今在朝中做事还有太子的体贴关照,俨然成了朝中新贵,叫人不能忽视。 哪怕他瘸了腿,可是有皇帝与太子的照拂,谁会在意他是不是个瘸子? 朝中人大多趋炎附势,只会越发地与广陵侯交好。 而唐逸不过是个侯府庶子,出身卑贱,却得到了他都求而不得的太康驸马的照看教导,小小年纪高中解元轰动京都,一时成了京都豪门世家教育自家不成器子弟时口中的少年才俊,同样万分风光。 太康驸马那么清贵的人,对唐逸这么一个庶子十分喜爱,还允许唐逸上门拜访,教导他学问。可是凤樟曾经在朝中对太康驸马示好,太康驸马却十分冷淡,虽然笑容温煦优雅,可是眼底却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叫凤樟如鲠在喉。 他不明白,他并不逊色于李穆与唐逸,可是为何无论是皇帝太子,还是太康大长公主夫妻,喜爱的都不是他。 他才是,才是皇帝日后的希望啊。 “你嫉妒我二哥哥的话,就不必勉强说什么虚伪的客套。”唐菀见凤樟的脸微微扭曲,便脸色冷淡地说道,“我二哥哥没有时间恨极了你。他如今忙着读书科举呢。至于你……二皇子,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儿,觉得世人的喜怒哀乐都围着你转。其实你做了什么,做过什么,也没有被人放在眼里。” 唐逸又不是二皇子府上的女人,还恨极了他……唐菀不由脸色怪怪地看着凤樟诚实地说道,“二哥哥之所以对你敬而远之,不是所谓恨极了你,而是知道你人品不好,不屑与你这小人为伍罢了。” 这话仿佛一巴掌抽在了凤樟的脸上。 凤樟俊俏的脸顿时涨红了。 “王嫂,你!”他迎着唐菀厌恶的眼睛,只觉得莫名地痛彻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