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
时庭深一怔,这么一品,他倒是更倾向于……男扮女装。 时庭深接着猜测,若是男子,为何男扮女装,为何潜入时府,父亲又为何帮其隐瞒。 种种疑问伴随着他的猜测接憧而来。 时庭深径直朝笪御走过去,他需证实他的猜想。 但是下一刻,笪御已经消失在长廊的尽头。 这件事这么一断,时庭深就再也没找到机会了。 笪御终归是女眷,还是借住在时府的外来女眷,时庭深不好直接去找她。 琢磨了许久,突然有天听他的书童说,府内的姑娘总是喜欢去那个外戚那里。 时庭深眼底的光芒明明灭灭,突然勾唇。 这日初雪降临,洁白如雕的雪花落在梅花枝头上,给本就傲骨铮铮的它们又添了一份肃穆。 时庭深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楠木盒子,一旁的书童拎着朝元楼的葱醋鸡,踏进了不觉小筑。 正巧时眠打着伞从里面出来,两人迎面撞上。 时眠一愣,不着痕迹的后退一步:“哥哥怎么来了?” 时庭深不答反问:“你这是去哪?” 时眠:“下了初雪,想找表姐一起赏雪。” 时庭深眉眼深了深:“巧了,哥哥也是来找你赏雪的。这不,还给你带了礼物。” 他把盒子打开,一块白里透红的玉佩,上面雕琢着双鱼戏荷,雕纹细腻,栩栩如生。 时眠接过,玉佩入手即暖,她微微讶异。 时庭深把盒子递给许儿,说道:“这是我近来淘到的一块暖玉,天冷了,你拿在手里把玩的时候还可以暖暖手。” 时眠总觉得这块玉烫手:“哥哥,这太贵重了……我……” 她话还没说完,时庭深就打断了她:“你这妮子怎么了,哥哥送的东西还推辞,快收好。” 是的,以往哥哥无论送她什么她都会欢天喜地的收好,再甜甜的道一句,哥哥真好。 可是现在时眠却心中忐忑,她手里拿着这礼物,就像拿着一铁烙,收也不是放也不是。 时庭深从书童手里拿过葱醋鸡,挑眉道:“我还买了你爱吃的葱醋鸡,不若一起,说起来哥哥还没见过这位表妹,听说是位美人?” 时眠忽然灵光一闪。 表姐今年十八,哥哥今年二十一,年龄正好。 若是哥哥能和表姐两情相悦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哥哥永远是哥哥,表姐也会和他们成为一家人。 时眠心中稍定,若是成功,岂不是两全其美! 她心中这般想着,眉眼都带上喜意:“恩,表姐的容貌世间罕有,哥哥可读过《李延年歌》: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时庭深看她这幅赞不绝口的模样,倒是对这位表妹的容貌生出些好奇来:“眠儿对她评价如此之高,倾国倾城这四字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用得起的。” 时眠哼了一声:“哥哥你稍会儿看了便知道了。” 兄妹俩踩着初雪进了闻啼小院。 笪御裹着围脖,手中拿着一本杂谈见他们一行人问道:“何事?” 时眠眼眉弯弯,她打算死皮赖脸也要拉着表姐和他们一起赏雪:“玉jiejie,今日初雪,正好哥哥也在,我们一起去看看风景?” 时庭深对笪御微微作揖:“表妹安好,莫要辜负了这番良辰美景。” 笪御对于他们的到来感到意外,听了他们的来意之后推辞不掉,于是三人一起去了小花园。 在外院和内院之间,时府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花园,里面有一座假山、一个荷塘、一个亭子等等。 花园里比起内院来说,梅花树少了不少,多数种了些名贵的花卉,只是这个时节全部被掩在了飞扬的雪花中。 几个下人在亭子里摆上糕点小食,葱醋鸡这个时候已经凉了,所以叫人拿下去热了热。 时庭深率先坐下,时眠坐在中间,笪御挨着她坐在一起。 书童将煮茶的器皿搬上石桌,时庭深点上釜锅,开始煮茶。 雪渐渐大了起来,地上已经有了积雪,抬头望去纷纷扬扬,像是无数朵洁白的小花,惹人怜爱。 冷风夹杂着零碎的白色吹进亭内,落在时庭深的玉冠上,他手里一举一放,有条不紊的制茶。 时庭深嘴角噙着一抹温润的笑意,一只手撩起长长的袖摆,将煮好的茶水递至两人面前:“尝尝我的手艺。” 笪御意味不明的看着眼前的这杯茶水,素手轻抬,将面纱摘掉。 第11章 时庭深怔住。 他似乎明白为什么时眠会提到李延年的诗了。 这个女子的容貌,有过之而无不及。 仅仅这一眼,时庭深便否定了自己先前的猜想。 哪怕笪御坐姿行态都不像女子,又或者她的个头实在太高,但是万般理由都不如他那张脸看的真实。 这张脸就已经让他毫无辩驳之力。 时眠在一旁悄悄观察时庭深和笪御,看见时庭深望着笪御呆愣住,心中窃喜。 看来哥哥对表姐的容貌很是满意。 再看表姐,他吹了吹茶杯上的袅袅雾气后,抿了一口:“好茶,微苦而不涩,而后竟有甘甜之滋,回味无穷。” 时眠眨了眨眼睛,心中更加稳定了。 她方才还在想,若是哥哥和表姐实在走不到一起,她也强求不来,毕竟时眠是盼着这两人日后都能幸福一生的,若是强扭的瓜,那就和她的本意背道而驰了。 现下看来,哥哥和表姐也算是互相满意了。 这下时眠开始做起正经媒婆来,她纠结了一会,在时庭深和笪御之间选择了时庭深。 时眠:“哥哥,玉jiejie不但有绝世的容貌,她还温婉大方,知书达理。而且玉jiejie与寻常女子不同,她更加聪慧坚韧,完全不输男子!” 笪御:“……” 这是在说他吗? 时庭深对她这般喜欢笪御,心中不喜,面上却不露痕迹:“表妹如此优秀,真当是女子典范!” 笪御面无表情:“不敢当,时眠meimei夸大了。” 时眠只当没听见笪御的话,继续向时庭深举荐笪御,好话一箩筐的往外倾倒,争取让时庭深知道笪御的种种优点,让他把心思放到他人身上去。 最后直听得笪御怀疑人生,就连时庭深听得都头疼。 时庭深:“好了,哥哥知道表妹的德才兼备了。这葱醋鸡又要凉了,快些吃。” 时眠喝了一杯茶水,润了润嗓子,听话的不再言语,她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事还得徐徐图之。 那日之后,时庭深又来了两次不觉小筑,时眠都巧妙的带他去了隔壁,尽心尽力的做着媒婆,结果直到现在她也没瞧出两人生了情意,心里暗暗着急。 时眠又不能每次都带他去闻啼小院,于是她又开始躲起了时庭深,好在即将过年,时庭深的事情多了起来,也顾不上她了。 很快到了除夕,这天又下雪了。 除夕饭是时眠他们一家三口一起吃的,没有叫上笪御。 时眠心里很不是滋味,晚上回到闺房,她还是念叨着笪御,于是偷偷摸摸去了隔壁。 她算是看明白了,爹爹根本不待见表姐,平时不管不问,过年过节也不找她。 难道上辈子也是这样? 时眠一想到上辈子表姐一个人孤苦无助的住在落雪院,她就满心愧疚和心疼。 今生她就多多照料些,万不能让表姐感觉时府不欢迎他。 时眠特地去自己的小厨房做了饺子。饺子馅是大厨房带过来的,饺子皮是婆婆们赶的,好在时眠学着包,笨手笨脚的掐了一大碗,看的许儿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端到笪御那里的时候还热腾腾的冒着雾气。 笪御看着桌上一大碗饺子,久久没有回神。 时眠素指敲了敲桌面,清脆的声响唤回笪御的神儿,时眠说:“快些吃,这么冷会凉的。” 笪御掩在袖中的拳头紧紧攥着,指甲嵌入了rou里他也毫无所觉。 许儿略带寒怒意的声音传来:“笪姑娘,这是我们姑娘亲手包的。” 时眠赶紧在桌子底下扯了扯许儿的袖子。 许儿忽的就把袖子撤到一旁,扭头不看她。 真是的,姑娘还从未给她做过什么吃食呢!这女子受了好意竟然还傻愣着,她瞧着就生气! 笪御敛下眼帘,摘了面纱,拿起瓷勺一口一个的往嘴里塞。 时眠:“你慢些吃,不用急。” 笪御不听,饺子不烫,他却觉得这一口口入了肚子,暖了胸膛。 他母妃为他血崩而死,从小跟着段姨四处流浪,懂事起便接受了压在他身上的血海深仇。 段姨将他视为主子,底下的人为他抛洒鲜血。 他为了尽快报仇,尽量减少伤亡,日日算计,夜夜谋划, 每日每夜不得安息。 来到时府的这段日子,是笪御最舒心的日子。 这一切都归功于眼前的女子。 笪御抬眉看她,时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