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
卫和晏将萧华予严严实实的揽在怀里,全然包裹住,他生的高,萧华予瘦瘦小小一只窝在他怀里刚刚好。 他用手遮住了萧华予半张脸,方才让她不至于发出声音。 卫和晏手掌粗糙干燥,剌的她脸疼,又捂得太严实,让她喘不过气来,她伸出细白的手将他的手扒开,不过只占了她手的三分之二大,像是一握,就能全然包裹住。 卫和晏心思动了动,偷偷比量着。 萧华予脸变得嫣红,像是一片天边的霞光生在脸上,让人整个变得娇艳起来。她被严实的搂在怀里,鼻息间满是卫和晏清冽的皂角香和他自己的味道,不难闻,反倒是让她心跳加快。又混上了她自己身上的香气,她脸上红的更厉害。 卫和晏收起旖旎的心思,将人带出稍远地方“怎么又不带人出来?方才多危险?” 萧华予咬了咬下唇,自知不占理,不开口反驳,只揪着袖子上的丝带。 “福祥是个危险的人,公主还是离他远一些安全。”卫和晏放缓了声音,去细声劝她,他总是对这个小公主有着cao不完的心。 萧华予点头“本宫也觉得那福祥不是个好人,那方才的宫女似是知道什么。国公怎么不去救她?”她隐隐有些担心那小宫女有危险。 “她与臣也并未有什么重要的关系,值不得臣亲自去救,找个人引开那福祥就是。”卫和晏有些不在意道。 萧华予闻言倒是心底泛出些不一样的滋味,没有什么重要关系的不值得救,那他三番两次救自己,可是因为自己与他有些关系? 那……是什么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女神节快乐呀! 第五十章 (捉虫) 只不一会儿, 便又见福祥步履匆匆的挑着那盏精致的灯沿着原路返回,却不见了翠花的影子,福祥浑身rou都跟着颤抖, 发出呼哧呼哧的粗喘声。 卫和晏又揽着将萧华予向的胸口贴了帖, 二人躲在树下。萧华予压抑起呼吸, 眼睛一眨不眨的紧张看着福祥和他手里的那一盏灯。 灯笼外皮的淡淡的米白色, 莹润透亮,她却不寒而栗, 总觉得那灯笼上满是怨气和阴森。点点橙黄色的光亮随着福祥的远去逐渐变成一个光点,最后消失不见,二人方才敢出来。 萧华予已经肯定福祥定是一个有着秘密的人,那些宫人的失踪多数也与他有关。方才若是让他发现,定然会打草惊蛇, 再想要寻找证据恐怕更加困难。 翠花瘫软在地上,心扑通扑通的跳着, 满是劫后余生的恍惚与庆幸,她方才在千钧一发之际竟然得救了,福祥被人引开了。 此刻,有位身着黑衣的人, 半遮着脸, 声音浑厚沙哑“走吧,随我去见个人,你得救了。” 翠花瑟瑟发抖的起身,腿软的站不直身子, 眼神飘忽游离, 却只能选择跟在这人的身后,毕竟这人若是个坏的, 她也定然逃不出去。 夜已经深了,四处的宫灯里点燃的火焰已经基本上熄灭,四周一片漆黑。 萧华予跟在卫和晏的身后,这里地处偏僻,路上有些磕绊,萧华予小心翼翼的试探着迈出步子。 她难堪的看着前面大步流星的卫和晏,他怎么就能如履平地呢?好在此处黑的也见不着她脸上神色。 只是她心里还是有些别扭,不肯拉下脸叫他慢些走等等她,只是又咬着牙加快了速度,下脚却没了斤两。 卫和晏在前头走着,不过片刻却听不见后面跟着的小公主的声音,心里有些发慌,转头向后看去,正好就见着 萧华予扯着裙子,身子一歪就要载下去,忙的一个箭步上前去。 萧华予原本身子一歪,心里一个激灵,闭上眼做好了跌在地上的准备,还紧紧闭了嘴,不想发出声,省的叫卫和晏嗤笑。腰上却一紧,跌入一个温暖干燥的怀抱。 她心尖一跳,长长舒了一口气。 “谢……谢谢。”萧华予结结巴巴,脸上飘起红云,好在夜色深深,也见不着她的脸。 卫和晏只能见着她一双眸子在昏暗里折射出点点的晶亮。气氛好的让他的心也跟着软了起来,难得勾起了唇角,萧华予自然也见不着他的愉悦。 卫和晏主动伸手去牵了她细软的小手,嫩生生,滑溜溜又软绵绵的,像是没有骨头一样,能让他全部包住。他小心翼翼的,生怕给捏坏了,心头涌上一丝柔软。 卫和晏的手粗糙干燥,又比萧华予的热,那热意像是能直接从手上传遍四肢百骸,在周身游走起来,最后汇集在她脸上。 “牵着就不会摔倒了。”卫和晏声音沉沉的敲在萧华予心上,酸酸涨涨的。 萧华予没有说话,只是回握住他干燥的大手,当做是默认了。 虽然看不大清,卫和晏却下意识朝两人双手交握之处看去,唇角的笑意又从新升了起来。 翠花被带到的是慎思堂的暗室中,暗室空荡荡的,只摆放了一张简陋的方桌,一盏灯台上闪着火光,还有两把椅子。 那黑衣人将她带来后便走去了,只留下翠花一个人,她恐惧的瑟缩在角落里抱着膝去打量着不算亮堂的房间。 没多一会儿,便听见上头的门吱呀一声开了,钻进些新鲜的空气,驱散了暗室的潮湿。 一前一后的脚步声音缓缓传来,翠花又向角落里缩了缩,恨不得将自己化作一粒尘土,钻进地缝里去。 她将头埋的低低的,只见了两双鞋子,一双大些,黑色布料上只简单的封了边,另一双是鹅黄色的,小巧只见一对鞋尖,上头绣着简单的兰花,却可从中窥见手艺精湛,想是来人是位身份高贵的女子。 “你可是翠花,抬起头来。”清脆的女声带着不经意压制的出的缓慢和沉稳,努力让自己听起来像个稳重城府的人,分明悦耳,却让翠花忍不住瑟缩的一下。 她将有些散乱的发丝从额前拨开,怯怯的打量着来人,却惊鸿一瞥见忍不住兴奋,心要跳出嗓子一样。 这分明就是那日在掖庭见的长公主,宫里在尊贵不过的人儿,她单单一句话便能定了人生死,掖庭里一手遮天的福祥也不例外。 她嘴唇抖着,忙的向前扑去,要抱住萧华予的腿,手上还是抖着的,看着让人可怜极了。 卫和晏毫不怜香惜玉的将人踢开“好好说话就说话,怎么扑上来抱人,什么毛病?” 萧华予狠狠的剜了他一眼,恨不得从他身上剜下一块rou,这宫人又不是个坏的,都吓成这样的,怎的还要吓唬她。 卫和晏又不知他哪里有惹得她了,只摸了摸鼻梁不敢再问她。 萧华予蹲下身子将人扶起,替她拍了拍身上的浮尘,声音软软道“起来回话。”见翠花还是一副惊惧模样,想是被卫和晏吓怕了,她便又笑着安抚“你莫要害怕,本宫又不是什么大凶大恶之人,你只管放心将知道的说出来,本宫自然替你做主。” 翠花又敛眸颤颤巍巍的扫了卫和晏一眼,泪水方才决堤一般从眼里漫出“长公主,求您救救奴婢,也为那些枉死的姐妹讨个公道。” 方才的路走得有些远,卫和晏从桌旁扯了椅子用袖口将上头的陈灰抹掉,椅子腿擦在地上发出轻微刺耳的滋啦声,他皱了皱眉,将分量不轻的椅子单手抬起,放在萧华予身后,小声关切,声音沙哑酥麻“坐下说话。” 萧华予脚底有些疼,也不再客气,只谢过他便揽着裙子坐下,腰杆笔直,严肃的瞧着翠花,听她回话。 翠花扑通一声跪下,萧华予惊了一跳,欲要将她扶起,她却退后一步重重叩了个头。 “奴婢人微言轻,身份低贱,能得见长公主已是莫大幸事,怎敢再起身回话,反倒平添不安。” 萧华予听她的话,也不再强求。 “长公主可知福祥他院子的地下埋了什么?那灯笼又是用什么糊的吗?”翠花谈起这事,身子抖得更厉害,像是筛糠一般。 萧华予更直了直身子,迫切追问“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鱼发完之后都会自己再看一遍,孩怕有错别字影响阅读qaq(虽然东西写得垃圾,也得硬着头皮自己审一遍) 第五十一章 福祥挑着灯从那儿回来时候, 惊出一身冷汗,他急急吹灭了灯,将那精巧却又阴森的灯笼扔得老远, 从床底下扯出一个火盆, 铜铁的声音蹭的地上滋啦作响。 他床边的墙上凿了一排空洞, 挂着用挑杆别着一盏盏如他方才扔出去一般精巧别致的灯笼, 一模一样的形状,一模一样的材质。 他点燃了火折子, 将灯笼拆开扔进火盆里,心疼的倒吸一口凉气,却还是毫不犹豫的继续拆着,一股脑的投进去。不一会儿,灯笼着了起来, 除却一股框架的松香味儿,还带着一股烧焦的rou的气味, 却说不上来好闻,反倒有些作呕。 福祥将两扇窗子打开,向外放出气味,眼见外头天已经放出微微的光亮, 东方探出橙色的光, 破开半面黑暗腐朽,渐变出半天的橙白熹微。 他加紧了动作。 院子里栓的那条狗闻见味道汪汪的叫起来,将脖子间的链子拖的沙拉沙拉作响,福祥啐了它一口, 骂道“小畜生, 轻点儿叫唤,少不了你好处。” 他说着便又拿起镐头, 在院子里那棵生命力旺盛蓬勃的柳树下开始挖着,没多一会儿便挖见一排yingying的东西,他便知是到了,将镐头仍在一边,掏出个布包袱来,里面硬邦邦的。 他将那包袱揭开,只见里头放着的是白森森的骨头,一根根完整的横在里头,上头一个人的头骨,两颗眼珠子窟窿直勾勾的顶着福祥,阴森又怨怼。 狗见骨头愈加兴奋,何况是熟的,就是掩埋了许久,也散着足够让它闻见的香气。福祥将骨头一股脑抖搂在狗的前头。“吃,快吃了它们!” 见狗埋头去啃骨头,便又继续拎起镐头刨着,陆陆续续又见了同样的包袱,有新有旧,有的已经在地底下埋藏时间过久,变得破烂不堪,一抖,里头的骨头就跟着散了出来几块儿。 福祥浑身像是泡在了水里一般,滴滴答答的流着汗,却丝毫不敢停息动作。他定要尽快将这些东西转移出去,方才那翠花逃了出去,若是让她将事情抖出去可不得了。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至近而来,声音整齐划一,训练有素,多半是宫中禁军,福祥慌了神,扔了镐头像是无头苍蝇一般乱转,面若金纸。 他开了房间的箱子,方欲要躲进去,提着袍子只迈进去一只脚,门便被踢开了,满园的狼藉都展现在进来人的眼睛里。 一对禁军将肥壮的福祥从箱子里拎出来,卸了下巴,反手绑住,推到在地上,福祥冷汗津津的,自知穷途末路,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萧华予与卫和晏是最后进的门,卫和晏只瞥见一眼院里的景象,便遮了袖子在萧华予眼前,低下头拧眉看她,话里有些近似恳求的意味“出去站站,千万别进来,好吗?” 萧华予愣了愣,翠花方才将事情一五一十的交代过了,因从未见过,她难以想象到里面是何种景象。 她迟疑了一阵,却只听见院子里一声巨响,她扒了卫和晏身子向那儿看去 ,只见一个松散的大麻布袋子从地下被挖了出来,轰隆一声又散开,露出成堆的白骨。 零星还能见着人的头骨碎片,和漆黑的眼窝,里面爬出黑色的带着硬甲的小爬虫,密密麻麻的。 萧华予面上一白,胃里泛上一阵酸。卫和晏见她模样,赶忙又转了身子挡在她身前,从口袋里摸了颗糖,塞进她嘴里,萧华予胃里的酸这下被甜压了下去,只是眼眶因作呕变得通红。 卫和晏挡在她身前,她什么都看不见了。“谢谢。”她小声道。 却依旧拨开卫和晏的身躯,忍着恶心和惧意去看着那成堆的白骨,有的因为年岁太长失了原本的眼色。 “一共多少?”她呼吸有些不畅,满院子都是腐朽的味道。天边升起的红日愈发灿烈,已经能照亮大半的天空,黑与白在交接处渲染争斗,互不相让,最东边的山头氤氲红光。 不过短短几刻钟,禁军已经沿着原本挖开的地方又继续挖掘,直到整个院子都基本上变得坑坑洼洼。 这样的场面就连饱经风霜的禁军统领都忍不住白了脸。 他拱手垂立,恭敬回道“回禀长公主,现已清点骸骨一百六十二具。” 萧华予死死的盯着那成堆的骸骨,这里宛如一个小型的乱葬场,不知怎么才能塞的下这么多的骸骨,也不知到底用了多少年。 那条原本啃骨头啃得正欢的狗也夹着尾巴缩在自己的窝里,不敢再出来吠叫。 萧华予不远处就是趴在地上的福祥,他涕泪满面,逐渐不再挣扎,萧华予看他气的红了眼睛,疯了一样狠命去踢他,嘶声力竭的大声骂他“败类!人渣!” 四周静悄悄的,众人屏气敛神,只有福祥疼痛抽气的声音。 这里有多少人正值青春年华,虽在深宫,却也有大把的美好岁月,或是将来成为女官,有一番作为,抑或是到了二十五的年纪就能出宫与家人团聚。 这里又有多少人是父母的孩子,是弟妹的长姊,她们的父母亲人期待她们回去共享天伦。她们不是什么恶人,不是什么贪图钱财而做出坏事的受财,反倒有的年纪小小,还单纯善良。 皇兄当年去时候,她与皇祖母心里多痛她懂得,这么多得人,一百六十二人,至少有一百六十二户人家因女儿失踪不见而提心吊胆,难过至极。 纵然宫内又许多人死的不明不白,死的冤屈,但这样无辜的死掉这么多人,凶手只不过是为了自己微小的口腹之欲,当真残忍狠毒至极。 他竟是还利用自己老好人慈善的模样,迷惑的宫里的众人。 她踢了福祥也不觉得解恨,恨不得千刀万剐了他。萧华予胸口上下飞快的起伏着,脸上气的通红,她见着这些骸骨竟是不再觉得害怕与阴森,只是觉得无尽的悲哀与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