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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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老头叹了口气;“说来惭愧,我是来找观主帮忙的!” 简洛书让开了窗户的位置:“也不是外人,张大爷进来说吧。” 张老头就是在鬼市上卖rou丸、馄饨、小笼包的摊主,简洛书喜欢他做的美食,在鬼市结束后把他和另外几个厨师留了下来,现在简洛书每天早上吃的早餐都是出自这位张大爷之手。 简洛书将鬼请了进来,一边煮茶一边问道:“张大爷找我是想帮什么忙?” 张老头立马说道:“我生前创建了一个酒楼叫宫廷坊,不知道观主听没听说过?” 简洛书点了点头:“当然听说过了,宫廷坊主打御膳的旗子,是明江最好的酒楼之一,包间得提前一个月定位,就连大厅也得排七天,据说那里的丸子汤rou鲜味美,堪称一绝。” 张老头沉重地叹了口气:“我找观主,就是为了这丸子的事。” 第88章 “之前和简观主说过,我家祖上是御厨,我打小就和我爷爷学这做饭的手艺,二十五岁就到帝都当时最豪华的酒楼当厨师,后来又一手创建了宫廷坊,从一个小饭店到今天的大酒楼,我一辈子的心血全在上面。” 张老头抹了下眼睛,声音沙哑地说道:“我儿子儿媳妇因为车祸很年轻就去世了,我大孙子当时才五岁。我把他养大,手把手的教他厨艺,就是希望有一天他能撑起宫廷坊,将酒楼好好经营下去。” 简洛书倒了一杯茶给张老头,轻声说道:“我虽然没有去宫廷坊吃过饭,但是每次从那路过的时候都看到豪车云集,酒楼生意一直也非常红火,你孙子经营的挺不错的。” 张老头苦笑了一下:“我自己孙子我知道,他年纪轻心气高,可偏偏在厨艺上的天分却不如我。他过于追求精细,单拿宫廷坊的招牌菜rou丸汤来说,我做rou丸时凭的是感觉,而他会将做丸子的肥rou、瘦rou以及所需要的调味品都一一上称称量,非要分毫不差才行。虽然这样做出来的丸子口味可以常年保持一致,但是在我看来这样做出来的丸子不够走心,也没了灵魂,味道自然也就略差一筹。” 简洛书没尝过宫廷坊的丸子,自然也不知道这有灵魂的丸子和没有灵魂的丸子到底有什么差别,她有些纳闷地问道:“差别很大吗?” 张老头说道:“没有吃过我做的rou丸的顾客会觉得我孙子做的丸子汤清味美,堪称一绝;但是吃过我手艺的老顾客还是能尝出分别的。” “厨艺这种事看的是悟性和天分,你孙子虽然比你略差一筹,但是比起大多数人已经好太多了,要不然宫廷坊的生意也不会这么火爆。”简洛书安慰他道:“我觉得你还是放宽心一些,别太cao心了。” “我之前也是这么打算的,无论他厨艺好坏,我已经将我会的都教给他了,酒楼也传给他了。他只要勤勤恳恳的靠这个酒楼,不敢说大富大贵,但一辈子衣食无忧是没问题的。”张老头摇了摇头,“可我想的太简单了……” “我孙子最敬佩的人是我、最畏惧的人也是我、恐怕心里最怨的人也是我。当年我带他到楼里做菜,老食客每次见到他都会说一句比起你爷爷的手艺还是差一些,我一开始没当回事,还乐呵呵地回一句这小子差的远呢。那时我觉这是食客和我们亲近关系的表达。可现在我才发现,这句话已经成为了他心中的一根刺,这根刺让他觉的一直活在我的光环下,他所有的努力都不被人看见。在他心里,我就像是横在他头顶上的一座大山,让他无法逾越。他如果想把这座山推倒、想把这根刺拔掉,就必须在厨艺上超越我。” 简洛书闻言倒是有些理解他的想法:“这样的例子我看过不少,就像是不少星二代,他们想摆脱父母的光环,想证明自己的存在和价值。他们希望出去的时候被人记住的是自己的名字,而不是xxx家的孩子。可另一方面,他们确实是踏着父母铺好的路走出来的,哪有那么容易摆脱光芒。” 张老头抹了抹眼眶:“其实他没必要和我比的,我的rou丸汤是我拿我爷爷的菜谱改良的,那里面有我的情怀、我的感悟;而他做rou丸是以我的rou丸为标准,这样做出来的只能说像我做的口感,但永远不可能和我做的一模一样,也就会一直被人拿来和我做的比较。他什么时候跳出这个枷锁,不去考虑我做菜的手法和步骤,一心一意扑在菜品上,他才能做出真正属于他的美味佳肴。” 张老头叹息道:“只可惜我想明白的太晚了,没来得及告诉他,他已经被自己的思维给困住了。” 简洛书从抽屉里掏出一沓符纸来递了过去:“不晚不晚,咱这不是有符纸嘛,你无论是托梦也好还是现身也好,把话给你孙子点明白了不就得了。” 张老头将符纸推了回去:“观主,要是这么简单我就不来麻烦你了。有人看出了我孙子的这个心结,主动帮他找了一位大师,这位大师那个大师自称手里有太岁,说若水将太岁磨成粉,每次只要用上一点点就会让rou奇香无比,让人吃了欲罢不能。” 简洛书有些纳闷:“太岁这些年新闻上也经常有,虽然又名rou灵芝,但说到底也是一种菌类食品,没有传说中的那么神奇。只是我知道这太岁据说对人的身体有滋补的作用,只是不知道居然还有提升rou香的效果。” “我以前也接触过太岁,压根就没那人说的那种效果,也没什么特别的味道。只是那大师称自己的太岁不是市面上那种普通的太岁,而是长在百年前乱世时期的真太岁,食一片复一片的那种。”张老头露出了微微惊惧地神色:“我看着他从一个盒子里拿出了一片太岁,满屋rou香,可除了rou香以外,那太岁上迷漫着大量的死气和阴气,若是活人吃了肯定会出问题。观主,酒楼是我一辈子的心血,我孙子更是我一生的期望,我担心他鬼迷心窍真用了这太岁rou,到时候不但酒楼的名誉会毁了,他的一生也完了。” 简洛书猛地站了起来:“你孙子用了这太岁了没有?” 张老头说道:“这些年眼红我们酒楼的同行有不少,我孙子虽然钻了牛角尖但好歹心里还记得食品安全是第一位的,没有贸然答应下来,只说要考虑考虑。那个大师似乎早有预料,说这片太岁rou就送他了,让他加到丸子里尝一尝,三天后来要答复。” 简洛书松了口气:“那还好,还不算太糊涂。” 张老头苦着脸说道:“可是那太岁的太香了,我都差点没忍住,那小子定力还不如我呢。” 简洛书无语地看着他:“都到这份上了,你就贴张符纸劝劝他呗。” “当初观主给了我一张托梦符,第二天我就给他托梦了,梦里我把他做菜的时候粗心的地方又和他说了一遍,还和他分享了我一些做菜的心得。我原以为他醒来以后会和家人诉说梦里爷孙之间温情,可他醒来却认为是我给他的心理阴影太大才导致做这样的梦。”张老头苦笑地揉了揉脸:“如今我已经成为他厨艺路上最大的绊脚石,我可以贴了显身符后出现在他面前,禁止他用太岁rou,他确实也会听我的话,但他心里总会不服气、不甘心,以后说不定还会有别的幺蛾子。” 简洛书抬了下手:“行了,你别说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放心这事不仅关系到你家的酒楼,也关系到阴阳两界的太平。这人想将带着阴气的太岁rou掺到rou丸里让顾客吃掉,肯定有所图谋,不管怎么样我都得去查一查。” 张老头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会员卡递给简洛书:“宫廷坊前十号的会员卡是为亲人密友特制的,享有不必提前预约、全场五折等等一系列特权。当时这十张卡做好后,我把001号会员卡留下来想做个念想,如今正好可以送给观主。” 简洛书接过会员卡说道:“我还真需要你这张会员卡,要不然我连酒店大门都进不去。等你孙子这件事办妥了,我再把卡还给你。” 张老头摇了摇头:“我想开了,什么念想不念想的都是浮云,观主就留着用吧。” “那行吧。”简洛书将卡放到口袋里,终于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说了半天了,你孙子叫什么名啊?” 张老头拿手指在空气中写了一个名字:“张奇林。” —— 宫廷坊,张奇林坐在办公桌前盯着桌子上的一个木头盒子。木头盒子的盖子开着,里面放了一片晶莹剔透的太岁rou。 太岁按理说应该是菌菇类的植物,张奇林十几岁的时候在爷爷朋友那就见过,记忆中的太岁就像是一个大大的灵芝,没什么特殊的味道;可眼前这片太岁却完全不同,不仅rou质柔软细腻,而且散发着一股浓郁的rou香,似乎在吸引着人们赶紧把它吃下去。 张奇林吞咽了一下口水,在椅子上调整了一下坐姿,继续看着眼前的太岁rou,内心里无比煎熬。理智告诉他,这片太岁rou和那个毛遂自荐的大师处处透着怪异,不像是个好人;可情感上他又受这片太岁rou的吸引,脑海里不断冒出一个念头,若是将这太岁rou磨碎了和到rou馅里,做出来的rou丸汤会不会比他爷爷做的更胜一筹? 时间一分一秒钟过去,rou味似乎更浓了,张奇林有些坐不住了,他站起来在屋里转了好几个圈,眼睛总是控制不住往盒子上瞅。与此同时,爷爷的面容和老顾客的话语穿插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张老头:“你得勇于创新,只有自己战胜了自己,厨艺才能进步!” 老顾客:“奇林啊,你做的rou丸虽然不错,但是比起你爷爷的还是差远了……” 张奇林猛地站住了,他伸出手刚想去拿盒子,眼睛却不由地落到了办公室墙上张老头的照片上。张奇林静静地看了照片许久,忽然拿出木盒转身朝门口走去,一把拉开办公室的门。 张奇林虽然是酒楼老板,但酒店招牌菜的配料都掌握在他的手里,所以他的办公室就在厨房的旁边。 走进大厨房,张奇林吩咐了一句:“准备一份rou丸的材料送到小厨房,我要研制新品。” 厨师长连忙问了一句:“张总,那今晚的rou丸怎么办?” 张奇林打开小厨房的门:“小厨房的冰箱里有我今天调制好的rou馅,你叫人端去做丸子。在我研制新品期间,不要来打扰我。” 厨师长已经习惯了张奇林的风格,带着两个徒弟到小厨房里把张奇林准备好的做丸子的rou馅搬走,给他准备了新的食材后关上了小厨房的门。 张奇林深吸一口气,洗过手后开始切rou称rou剁rou,在像以往一样准备好rou馅后,他打开了木盒子的盖子,小心翼翼地将那片太岁rou拿了出来。 看着眼前准备好的rou馅,张奇林闭上了眼睛,等再睁开的时候最后一丝犹豫也没有了。他拿起菜刀将太岁rou剁成碎沫加到了rou馅里搅拌均匀,接着用调制好的高汤煮rou丸。 几分钟后,一碗散发着香气的rou丸汤做好了,张奇林拿起勺子舀起一颗rou丸轻轻地吹了一下,一口将rou丸咬在了嘴里。 张奇林沉醉地闭上了眼睛:“这rou丸可真香啊!” 第89章 张奇林沉浸在rou丸的美味中,手里的勺子忍不住舀起了第二个,连吹都不吹了,直接塞进了嘴里,烫的呲牙咧嘴的却舍不得将嘴里那颗guntang的rou丸吐出来。 一颗接着一颗,一碗接着一碗,很快一小锅rou丸都进了张奇林的肚子,连汤也没剩下。 “真美味啊!”不知不觉中张奇林的瞳孔已经全黑了,看不到一点光亮。他捧着手里的碗,脸上带着狂热和痴迷:“真的太好吃了!” “砰砰砰!”小厨房的门被敲响了,张奇林脸上闪过一丝恼怒,他恋恋不舍地将碗放下,气呼呼地走到门口,打开门锁将门打开:“我不是说无论任何事情都不要打扰我吗?” 大堂经理看着张奇林的脸,不知为何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他压制心里怪异的想法,结结巴巴地说道:“张总,有一位拿着一号会员卡的顾客进店想在乾清宫用膳。” “一号会员卡?那张卡不是爷爷一直珍藏着,从来没送出去吗?”张奇林皱着没有看向大堂经理:“那张卡是真的吗?” 大堂经理连忙说道:“是真的,已经用系统验过了,确实是老爷子那张卡无疑。” 张奇林听到这句话似乎冷静了一些,他将手里的碗放到一边的台案上,拿出纸巾擦了擦嘴角:“来的顾客是什么样的?” 大堂经理说道:“一对年轻的男女,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 张奇林回忆了一下,怎么也想不起来老爷子有这么年轻的忘年交。不过既然拿着一号会员卡来的,按照店里的规矩是可以不用预约随意用任何一个包间的,张奇林不耐烦地说道:“既然拿着一号会员卡,就按照会员卡的规定处理就行,这点小事不用来问我。” 大堂经理迟疑了一下:“张总,以往持前十号会员卡的顾客进店您都亲自接待的,您看您出面招呼一下吗?” 张奇林摆了摆手:“年轻的小情侣还用的着我招呼?估计是男的拿着家里长辈的卡出来充大蒜来了。你给安排包间就行,按照一号会员卡的规格来,其他的你看着处理就行,不用事事都问我。” 大堂经理应了一声,可依然不走,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张奇林不耐烦了:“你还有什么事一次说完。” 大堂经理连忙说道:“就是之前那位神神叨叨的大师又来了,非要见您,说和您约好了。” 张奇林闻言顿时狂喜:“陈大师来了?快,将养心殿留出来,备好咱店里的特色菜,我亲自去请他!” 大堂经理一脸懵逼,明明之前张总还一脸不屑把那位陈大师当骗子看待,怎么今天又奉若上宾了? 眼看着张奇林脚步匆匆地赶往大厅,大堂经理只能按捺住心中疑惑,用对讲机给服务员下指令:“将一号会员卡的两位贵宾请到乾清宫;养心殿准备迎贵客,按一等御膳准备菜品,张总亲自接待。” 关上对讲机,大堂经理摇了摇头:“乾清宫,养心殿,正好对着的两个包间,正好张总一并接待了。” —— 大堂里,简洛书用隐晦的目光打量着那位号称是陈大师的人。这个陈大师从外表看平平无奇的,没有什么特殊之处,但是他手里拎着的箱子却贴着一张符纸,简洛书估计这里头肯定就装着太岁rou。 简洛书正想着要不要假装意外将箱子碰到,就见从里面跑出来一个男人,一见到陈大师就热情的跑了过来:“陈大师我正想给你打电话呢,可巧你就来了,咱俩真是心有灵犀啊!” 陈大师的视线扫过张奇林的眼睛,嘴角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我来给你送宝贝来了。” 张奇林赶紧做了个邀请的手势:“快快快,里面请,我们边吃边说。” 简洛书现在旁边冷眼看着,直到人走了才轻声和秦思源说道:“他吃太岁rou了。” “嗯,他的思维已经开始不受控制了,若是再吃一两次太岁rou,只怕会成为那人的傀儡。”秦思源看着快步走来的服务员,握住了简洛书的手,低声说道:“我们进去看看再说。” 服务员笑容满面地半弯着腰:“两位贵宾,乾清宫过于大了些,两个人吃饭有些空旷,不如给你们换个温馨点的屋子?” 秦思源看着张奇林的声音,抬了下下巴轻声问道:“前面那个去哪个包间?” 服务员抬头看了一眼,笑着说道:“那是我们张总,他招待贵客到养心殿处用膳。” 秦思源继续问道:“离养心殿最近的包间是哪个?” 服务员讪笑道:“那就是乾清宫了,这两个房间是我们宫廷坊最好的两个包间,在酒楼的最顶层,有专属电梯上去。” 秦思源说道:“那就去乾清宫。” 服务员无奈地看了眼简洛书手中的一号会员卡,只得将两人带上了专属电梯,谁让这两人有一号会员卡呢。老董事长当年出会员卡时定的规矩,前十号会员卡的顾客在酒店里拥有挑选包间的资格。 进了“乾清宫”包间一看,里面按照古代的装饰打造的房间,除了一张足够二十个人坐的大圆桌以外,屏风、衣柜、博古架、木榻等物一应俱全。 秦思源坐在了木榻上,和服务员说道:“上一壶茶,四五样你们的特色菜和几样点心即可。” 几个服务员将茶点送上来,很有眼力价的退到了包间外面,将空间留给了这对小情侣。 简洛书和秦思源在这边吃着点心,隔壁房间也摆了一桌子的点心。张奇林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陈大师手里的箱子,脸上露出了垂涎的神色:“大师,您带太岁rou来了吧?” 陈潘端着茶喝了一口,似笑非笑地看张奇林一眼:“尝过太岁rou了?” “尝过了,真香。”张奇林回忆起刚才吃的rou丸的味道,忍不住吞咽了下口水,脸上露出了痴迷地神色:“人生能尝到如此美味的滋味,堪比神仙啊!大师,能不能卖给我一块太岁rou?” 陈潘看了看张奇林的眼睛,笑眯眯地说道:“不着急,我先尝尝你这酒楼的菜的味道,咱再说太岁rou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