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节
……扯远了，话说回来。 这会儿时间已经很晚了，但是岁岁根本睡不着，正闭着眼睛数羊。 宿舍里灯全灭了，内部环境是非常安静的，但是外部……说起来就是伤心事了qaq 岁岁自认为适应能力良好，因为有上辈子的经历，所以哪怕是从小到大一直住在家里，一直被照顾着，进了大学校园，住进了相对条件比较差的四人间宿舍，她也能很快就适应环境。 也因此，她潜意识里就觉得，自己也能适应航母上的环境，虽然这个宿舍小了点床窄了点硬了点……但同样是女孩子，女兵们都能适应，她也一定能！ 事实上，她也的确没那么娇气，之所以睡不着，是因为太吵了。 宿舍的位置，是在飞行甲板下面，航母上一直都有飞机起飞降落，那个声音真的是太吵了。 岁岁刚躺下的时候，处于一个相对安静的时间段，她盖好了被子，准备渡过在航母上的第一个夜晚。困意慢慢袭来，意识已经有些模糊，然而就在她将要睡着的时候，一阵声响将她吵醒，不是别的，正是飞机起飞降落时发出的声响。 这个声音响起得太突然，岁岁毫无准备之下，有些被吓到，困意被强行驱散，花了好一会儿才重新酝酿出来。然而跟之前一样，她将要睡着的时候，突然又有很响的声音传来，依旧是飞机起飞降落的声响。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着，岁岁都懵了。 她怎么都睡不着，只能开了床头的灯，盯着上方的床板发呆。但也不能一直开着，会影响到宿舍里的其他人，最后她又把等关了，在黑暗之中睁着眼发呆，后来又改成闭眼数羊。 她不敢说话，但是不用问也知道，另外两个人情况估计也没好到哪里去，或是跟她一样睡不着，又或者睡得不好，因为在安静的时间里，她能听到翻身的动静。 一个字——惨！ 岁岁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眼皮终究撑不住，睡了过去。但是她睡得不好，迷迷糊糊间，飞机起飞降落的声音一直能听到。 忽然一道光亮起。 习惯了黑暗之后，一瞬间会觉得很刺眼。 岁岁困倦极了，眼皮像是坠了千斤重物，连一条缝也不想睁开。她几乎本能的缩了一下身体，整个人钻进了被子里。 终于不再有刺眼的感觉，但是有点闷，紧接着感觉到有人在隔着被子拍她，一边说话，“年岁，该起床了。” ……啊，起床？ 好困不想起，今天又没课……等等！ 岁岁终于记起自己是在那里，猛一下从床上坐起来。她抓着被子，艰难撑开眼皮，正好跟旁边的左小梅视线对上，对方状态跟她差不多，一看就是没睡好 没睡醒。 “早上好~”岁岁有气无力。 左小梅也是一样的状态跟她打招呼。 这时插进来一个声音，“不早了，快起床洗漱收拾！”说话的是负责这次行程的接引员，相比她们，人家已经收拾好了，穿着整齐，看起来就非常有精神。 千言万语，只化作一个念头——士兵们真的好辛苦！ 一夜过去，三个女孩子都跟烈日底下被晒焉了的植物一样，状态显然跟昨天有区别。另外四个男生的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甚至说要更差一些，因为男生宿舍的环境要比女生宿舍稍差一些。 接引员带着岁岁一行人去吃了早餐，这次换了一个餐厅，不是之前的2号餐厅，而是3号餐厅，空间相对要大上很多，同样的人也会很多。 岁岁他们跟着舰上的官兵一起排队取餐。 舰上的早餐很丰盛，提供鸡蛋牛奶点心和几个小菜等。排队的过程中，旁边的官兵偶尔会跟他们交谈几句，大多问问他们在舰上的感觉如何。 吃过早餐之后，接引员给他们介绍今天的行程——参观舰上的各种生活区。 人一旦做到自己感兴趣的事，就可以短暂忽略疲惫。岁岁他们就是如此，在开始新一天的行程之后，一扫之前那种不好的状态，个个都精神起来。 岁岁之前跟方明远聊天的时候说这艘航空母舰就像是一座海上移动城市，这真的一点不夸张，‘东方舰’上的生活区，有各种各样的设施。餐厅就不说了，有好几个，此外还有专门的洗衣房、健身房之类的，不仅如此，还有邮局跟超市等。 超市里面能买到很多东西，衣食住行，还有纪念品！！岁岁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手，刷卡买了一堆，把购物车都塞满了。 同行的左小梅等人看着她冒出来的购物车，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有人问，“这么多东西，先不考虑存放的问题，等行程结束，你怎么拿回去？提着大包小包离舰？” 岁岁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不忍直视。 好在超市的官兵告诉她，可以到邮局去把东西邮寄回去。 必须要吹一下邮局！ 而在之后参观邮局的过程中，岁岁还得知一个事——邮局不仅可以寄快递出去，还可以收外面寄来快递！比如说她可以给在航母上工作的人寄东西，地址只需要填航母的名字就行了！甚至舰上的官兵偶尔有些时候，还可以在网上下单购物，只是收到货物的时间不确定罢了。 这是岁岁完全没想到的！ 舰上还有专门的图书馆，全天开放的，里面的书有部队采购的，也有官兵自己捐的。 航空母舰的甲板比较特殊，只有很少一部分人能上去，但是它的机库空间同样非常宽阔，空闲的时候就充当体育场，舰上的官兵可以在这里打篮球乒乓球羽毛球，据说每年还会举办一场篮球比赛。 岁岁他们到机库参观的时候，就有休息的官兵在打篮球。 丁安易等几个男生，跟接引员申请留下来看比赛。左小梅跟徐梦梦她们虽然对篮球不怎么感兴趣，但是她们对打篮球的人感兴趣。 ……好吧，岁岁其实也是一样的，她看了一眼场上的人，不得不说，身材是真的好，看起来赏心悦目。 看着看着，咦，其中一个身影有点眼熟？ 她脑子里刚冒出这个念头，下一刻，就听有人喊，“明远，接球！” 行叭，还是真是熟人，是方明远。 岁岁注意力下意识就落在方明远身上，长相英俊帅气，身材更是没得说。 …… 结束一场球赛，方明远停在场上，微微喘息着。 旁边战友给他挤眼睛，“老方，是年岁他们，不去打招呼吗？” 正说着话，只见谈论的对象已经走了过来。女孩依旧穿着昨天那一套海魂衫跟迷彩裤，头发换成了可爱的丸子头。她背着一个双肩包，走过来跟他打招呼，“方老师~”一边说话，一边从双肩包里拿了两瓶水出来，递给他以及身边的战友。 战友没想到有这个待遇，愣了一下，接过水，原本挺利索的嘴巴，这会儿突然就变笨了，艰难憋出‘谢谢’两个字来。 “谢谢。”方明远其实也没那么平静，只是他表情维持得很好，没有表现出来，“你们今天去超市了吗？” “唉？”女孩有些意外。 “这水是超市里卖的。”旁边的战友接话，而后又说，“你们聊，我先过去了。”临走前，还不忘给方明远挤眼睛。 方明远垂眸看了一眼身前的女孩，很快便移开视线，随意问道，“昨晚应该没睡好吧？” 女生宿舍那片区域，他是知道的，也知道飞机起飞降落时的声响很大，普通人刚来到这种环境里，几乎都很难休息好。 不等女孩回答，他又继续说道，“超市里可以买到隔音耳塞，不知道接引员跟你……们说了没有。”不止是普通人，很多新兵刚上舰，也适应不了这种环境，所以超市里才有这类商品。 “接引员说过了，我也买了，谢谢方老师~”女孩弯起眉眼，声音婉转动听。 “年岁！” “这边！” 同行的另外两个女生在不远处喊道。 “我先过去了，方老师~”她跟他挥挥手，接着转身小跑回去了。 方明远看着她回到同伴们旁边，众人小声交谈着什么，有说有笑的。 没多大会儿，刚才借口跑路的战友回来了，用肩膀撞了方明远一下，“那边的几个男生想试试跟咱们舰上的人打一场球赛，他们缺个人，由男生那边的接引员补上，他们表示为了公平起见，咱们不能一个队上，得拆开重新凑一对出来，用抽签的方式来选人。” “你说要是你上了，年岁会给自己的队伍加油，还是给你加油？”战友揶揄道。 方明远：“……” 没想到还真让乌鸦嘴给说中，方明远被抽中上场。球赛开始前，他往旁边看了一眼，正好跟年岁视线对上，后者朝他笑了笑，看口型是说了‘加油’。然而等到比赛开始，就听她跟另外两个女生，给自己的‘观光队’喊起了加油。 …… 为期一周的航母参观体验，听起来这个时间很长，但是对岁岁一行人来说，感觉就是一眨眼一晃神的功夫，什么都还做呢，就已经是第六天了。明天东方号航空母舰即将抵达海港，也意味着他们这趟行程即将结束。 这段时间里，接引员带大家参观了航母上的很多地方，专门有一天给她们安排了跟舰上的官兵一起训练，滋味那叫一个酸爽。平时岁岁都需要戴上隔音耳塞才能睡着，那天晚上坚持着洗了个澡，躺床上就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完全不知道什么睡着的，第二天也不想起床，身上酸痛的感觉缓了些时间才消散。 今天早上起来之后，大家的情绪就很复杂，想到马上要离开了舍不得，但是想到昨晚接引员预告过的今天的行程，又十分的期待—— 今天接引员会带大家离开这个迷宫一样的区域，到甲板上去，参观舰上最特殊的一个部门——航空联队的工作日常。 也就是说，他们一开始幻想的美好风景，终于能够见到了。 一行人跟着接引员上了飞行甲板，看到上面停着的战斗机与直升机，那一瞬间的那种震撼，真的无法形容。认真算起来的话，其实跟第一天亲眼看到航母的时候是差不多的。 航空联队的服装都跟甲板下面部门不一样，套着各种颜色的马甲，红黄白绿紫……像是一支彩虹小队。 在接引员介绍之后，岁岁知道了这些颜色马甲的区别。跟外卖一样的黄马甲是负责弹射阻拦的，白色印红十字的很好猜，是做医疗安全方面工作的，然后环保绿马甲是负责维修的，紫色马甲加油的…… 相比起航母内部，飞行甲板上非常的吵，风声水声飞机降落起飞的声音等等，全凑在一起，就是那种能让人发狂的噪音。也因此，虽然语言更好交流，但是在飞行甲板上，各部门工作人员跟飞行员之间，都是用颜色区分，用动作交流。 岁岁他们先是看到了战斗机起飞。 东方号航空母舰的飞行甲板长度是三百多米，听起来已经很长的，但事实上，这个距离是很短的。一个简单的例子，大众平时乘坐的民航飞机，大概需要滑跑一千米左右的距离，才能正常起降，而航母上这个距离被缩短了三分之二还多，再一个是环境不同，航母在大海上航行，四周全是水，跟陆地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这样一对比，就知道在航母上起飞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相应的着舰难度也高到可怕。 岁岁考了飞机驾照，并且驾驶过飞机，所以更清楚这里面的困难。 看着舰面各组做完了准备工作，伴随着黄背心一个‘走你’的动作，身长二十多米的重型战斗机动了起来，几乎是一个眨眼的时间，它就跑完了飞行跑道，机头向上抬起，飞上了蓝天！ 这样的情形，亲眼看到跟看视频是完全不一样的。岁岁的一颗心，从它动的时候开始悬起，一直到顺利飞上天才松了一口气。 再然后，心里忽然涌起一种无法用语言去形容的情绪，脑海之中飞快掠过一个又一个的词语——震撼，荣耀，使命，梦想……一瞬间，热血沸腾！ “刚才起飞的是东方舰搭载的四代战机，目前使用的是滑跃起飞方式，等以后会有弹射型……”接引员在旁边跟他们科普相关知识。 岁岁看着舰载战斗机飞走的方向，回想了一下余首富送给她的粉色小飞机，一个是在天空翱翔的雄鹰，一个是扑腾翅膀的小麻雀，她忽然就有点小嫌弃。 她想了一会儿，又开始检讨自己——虽然余首富的审美有问题，但是重要的是心意是父爱，她怎么能嫌弃呢！ 这时候，视线范围里出现一架战斗机的身影。 因为长得都一样，岁岁第一反应是之前起飞的那架又回来了？ 舰面彩虹小队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各自的工作，天空中的战斗机越来越近，降低了高度开始着舰。 相比起飞，降落的更为惊心动魄一些，或者说……粗暴。舰载机落在飞行甲板上，那一瞬间感觉就像是砸下来一般，让人下意识担心它会不会把甲板给砸出问题来。 旁边引导员大概知道这几个没见过世面的天选之子内心的想法，跟大家互动起来，“来猜猜我们脚下飞行甲板的厚度，它到底有多厚，才能经得起这些舰载机一天无数次的粗暴对待？……” 岁岁此刻却没心思去听接引员的话，这些声音，包括环境的喧嚣声，都一点点离她远去。她的视线里，只有那个从战斗机上下来的高大身影，穿着飞行服，揭了头盔抱在腰侧。 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那人侧头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 岁岁心里升起一种感觉—— 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