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节
还真是天意啊。 季听无语片刻,打了辆出租就回家了。本来以为申屠川在家,结果到家后并没有见到人,她把充上电,这才给他打了过去。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通,那边传来申屠川沙哑又着急的声音“季听,你在哪” “我在家里。”季听回答。 申屠川沉默一瞬“好,我现在就回去。” 说完对面就挂断了电话,季听这才舒了口气,坐在沙发上第一次认真看他给自己发的短信。当看到那句你跟我签了终身合同,别想轻易逃离我时,季听愣了一下,回忆半天才想起,自己唯一跟他签过的合同是什么。 他说的应该是离开申屠家前,他们两个签的合同可那不是个普通的劳务合同吗 季听皱眉到他房间里,在保险箱上按下自己的生日,然后取出了那两份合同。 拿着合同到客厅里坐下,重新一条一条的看,终于在最后一页,看到了终身两个字。她嗤了一声,再一次发现自己真是蠢。 亏她之前还觉得申屠川缺乏社会经验,容易被外面的人骗,现在一看,原来自己才是那个容易受骗的人,人家申屠川精着呢,根本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 申屠川喘息着赶回来时,就看到季听静静的坐在沙发上,面前摆着两份合同。他脸色一变,冲过去把合同护在里,却发现后面签字的那页已经被撕掉。 “你为什么要撕我的合同”找了她一下午的申屠川,再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季听看着他颓败的表情恍了一下神,随后一脸平静的跟他对视“不公平的合约,我为什么要留着。” 申屠川抓着合同的猛然握紧“你不会觉得,撕了合同就能离开我了吧我告诉你,我早就留好备份了,你就算撕毁原件也不能摧毁合约” “所以你要我继续给你当女佣吗”季听垂眸,“也不是不可以。” 申屠川心慌一瞬,僵着脸回答“我不要你当女佣,我只要你别离开我。” 季听不说话了,空气仿佛也跟着安静下来,申屠川沉默许久,最后到她身前蹲下,扶着她的膝盖仰头看她,放软了声音哄道“听听,我们不要吵架了,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好吗你知道我的初心,只是想被你照顾。” 季听指尖一颤,看着他汗湿的头发和衣服,半晌点了点头“好,不吵了。” “你原谅我了”申屠川没想到她会这么乖,当即有些不敢相信。 季听苦笑一声“我没办法不原谅。”她要尽快完成任务回到现实世界,就只能留下。 申屠川听着她无可奈何的语气,眉头不经意间皱了一下,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又说不出个一二,最终只能暂时压下这种违和“那我们吃饭吧,你想吃什么,我去做。” “我刚才在外面已经吃过了,有点累,我先去休息。”季听温和的笑笑。 申屠川点了点头,在她起身后站了起来,跟着她走到了卧室门口,正准备亲亲她时,门在面前毫不留情的关上了。他愣了一下,盯着门看了许久,最终垂着眼角离开了。 由于白天忙着找季听受了风,申屠川当天晚上就开始发烧了,这一次他没有硬抗,在察觉到不舒服的瞬间,立刻可怜兮兮的给季听发短信我发烧了。 没有多久,门口就传来了敲门声。申屠川满足的躺好,等她来了后又开始一脸脆弱“听听,我难受。” 季听皱着眉头过来帮他量了体温,确定发烧后给他拿了药“吃药。” 申屠川听话的坐起来,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身上。他接过季听,里的药,吃了之后趁抓住季听的,小心的问“你可以再陪陪我吗” “嗯,你睡吧,我在这里守着你。”季听温和道。 申屠川心里一阵狂喜,却不敢表露出来,只是乖乖的点点头,然后在季听的注视下躺下了。 他身体不舒服,又刚吃过药,很快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等他睡着了,季听才转身离开。 第二天一早,申屠川醒来时已经是八点多,他愣了一下赶紧起床,跑到季听屋里去叫她起床,结果一进门就看到她的床铺平平整整,显然已经出门了。 他面无表情的站了许久,才回屋去拿准备给她发短信,结果刚打开就收到了她的信息我先去上班了,你好好休息。 申屠川脸色微缓,安慰自己她只是怕迟到,所以才提前走了。 当天晚上,申屠川像往常一样到她公司门前等着,季听出来后看到车子犹豫一下,抿了抿唇还是上来了。 申屠川温柔的看着她“今天怎么样” “还可以你下次能别来接我了吗”季听温柔的问。 申屠川僵了一瞬“为什么” “现在大家都知道你是我男朋友,你来的话他们会不自在。” “那就让他们不自在,你什么时候在意过别人的目光”申屠川板着脸问。 季听不说话了,只是安静的看着他。半晌申屠川沉着脸启动车子,沙哑着嗓子开口“好,听你的。” “谢谢。”季听松了口气。她也说不出为什么,只是突然对这个世界的任务好像失去了兴,连带着也不想见男配了。 申屠川定定的看着前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此时感觉到身体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搅得他五脏六腑都是疼的。 当天晚上自然也没有晚安吻,而且之后的每天,所有的亲密动作好像都消失了,他们的关系又回到了在申屠家时的状态。 申屠川对这种状态始终焦躁不安,可却因为季听挑不出错的态度,完全找不到一个突破口。 一连过了十余天,一个平静的周末,季听坐在客厅里看电视,此刻电视里正在播放申屠家倒闭的新闻,用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把申屠家的历史、走向都介绍了个遍。 申屠川回来时,就看到季听坐在沙发上,他顿了一下道她身边坐下,陪着看了会儿新闻后沉声道“听听,我成功了。” “嗯,你成功了。”季听微笑。 申屠川看着她油盐不进的样子有些烦躁,烦躁之后又小心的提出“你能抱抱我吗” 季听沉默一瞬,伸出双抱住他。 久违的柠檬香萦绕在鼻尖,申屠川的声音有些沙哑“我终于可以摆脱申屠家带给我的阴影,彻底走向新生活了。” “恭喜你。”季听在说这句话时,感觉自己像个局外人。 申屠川勒紧她的腰,像是要把她嵌进身体里“我们以后好好生活吧。” 季听沉默一瞬,许久之后嗯了一声。申屠川眼睛泛起微弱的水光,他抬起头,慢慢靠近季听的唇。 在快要碰触到时,季听突然推开他站了起来,匆忙朝厨房走去“蛋羹蒸好了,过来吃吧。” 申屠川眼神暗了暗,最终什么都没说。 他一直在忍,想知道季听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原谅自己。起初他心里是愧疚的,可是逐渐愧疚被消磨,反而多了点怨恨。 申屠川不懂,明明就是一件小事,为什么季听就是抓着不放,甚至会因为这件事一直和他僵持。正是因为学会了设身处地,想象了和季听立场调换,他才会更加烦躁。 因为如果是他被季听骗了,不管骗得多厉害,只要她撒撒娇,自己就愿意原谅,可季听却无法这样对自己。 说到底,还是因为她不够爱自己。 申屠川心里的阴暗越积越重,直到有一天,周前告诉他季听辞职了,这股阴暗仿佛瞬间就要爆发。 “你说什么”申屠川猛地站起来。 周前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慌忙开口“是、是今天的事,她把辞职信交了之后,她主管就告诉我了,我就” 没等他说完,申屠川就阴着脸冲出了办公室。 他已经彻底受够了这种状态,他要去问个清楚,是不是真打算晾自己一辈子,如果她回答是,如果她回答 那就把她关起来,关到一个只有他们两个的地方,让她一辈子都无法离开自己。 又或者她现在已经走了呢她辞职的事都瞒着自己,想来是早就做了打算,如果自己回去已经看不到她了呢 他拒绝再想下去。 申屠川的心脏被黑暗死死包裹,一路上眼睛都是红的,只等得了季听的答案之后彻底解脱。 他是怎么回到家里的,已经完全没有了记忆,只是当电梯门打开,他看到客厅里的季听时,才算松了口气,终于有了活过来的感觉。 季听听到声响,木讷的看向他。 申屠川走出电梯,等电梯门关上后,一脸平静的盯着她“为什么辞职的事不告诉我” “没有必要。”季听淡淡回答。 申屠川拳头紧攥,却还在维持冷静“为什么觉得没有必要你应该有很多东西要收拾吧,提前告诉我,我能去帮你搬东西” “申屠川。”季听打断他的话,一脸困惑的看着他。 申屠川沉默一瞬“怎么了” “你什么时候才会觉得幸福啊你现在的生活这么好,为什么还是不开心呢”季听皱眉。 申屠川眼底闪过一丝嘲弄“是啊,我怎么还是不开心呢,有些人是不是该反思一下自己” “你对生活的要求太高了,标准越高就越不开心,你还是尽快降低标准,这样你开心了,我也就解放了。”季听叹息。 申屠川皱了一下眉“解放了是什么意思” “就是我可以走了,”季听一脸认真,“你不开心,我没办法走。” 申屠川脸色瞬间黑了“你想离开我,你想分是吗你终于肯说出来了。” 季听怔怔的看着他,心里无限委屈。 申屠川大步向前,走到她面前抓住她的腕,突然闻到一股淡淡的酒味,不过不太明显,他没有多注意。 “季听,承认吧,你根本不爱我,只不过一直找不到会告诉我而言,”申屠川说着,声音微微发颤,“现在好不容易抓住了我的把柄,所以死活不愿意放是不是” “我没有那个意思” 申屠川冷笑一声,心里的恶意再也掩饰不住“你没有那个意思,那你现在是什么意思这段时间我歉也道了,情也求了,该做的我都做了,可你却一点都不心软,不就是为了找借口离开我” “我告诉你,你想都别想,我是不会给你会离开我的,不管你喜欢我也好,讨厌我也罢,你都休想远离我。”申屠川恶狠狠的威胁,声音里透着一股破罐子破摔的绝望。 哪怕是地狱,他也要拉她共沉沦。 季听眼一红,看着被他攥得变形的腕“疼” 要拉着人家下地狱的申屠川,立刻放松了对她的桎梏,看到她眼眶里蓄满的泪,凝着眉头问“还疼” “嗯”季听嘴一撇,嘤嘤嘤的哭了起来。 申屠川的彻底松开,捏着她的腕轻轻按摩,半晌似乎觉得自己的威慑力打了折扣,沉默一瞬后淡淡道“总之你最好放弃离开我的想法,否则最后痛苦的还是你自己。” 这句话好像很耳熟的样子。 季听的眼泪不断往下掉,一副永远不会停下的样子。申屠川安静许久,伸抱住了她的腰,让自己的脸埋进她的衣服里“跟我在一起,就那么让你难以忍受吗” “可是我找不到我存着的意义”季听哭得直打嗝。 申屠川顿了一下“什么意思” “我以为、我以为你现在的生活,是我努力给你的,是我把你从泥泞拉了出来,可、可是我突然发现,我的存在一点意义都没有”季听脑子晕乎乎的,只想把这段时间自己压抑的情绪全释放出来。 “没有我,你也能摆脱申屠家,也能报复那些伤害你的人,我所认为的努力,原来都是在做无用功,即使没有我、即使没有我,你也会完成你想做的事,我真是太高估自己了” 季听越哭越觉得伤心,从申屠川的玩笑一样的骗局被揭破开始,她的心里就一直恍恍惚惚的。申屠川越强大,就说明他越不需要她的帮忙,她之前做的那一切,除了扰乱他的判断,没有起到一丝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