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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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幼宁含笑看他们斗嘴,觉得新鲜有趣的同时又甚感亲切温暖。这一切美好得有些让她不敢相信。 周楷与常晋进京赶考,都带有书童家丁,帮他们打点事情。常晋早有租赁房子的心思,所以提前打发了下人进京张罗。院子已经找得差不多,只等正式定下来。 常晋当即吩咐了下人去商议租赁院子的事情,最好今天就能搬进去。 周幼宁自昨日起心中不安,昨夜几乎一夜没睡,今天又一直奔波忙碌,心情大起大落。这会儿才暂时稳下心神。困意便又涌了上来。 “你先安心去歇一会儿吧。”周楷声音温和。 周幼宁点了点头,略微收拾以后,自去休息。可能是心里暂时有了安放的地方,她这次很快沉沉睡去。 而周楷与常晋则在隔壁房间低声说话。 “以后让她一直跟着你吗?”常晋指了指隔壁。 周楷头也不抬:“不然呢?我既是她嗣兄,就该照顾她。以前不知道她过的不好也就罢了,现在知道了,要还是袖手旁观,那我还是人吗?” 他作为嗣子,在周泰夫妇生前并未尽过一天孝,甚至死后扛幡都不曾。仅仅凭着嗣子的名头以及每年的几次祭祀,他就继承了他们夫妇的半数家产。如果明知他们唯一的女儿在受苦,他却不管不顾,不说礼法,连他自己都会瞧不起自己的。 “我应该早点来京城几次的……” “这也不能怪你啊。那是她亲姑姑,又是京城的伯府夫人,谁能想到他们做这种事?再说,你才多大?”常晋难得的安慰人,“她进京的时候,你还没被过继过去吧?以前的事别想了,以后对她好就行了。” 周楷只“嗯”了一声。他家中兄弟四个,他是最小的。之前他虽然被过继给了周泰,但是仍同父母兄长住在一起,除了祭祀时,其他大部分时候,都和平时没什么区别。如今见了这个meimei本人,他内心深处才真正意识到他是一个兄长,他该担起责任。 到傍晚时分,常家下人就回来说,院子已租赁下来并简单收拾好,请他们移步。 “这钱我出两份,你出一份就行。”周楷站起了身。 “咱们之间还在意这点钱?”常晋轻嗤一声,“你瞧不起我是不是?” “亲兄弟明算账。”周楷出了房门,直接去敲隔壁房间的门,“meimei,醒了吗?” 周幼宁睡得正沉,被敲门声惊醒,迅速起身穿衣,也没打扮,就急匆匆打开了门:“哥。” 她睡前洗掉了脸上的掩饰,这时虽穿着青色棉袍,但长发披背,一眼就能看出是个姑娘,且是一个容貌极其不错的姑娘。 周楷一怔,下意识就掩门,并用身体去挡常晋的视线,同时低声道:“咱们要出门,你稍微打扮一下,像我们刚见面时那样就挺好。” “没必要了吧,这样挺好看的,比刚见面时好看多了。”常晋很诚恳道,没注意到好朋友脸色已经沉了下来。 周幼宁微微一笑,掩上门,简单收拾了一下。而周楷已经帮她退房结账了。 重新拿了行李坐上马车后,周幼宁心情甚好。 天色渐黑,马车迅速行驶。周幼宁不由想起凝翠来,她今日离开侯府,还格外幸运遇见了周楷,也不知道凝翠那边怎么样,有没有因为她而受责罚。 她不免担心起来。 见宁宁已经安顿好,凝翠才驾车离开。回到裴家之后,一开始倒也没人发现异常。只丫鬟褔儿问了一句:“周姑娘呢?” 凝翠神色不改,胡乱回答了一句:“不知道啊,兴许是在哪里闲逛的。” “嗯。”褔儿并没有多问。因为周姑娘和凝翠关系好,大多数时候都是凝翠在跟前伺候。凝翠jiejie既然说在闲逛,那大概就是在闲逛了。 直到接近黄昏,裴侯爷回府,周姑娘不见了的事才被发现。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哒么么哒么么哒。 第45章 归来 临近年关, 又有一些即将参加明年春试的学子进京,所以京城的守卫工作又显得尤为重要起来。 裴岩今日要忙的事情很多, 这让他无暇去想别的事情。 酉时他又被皇帝传进宫中。 公事谈完后,皇帝笑道:“对了,南边进贡一些茶叶, 朕觉着不错,分你一些,拿回去给府里女眷尝尝。” 裴岩微微一怔,眼前立时浮现出她今日那格外温柔含情的双眸来。他施礼谢恩:“多谢皇上赏赐。” 他心说, 这倒也是个机会。她从江南来, 可能会喜欢。算了,不管她是否喜欢,他都能再多见她一面。 裴岩领了御赐的茶叶回去时, 天色已经有些黑了。 他心里盘算着, 待这一段时间忙过去, 他得找个合适的时机,把事情说明白,他不想让她离开,想让她作为他的妻子,永远留在裴家。 从她今天清晨看他的眼神可以看出, 她对他大概也不是没有一丁点情意。 裴岩回府后, 先是给meimei裴瑶送了一些,只简单说了一句:“皇帝给的。” “太多了,我喝不完的, 你留一点,给宁宁送一点。”裴瑶说着就要打发人给宁宁送去,她圆滚滚的眼珠子转了转,又道,“诶,不对,这可是御赐之物,马虎不得。得大哥你亲自送去才对啊。” 裴岩闻言眸中漾起笑意,却故意板起了脸,轻斥一声:“胡闹!” 裴瑶只歪了脑袋,笑嘻嘻看着他。 而裴岩却真的站起身来,顺着meimei的话道:“那行吧,既然你这么说了,我就过去走一趟。” 裴瑶嘻嘻而笑:“好了好了,快去吧,等你好消息。” 裴岩带着御赐的茶叶前往樨香院。 她住在裴家的这段日子里,他去樨香院的次数并不多。不过这条路他倒是在心里走了许多回,熟悉得很。 刚一走进樨香院,就遇见了匆匆向外而走的丫鬟褔儿。 看见他,褔儿神情有些奇怪,眼神闪躲,低声道:“侯爷,您怎么来了?” “周姑娘呢?有点事找她。”裴岩神情淡淡,一面说一面往里走。 “侯爷……”褔儿欲言又止,却挡住了他的路。 “怎么?”裴岩停下脚步。 褔儿小声道:“周姑娘现在不在里面。” “不在里面?”裴岩意外,“那她人呢?” “可能还在外面闲逛呢。”褔儿有点害怕,“天快黑了,我们这就去找她回来。” 裴岩双眉紧蹙,立时感到不对了:“都这个时候了,还在闲逛?我倒不知道这府里究竟有什么好逛的。是不是在哪儿睡着了?还是出了什么事?你们就没人跟着她?” 褔儿后退了一步,有些委屈地轻声辩解:“周姑娘不太喜欢别人跟着,平时她去哪里,都只让凝翠jiejie陪的。” “凝翠呢?凝翠也还在跟着她闲逛?”裴岩声音不自觉提高了一些,“都什么时候了。” 裴岩话音刚落,凝翠已经听到这边动静,匆匆走了过来,连忙恭敬施礼:“侯爷。” 樨香院的灯笼忽然亮了起来。 裴岩心里一沉,他双眸微眯,沉声问:“周姑娘呢?不是说你跟着她吗?你人在这里,她人在哪里?” 原本凝翠在帮宁宁离开时,就已经想过事发时的种种可能。她以为自己会心中坦荡,无所畏惧。然而在看到侯爷的这一瞬,她的心还是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 “侯爷。”凝翠抬头,缓慢而清晰地道,“周姑娘走了。” 明明在刚听到小丫鬟说周姑娘还在闲逛时,他内心已经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但是听到凝翠这一句“周姑娘走了”,他还是难免震惊。 “你说什么?!”灯光下,裴岩眸中明显闪过不可置信。怎么可能?今天清早,她还答应了会等一等,怎么可能等他回来,她就走了? 凝翠直接跪了下来,垂眸说道:“侯爷,周姑娘归乡心切,已经在今天离开侯府了。” 裴岩神情骤冷,语速极快:“她怎么走的?裴家的守卫是摆设么?她连路引都没有,她能走到哪里去?!” 他心头不可抑制地一痛,已经离开了? 今天清晨,她看他的眼神忽然再一次浮现在了他眼前。那是他从未见过的,温柔之余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凝翠沉默不语。 丫鬟褔儿已经吓坏了,连忙道:“侯爷,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啊……” 裴岩上前一步,逼视着凝翠:“我问你,她怎么走的?去了哪里?” 他声音不大,但话语里的寒意格外明晰。 凝翠抬眸:“周姑娘是府上的客人,她想走,我们自然也不能拦她,就送她离开了侯府。至于她去了哪里,那我们就不知道了。怎么了?侯爷,是不是我们做错什么了?” 她脸上适时露出一些不解和害怕来。 裴岩额头突突直跳,他冷哼一声,怒极反笑:“她想走?就让她不告而别?” “她是府上的贵客,又不是犯人。”凝翠一脸不解,“她要走,奴婢也不能强行阻拦她啊。大概她怕打扰侯爷,又真的想早点回去,所以就,就不告而别了吧。” 裴岩强压着怒火,再一次问:“我再问你一次,她现在人在哪里?” 得知她不告而别,忽然消失。他第一反应是意外愤怒,但紧接着涌上心头的却是nongnong的担心。现在他无暇去细细思考,她为什么忽然离开,他迫切想知道的是她的下落,想确定她的安全。 凝翠摇了摇头,小声而坚定地道:“奴婢不知道。” 宁宁好不容易已经离开,她自然不会把宁宁的行踪再告诉别人。 裴岩略一思忖,就能猜到宁宁的离开少不了别人的帮忙,仅凭她自己,恐怕都难走出裴家。而帮助宁宁离开的人,很显然就是眼前这个跟她关系甚好的凝翠了。 他双眸微眯:“凝翠,你是二弟身边旧人,我给你留几分面子。你老实告诉我,她人在哪里。” 凝翠心里害怕,但仍是回答:“侯爷,奴婢不清楚,只知道她要回江南。” 见她仍在固执,裴岩的耐心减少了几分,但仍勉力耐着性子:“你如果真为她好,就应该知道,她一个年轻姑娘,连路引都没有,孤身在外,会有多危险。” 凝翠还未说话,褔儿已经哭道:“凝翠jiejie,侯爷问什么,你都说了吧。”凝翠身体微微一颤,轻声道:“侯爷,周姑娘一心想离开裴家,早些回到江南去。她心里自有考量,也知道路该怎么走。” “是吗?”灯光下,裴岩面色愈沉,声音也冷得吓人。 深吸了一口气,凝翠轻声说道:“是的,她曾经说过,她会找镖师护送,不会让自己处于危险的境地。”她想了一想,半真半假道:“她好像还说过她母亲早年和一家镖局颇有渊源,可能她现在已经在镖师的护送下,离开京城,在去江南的路上吧。” “哪家镖局?”裴岩沉声道,“整个京城,在官府登记在册的镖局,共有六家,她找的镖师是哪一家的?” 其实得知她找镖师,他应该放心一些的,但他的心情并未因此而变好,反而更加烦躁。 凝翠眸光一闪,心头涌上丝丝慌乱,是她大意了。她竟忘了侯爷对京中之事格外了解。她摇摇头:“这个奴婢真的不知道了,她并没有细说。” 这一点,他倒也没有撒谎。 裴岩冷哼一声:“那就找,反正六家镖局,一家家问过去,总有问到的。京城就这么大,只要她还没离开京城,我就不信找不到她!至于你……” 他尚未将惩罚说出口,就有人匆匆忙忙而至,是小厮小北。小北几乎是跑过来的,神情激动,口中说道:“侯爷,侯爷,出事了!” 裴岩神情一变:“慌慌张张的做什么?到底出了何事?” 小北站定,大口大口喘气:“是,是二公子!二公子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