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
“明若柳,这么着急做什么?”银梦说着咯咯笑起来,直笑得南煌头皮发麻。 “你先告诉我,那个男子身上为什么会有你的气味?” 明若柳站在原地不动,脸色阴沉到可以拧出水。她不说话,银梦却是卯足了劲儿想要刺激她。 “莫非,这男人是你的猎物?” 她轻蔑一笑,“我若不是通过子蛛闻到你的气味,可还真信了你那副道貌岸然的样子。” “告诉我,你打算留他留到什么时候,又打算怎样吃掉他?” 银梦的声音千娇百媚,却让明若柳直犯恶心。 不是每个妖都想着吃人的,你这个变态! “把他还给我!”明若柳勉强压抑着动手的冲动。 其实她现在恨不得一把火烧了这个山洞,可她也明白,顾琢斋和程安亭都落在银梦手里,她不好轻举妄动。 “还给你,好呀!”银梦答应得却是爽快非常。她娇笑一声,千娇百媚道:“是还你他的脑袋,还是还你他的手啊?!” 话音未落,一样东西就朝明若柳脸面径直飞过来。明若柳待看清飞来的东西是何物时,脸色一下变得惨白。 飞来的赫然是一只人手! 她下意识伸手去接,待想起银梦手段阴毒,瞬间凝出把柳剑,毫不留情地将飞近的手一剑斩成两段。 人手爆裂开来,眨眼化成了无数小蜘蛛,小蜘蛛噼里啪啦掉落在地,四散奔逃,南煌眼疾手快地在两人身周划一个圈布下结界,免得小蜘蛛爬进来。 “卑鄙!”明若柳咬牙切齿地骂。 她刚才要是一时情急用手接住了小蜘蛛变化成的手,只怕现在已经被蜘蛛爬了一身。 “明若柳,刚才的手是假的,可你看看现在眼前的人,是真还是假?” 银梦一计未成,也不着恼。她说完,被层层蛛网覆盖着的山洞一角,蛛网脱落两层,露出了被蛛网缠得结结实实,已经失去了意识的顾琢斋。 明若柳眸光一亮,想要走到顾琢斋身边,不想才走出一步,便见到银梦化成半人半蛛,从山洞顶爬了出来,拦在了两人中间。 银梦人面蛛身,虽然面容姣好,看起来怪异可怖,令人胆寒。她娇媚一笑,一只毛绒绒足肢轻巧地放在了顾琢斋的心口处,从容有余地一下一下点着。 明若柳的目光随着她动作,沉声问道:“你想怎么样,直说便是。” “聪明。”银梦露出了一个赞许的笑容,单刀直入地提出自己的要求,“我想每十天一个壮年男子,对你来说应该不难吧?” 明若柳听了忍不住翻白眼,十天吸一次阳气,你也不怕齁得流鼻血! 她冷笑一声,客客气气地回击道:“难是不难,但是你倒说说,我凭什么要听你的话?” 银梦脸上的笑容一瞬僵住。 就在这眨眼的怔愣间,明若柳已如闪电之势向她射来了一缕柳条,银梦见她又想故技重施用柳枝困住自己,连忙抬起腹部向她射出一团蛛丝。 明若柳才不想和她傻乎乎地打硬架,她轻笑一声,整个人便幻化成了无数片潇潇柳叶。 柳叶在山洞中四处乱飞,银梦知道这些叶中只有一片是明若柳真身,她生怕明若柳直击她的命门,一条腿勾起昏迷不醒的顾琢斋就往岩洞石块的缝隙里拖。 “喵!” 南煌化成原形朝她扑来,趁乱一爪子划断了连着顾琢斋的蛛丝。银梦一惊,张口便吐出一串毒液。南煌这次学乖了,他起身从银梦头顶越过,毫不留情地一爪子摁住了银梦的后脖颈。 顾琢斋直直从空中落下,柳叶咻然聚成一团,明若柳化成人形接住顾琢斋,狠狠瞪了南煌一眼。 要死啊!他是人不是妖,就算没死摔这一下差不多也得死了。 银梦八只足肢一齐乱蹬,可无奈后颈被南煌摁得牢牢的,怎样挣扎都是徒劳。南煌居高临下,得意洋洋地想要一报当日之恨,不承想银梦忽然变成了人形。 手下的女人胴体丰盈有度,凹凸有致,更要命的是,还赤身露体,□□。 南煌虽然化成了原形,但既然成妖有了灵性,便似人一般懂得廉耻。大片雪白的肌肤扑入眼帘,他吓得马上闭上了双眼。 银梦手脚并用,一下从南煌手下挣出来,向洞口落荒而逃。 第30章 明若柳万没想到银梦竟然会在男子面前做出这样匪夷所思的行为,这次若让她逃了,还不知她以后会丧心病狂做出怎样的事。 她心里动了杀意,抬手就朝银梦背心飞掷出一枚柳叶镖。 银梦听得背后风声劲劲,立时仰头吐出缕银丝粘在洞顶,将自己吊起来。柳叶镖势如破竹,银梦避之不及,大腿被划破了道深深的血口。 腥臊的血从银梦伤口喷溅而出,银梦低低地痛呼一声,转过身怨毒地望明若柳一眼,轻摇腹尾,召出了无数小蜘蛛。 小蜘蛛潮水般向明若柳和南煌涌来,一路铺设下数不清的蛛网,银梦八足齐动,往洞口逃去。 “别想跑!” 明若柳双手化成十几条柳枝,飞舞着向银梦八足缠去。银梦借助着提前铺好的蛛网,来回躲闪,可无奈她一足刚刚被明若柳重伤,爬起来便一瘸一拐,不甚灵活。 眼看柳枝就要缠到自己身上,银梦骤然抬足,向西面的岩顶发出一串蛛丝。西面蛛网密布,一眼望过去,岩石上就如落满了扯散的棉絮一般。 银梦坚韧的蛛丝径直伸入岩石罅隙,她抽动足肢,一把就将程安亭从石头后面扯了出来。 程安亭双目紧闭,脸色青紫不知是活。明若柳心下一迟疑,当即调转柳条的方向,缠住了要将程安亭拖往洞外的蛛丝。 南煌飞扑向前,一爪子划断了缠在程安亭脖子上的蛛丝,银梦得以喘息,当即吐出毒液化开了糊在洞口的层层蛛网。 阳光直射入洞口,暗久乍见光亮,明若柳和南煌眼前一花,不自觉偏头避光,银梦趁着机会,飞快爬到了洞外。 南煌还想去追,明若柳却心知银梦出了这个山洞,便如鱼入池渊,再难寻到。 “不要去了!”她拉住南煌,还怕银梦在洞外另外布下了陷阱。 洞内爬满了指甲盖大小的小蜘蛛,明若柳划出快干净地方,将顾琢斋和程安亭安置好,她伸手摸向二人鼻端,见他们呼吸平稳,总算是放下了心。 “怎么办?”南煌在她身旁问道。 他们找到了人,却不能堂而皇之地将人带走。明若柳一个弱女子,他一个无名无姓的花铺伙计,就算说是自己无意中找到了两人,也是禁不起盘问的。 明若柳将银梦掷给她的玉佩重新仔细系在顾琢斋腰间,听得南煌这样问,沉吟一瞬,抬头吩咐南煌道:“你出去弄出点动静,想办法把程家人引过来。” 她秀眉紧蹙,脸上的忧虑显而易见。 “这次梁子结大了,银梦丧心病狂,说不定会发什么疯。让程家人发现是蜘蛛精作乱,也可以提醒一下城里的人不要掉以轻心。” 她说着,抬手抚上顾琢斋微凉的脸,心里还有一层疑虑却没同南煌说出来。 也不知道银梦有没有同顾琢斋戳穿她的真实身份,如果顾琢斋知道了她是柳妖,那她可要怎么办? 南煌依他所言,化成黑猫几步跃到洞外,去将程家人吸引来此。明若柳在洞里守在顾琢斋身旁,心中满是忐忑。 她抱膝坐在顾琢斋身旁,满脑子全在想着要是他知道了真相,自己应该如何应对,全然没注意到顾琢斋手指在轻轻地抽动,已有醒转的意思。 昨夜他同程安亭夜谈,谈到半夜,忽然听到驿馆外面传来了哀婉凄恻的女子哭声。更深露重,这哭声甚是瘆人,程安亭不信鬼神之说,非要拉着他要去看个究竟。 两人转到驿馆外面,就着朦胧惨淡的月光,便见到一妙龄女子蹲在驿馆旁的大榕树下呜呜哭个不住。 这女子穿着身白衣,腰肢袅袅一握,面容白净,眼角向上微挑,无故带出种妖媚气质。但此时她脸上泪痕未干,一枝梨花春带雨,也算得是楚楚动人。 见到是人非鬼,程安亭放下了几分戒心。 女子见到两人走近,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赶紧擦掉眼泪,转身疾步而走。 程安亭仗义豪侠,此刻见这女子伶仃可怜,不免动了相助之心。他赶上前去问这女子为何深夜啼哭。 那女子婀娜向两人行一个礼,含羞带怯说道:“奴家是这山上猎户的女儿,今儿进城卖了些货物,没成想回来的时候,一不小心被贼人偷去了钱袋。”她说着又忍不住掩面哭起来,“我爹性格急躁,要是知道我丢了银钱,肯定会打死我的!” “所以你不敢回家,半夜在这山脚徘徊?”顾琢斋好心问道。 那女子哭着点点头,眼泪如断珠儿一样往下滴。 程安亭路见不平,尚且要拔刀相助,更遑论碰到这一个可怜无助的弱女子? 他爽快地从腰间解下钱袋,也不计较数目就全数塞在女子手里,“姑娘,你拿着这钱赶快回家吧,时候不早了,这荒山野岭的,你还是不要在外逗留。” 那女子推却不肯收,程安亭不依,两人推搡半晌,那姑娘最后还是拗不过他一片好意,千恩万谢地收下了银子。 她往山上走两步,又停住脚步,为难地回了头。 “怎么了?”程安亭心下莫名,走上前去询问。 那女子羞涩一笑,声音温柔怯弱,“公子,天太黑了,一个人走山路,我好害怕。”她抬手指向半山腰一处闪着昏黄灯火的地方,“你们能不能……能不能送奴家回去?” 这有什么不能的?! 程安亭恍然,这姑娘一个纤纤女流,让她一个人往山上走,也难怪她害怕。他当即上前一步,自告奋勇要送她回家。 他既如此,顾琢斋自然没有不做陪的道理。 三人一齐往山上走去,却没想那星灯火看着不远,就是怎么走都走不到。这处荒山顾琢斋没来过两回,夜间漆黑,四处都是黑乎乎的,他完全不能辨明方向,只能任由那姑娘带路。 走过小半个时辰,他不由起了疑心,待问那姑娘还有多远,她也只是搪塞着说快到了。 事有蹊跷,顾琢斋拦住程安亭,给他使了个眼神,示意这姑娘有古怪。程安亭也觉得不对劲,顾琢斋如此,他便顺势停住了脚步。 “公子?” 姑娘见两人停住不走,脸露疑惑之色。 程安亭不安地打量她一眼,直说道:“你……你带着我们绕圈子,你到底是什么人,想做什么?!” 姑娘一怔,并不反驳,反而缓缓勾起唇角,绽出了一个妖艳魅惑的笑容。 “人?我可不是什么人!”她娇笑着说,纱裙下一阵蠕动,双脚变成了八只毛绒绒的蜘蛛腿。 “妖!” 顾琢斋反应过来,立即拉着已经呆若木鸡的程安亭往回跑。没跑两步,白色的蛛网就从身后飞来将他们绊倒在地。他们还来不及挣扎,就被蛛网捆了个严实。 蜘蛛精聘聘婷婷地走到他们面前,对着他的脸吹口气,顾琢斋闻得阵奇怪的香味,很快就没了意识。 他在山洞里悠悠醒来,只觉头痛欲裂,身体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他想要睁眼,却觉眼皮也重的很,他依稀看到抹熟悉的青色衣角,顿时心下一惊。 明姑娘?! 难道明姑娘也被那妖精捉来了! 他回复清醒,竭力想要伸手抓住那抹衣角,身体却僵硬至极,莫说动弹了,就是话也一个字都说不出。 明若柳听到外面隐约传来鼎沸人声,想着南煌已差不离将人引到了附近,便准备离开这个山洞。 她站起身,两手一捻,召出了片柳叶。她把柳叶在掌心一攥,柳叶就化成了一堆闪着青绿光芒的粉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