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那时她至少还见过他生气，现在已经是息怒不行于色的男人，每一个眼神都让她摸不透是什么意思。 等到了mz的晚宴现场，外面已经是豪车云集，每一个下来，那一身行头都足够吸引人的目光。 宋复行的车难免会引人注意，不懂车的人看不出来它本身的价值，但如果是懂行的，一眼就能看出它的价值，视线不由自主往这里转来。 车慢慢停稳，夏慕准备开门下车，宋复行忽然开口，“记住我的号码了吗？” 夏慕转头看向他，外面的灯光隐隐透进车里，映着他的面容如玉，眉眼之间尽是清贵雅致，几乎令人炫目，即便坐在黑暗中，也如同钻石在黑暗之中依旧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她眼睫微微一颤，“记住了。” “好。”宋复行闻言应声，似乎还算满意。 夏慕下了车，很多人都不自觉的往车里面看，可惜车窗防护非常严密，根本看不到里面的庐山真面目，等夏慕在众人视线里进了宴会，车才缓缓开动，离开了这里。 灯火通明的宴会，香衣鬓影，中国风的主题设计，古风雅致，一路过去，墙上挂的全是中国山水古画，名贵不凡都是非卖品。 珠宝钻石的摆放全都在防护玻璃罩里，底座有触碰感应，一根头发丝掉上去都会发出警报。 进去都需要防护警卫拿着扫描仪检测身上，是否携带违禁物品。 夏慕进了里面，已经到了很多人，参加这种宴会，如果没有认识的人，只会处境尴尬。 上流圈子非常小，大多数都是相互认识的，即便是不认识，那么也会有认识的人相互介绍，带动起来聊天就会比较顺利。 她只有一个人，难免会显得孤零零，再加上以前觉得这种宴会非常无聊几乎不来，现在破产了以后，就只有蒋嘉书一个人来往，不过以前的点头之交倒是不少。 她们自己有一个小团体，今天看到夏慕过来，多少有些惊讶，夏家都已经破产了，哪里来的这个闲钱，让她参加mz的珠宝宴会？ 难得聚在一起，又来了这么一个天然的话题，姐妹几个少不得聚在一起好好聊一聊。 “她怎么来这里了，不是家里已经破产了吗？” “今天的重头戏是珠宝，指不定是奔着什么目的来的。” “我刚才下车的时候就看到她了，送她过来的车，年轻的根本开不起，没想到她已经混到这种地步了，不过里面的人我没有看到是谁，有些可惜。” “人嘛，总要往高处走的，毕竟有那个资本，说不准以后会有人砸钱给她拍个小电影，走走十八线这条路也不是什么难事。” 她们说说笑笑地攀谈着，夏慕虽然听不见，但也知道是在说她。 说说笑笑看她一眼，看她一眼又说说笑笑，傻子都能看出来，他们在说自己的闲话。 夏慕没那个闲情逸致去管，随意端了红酒杯，站在糕点区，扫了一眼会场。 mz的高管，她仅仅只知道几个，其中一个就是威廉，珠宝设计总监，他现在就站在宴会的正中心，与来来往往的人谈笑风生。 这种情况上去自我介绍，难免会显得冒失，而且聊不到重点。 可她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试一试，不然就白白错失这个机会了。 她端起了酒杯，缓步走向宴会中心的威廉。 威严年近五十，保养得非常得当，说的一口流利的中国话，光听声音根本不知道他是外国友人。 夏慕端着酒，几步走进越靠近速度便越慢了许多，含笑走进站在他们，周围虽然话题没有断，但也礼貌的注意到了她的走近，皆绅士的时候给她让了一个位子。 夏慕很自然的就站在了他们之间，认真听着他们的谈话。 来这个宴会时，她已经对威廉做了充分的了解，珠宝晚宴不仅仅是讨论珠宝，还要讨论时事，爱好，总而言之繁复其成，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有可能成为闲聊的焦点，没有足够的见识很难在宴会里面玩转。 他们相谈甚欢，夏慕站在旁边含笑听着，等到话题渐落之后。 夏慕尝了一口杯里的酒，闲聊一般开口说道：“今天的mojito应该是古巴最原始的配方吧，口味很正宗。” 威廉闻言会心一笑，“是啊，论正宗还是源起的地方口味最经典，你也喜欢mojito？” 夏慕端起手里的酒，轻轻一笑，“我喜欢的不是mojito，是那个喜欢喝它的人。” 威廉闻言了然，显然找到了同好，“my mojito in labodeguita……” 夏慕微微一笑顺着接道：“mydaiquiri in el floridita.” 威廉大笑，拿着酒杯与她轻轻碰杯，“为了海明威。” 这话匣子一旦打开，就有了相熟的机会，夏慕伸出手，友好道：“你好，威廉先生，我是夏慕，很高兴参加mz的宴会，今天的晚宴主题很美。” 这个晚宴是威廉亲自执行下去的风格，出来的效果也非常好，听到有人欣赏，自然高兴，“我一直很喜欢中国，这一次中国风的元素融入是我一直都想要办的，寄情于山水天下，洒脱自在的诗人情怀和珠宝的精致耀眼结合在一起，别有一番味韵味。” 夏慕微微一笑，“想来威廉先生也很喜欢中国的戏曲吧，戏曲是中国魁宝，如果能将戏中的脸谱故事与珠宝结合，相信一定会很美。” “你的想法太棒了！”威廉想象到这一处，瞬间有一种如遇知音的感觉，“不知道夏小姐从事的是什么职业？” 夏慕得体一笑，“珠宝设计。” 威廉看向她颇有些惊喜，“夏小姐，和珠宝非常相称，不知是否曾经有幸见过你的作品。” 夏慕微微一笑，正准备开口，旁边一声“威廉”传来，彻底打断了她这里的话题。 柳语容从不远处几步走来，明艳美人，上面的水晶灯，印下来的光，照在她的脸上顾盼生辉。 一旁的林栖却没有半点逊色，一身墨绿色的深v礼服穿在身上衬得肌肤雪白透亮，几步走来前边，泛起了涟漪，称得纤细的小腿越发好看，反而更胜一筹。 只是林栖的钻石项链恰恰与夏慕的项链相冲了，两个美人各有特色，各有各的味道，撞衫不可怕，撞了珠宝才可怕。 一件珠宝如果被带的廉价或者俗气，那这本人的气质将会降不止一两个档次。 不过所幸两个人都把珠宝带出了各自的味道，一时间美人相聚眼前，不知道该看谁才好。 林栖看见她，冲她微笑点头，并没有寒暄的打算。 威廉看到她显然更热情，上前与她拥抱，行贴面礼，“栖栖，我还以为你要一直准备你的珠宝展，不来参加呢。” “mz的晚宴怎么样也要捧场，别人不到，我可不能不到，我来引荐一下，这位是语容，miss l时装品牌的主创人，前几天黛妮邀请的时装秀就有她的品牌。” 柳语容大大方方伸出手，“你好，威廉先生。” 这一个打断，夏慕自然早早被威廉忘在了脑后。 再加上旁边又来了几个与威廉相互熟悉的，威廉开口介绍林栖和柳语容，几个人围成一圈，她现在再往威廉面前走只会显得突兀，又让人心生反感。 她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时机。 第20章 现在夏慕一个人站在这里和林栖那边热闹的对比, 实在差别明显。 夏慕正不知该如何，身旁端来了一杯酒, 她转头看去，是之前在宋复行办公室里见到的那个请他喝咖啡的女人。 王怡陇端着手中的红酒, 面上的笑带着一丝了然，“mojito喝不到，要不要尝尝我特地为你准备的酒。” 夏慕看着她手中的酒, 多少带了些许防备, 并没有伸手去接。 王怡陇红唇微弯, “放心, 我们都一样, 没有必要拼个你死我活。” 夏慕听不懂她的话，不过还是出于礼貌接过了她手中的酒, 端着微微摇晃，并没有喝的打算。 “今天是复行送你过来的吧, 我看到他的车了？”王怡陇果然一开口就提起了宋复行。 夏慕就知道来者不善，之前她那个眼神就已经告诉她了, 不过她现在有事在身上，无意多言，“只是碰巧顺路送我过来而已。” “你不用骗我, 也不用跟我解释, 我已经说了, 我们都一样, 再怎么样也比不过他心里的那个人, 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他似乎依旧没有忘掉，我们不过是同病相怜，都喜欢上一个不可能的人……”王怡陇一顿，又笑盈盈看向她，“喔，不对，你比我好一些，至少他同意暂时和你在一起。” 夏慕微微一顿，心里莫名发堵，她明明知道他一定会有喜欢的人，可是真的确定以后，又是难以释怀的酸涩。 王怡陇见她这副表情，笑得越发张扬，“有些东西在年少的时候出现，就是胜在先后，我也只是提醒你，别陷得太深了，免得到时候走不出来的只有你一个人。” 王怡陇莞尔一笑，端着酒杯转身摇曳生姿的离开。 夏慕心思被搅得乱七八糟，越发心烦意乱。 小包里一下短暂的震动，她拿出手机一看，是一条短信，上面是一串熟悉而陌生的号码，‘好了吗？’ 夏慕隐约能想象到他坐在车上给她发短信的样子，他面上一定没有什么表情，车外灯光照在他身上都能衬出清冷的味道。 她的心微微一顿，取而代之的是各种复杂，她看了眼威廉那边的情况，恐怕还有的磨。 ‘还没，我还需要一点时间。’ 她正要跟他解释一下自己现在窘迫的处境，但是想了想又觉得没有必要，手在界面上打出几个字又删掉。 手机微微一震，屏幕又出现了一条短信，‘多久。’ 他不会是已经结束要准备回去了吧？ 夏慕不太想麻烦他，如果只是顺道还好，让他特意派司机来接的话，实在有些过意不去，‘我这边遇到了点小麻烦，可能要久一些，说不定到宴会结束，我都不一定结束，你如果已经好了就先回去吧，我一会儿可以让我朋友来接我。’ 这一句发出去以后，夏慕又觉得很干，总想发点表情包，可是偏偏宋复行不用微信，要不然她可以用表情包表达她现在友好亲切的态度。 宋复行那边再没有回信息过来，想来应该是听了她的话先回去了。 她看着手机里的号码许久，想起刚才王怡陇说的话，细白的手指微微一顿，将号码保存到了备忘录里，备注写着的是宝贝儿子。 即便以后不会再见面，她也想留着他的号码，好歹以后还能告诉自己，他们之间有过短暂的交集，哪怕每次只是短短几句话的功夫。 她收了手机放回包里，暂时先不加入宴会里的聊天，只静静在一旁听着。 “威廉，听说你这次还请了宋家的公子？” “请柬是已经送过去了，但是很不巧，正好这个宴会和宋先生的有了冲突。” 说冲突恐怕也只是委婉的借口，人家或许根本没兴趣来。 威廉也有些抱歉，不过这也是情理之内的事情，毕竟还真没有几个宴能够请得动宋家的人，是以mz没能请到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 问话的人有些失望，本来是听说了宋家的人会参加，才特地来这一趟，就是为了结交一下，没想到白跑一趟。 宴会中心的讨论，周围的自然都能听到，这话一出，多少都在心里存了好奇。 宋家一向都非常低调，几乎没有一点消息在网上，大多都是圈内把已经知道的消息相互传递，不过也仅剩余已经知道的。 人都说富不过三代，宋家却是传了好几代的大家族，和那些富了一两代的文化底蕴差的不是零星半点。 至于宋家的公子也是很少出席这些宴会，他们宋家根本就不需要扩展人脉、结交世家，因为本身就是别人结交的对象。 “都说江南有霍，北有宋，上为李谢，下有陈，这五个姓氏里，还真没有几个看见过，尤其宋家格外低调，家风盛行质朴端正，可惜那宋家的公子，我到现在都不知道长什么样子。” “三代造绅士，十代为贵族，没有一个良好的文化底蕴，可养不出这么大的家族。我们是一个圈子，人家也是一个圈子，只不过和我们不一样罢了，看不见也是寻常事。” 夏慕听着有些震撼，她其实一直就是圈子里的边缘人，以前懒得参加这种宴会，破产了就更不会来了。 所以对这些圈里熟知的常识其实也是一知半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