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
“哦，那你知道怎么给我吗？”林安宇瞥了她这矮个子一眼，淡淡的反问道。 林芊芊连忙摇头，嘿嘿的笑着：“我不知道啊，就是好奇嘛。不过三哥一定要为我保密，谁都不能说啊！” “行了，把心放回肚子里去，我也不是多嘴的人。现在就叫上四叔他们下山，我再去看看那群劫匪。”林安宇抬头看看天色，这一趟耽搁下来都快到午时了，待会儿就下山吃顿饭再走，正好把一部分东西过个明路，说是从劫匪那里带出去的。至于以后的问题，那之后再说吧，他总不能真的就这么把林芊芊给杀了灭口啊…… 屋内一片狼藉，这些人下手也没个准头，看老刘的尸体就知道这是在死亡了之后，这山贼还继续拿棍子椅子砸，才会有这么惨烈的形象。 跟在林安宇后面进来的林芊芊看到后脸都白了，原来跟在三哥身后的那个脸上带着刀疤的男人居然这么凶残，以后一起走肯定要离他远点。她颤颤的拉住林安宇的衣角，这才敢去看那人，看到对方没注意到自己，一溜烟儿的跑到了内间去找爹了。 穆邵的心情不太好，也就给不出什么好脸色来。林安宇没亲自动手，可相处了这么久的兄弟，居然也能对自己人下手，他还是接受不了。 “把他抬出去埋了，然后你们立刻离开这里，再不准打家劫舍，否则我下次还看到你们作恶，那你们就和老刘一起在这山顶睡着吧。”林安宇抬头示意了下这些人，就没管了。 他路过穆邵时停顿了一下，轻声说道：“有什么想不开的就去找宋群问问，他会告诉你为什么。” 穆邵低着头，浑身都带着一股沮丧的气息，离开了房间，远远看到外面等着的宋群，冲了过去抱着他不说话。 第64章 宋群一怔, 任由他抱着自己，听着他絮絮叨叨的说着刚才的事，从他上山开始直到最后老刘被打死, 声音渐渐的低落下来。 “那你是怎么想的？”宋群安静的等他说完, 才问道：“你不想老刘死，可是又不想他继续作恶, 怕那些兄弟们再跟着他丢了命，也怕其他陌生人遭了殃。那要怎么办才好？” 穆邵有些茫然的抬头，宋群说的这一连串问题, 确实都是他希望的，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他们不会听他的劝。 宋群看着穆邵迷茫的表情，这时看来竟显得有些稚拙, 他心里酸软酸软的，只想抱着他好好的安慰, 这么个人怎么就让他碰到了呢？ “所以, 现在这样是最好的不是吗？只要老刘不在了，他们散伙后回家, 也还能过着正常人的生活。努力点说不定还能娶个媳妇, 有个孩子，怎么也比之前那有一天没一天的过着好。至于老刘……”宋群说着, 声音突然阴郁起来：“那是他应得的，从他背叛你的那天起，他就已经不是你兄弟了, 也没有当你是兄弟。” 穆邵愣愣的看着宋群，有些不敢相信这是他说的话，可是却明白这是事实，他们或许早就想摆脱他了，只是之前没办法而已。 …… 自从听林芊芊回来通知他们后，章远就一直欲言又止的看着她，每次林芊芊回视他却又把话咽了下去。 看到林大山他们居然从山上下来，林大江感觉很惊奇，等到听说了他的遭遇后，不禁感叹的他们的运气。 不过说起来，不止是遇到匪徒，这年代就是平时也是有力量才会有话语权，跟人争执的时候说话都能更大声一些。所以才会出现普遍的重男轻女的情况，家里没男孩子，那就容易被欺负，有事没事就要挑衅你一番。小到借个东西不还，大到亲戚明目张胆的侵占你的财产。 当然，不是说有男孩人家就不欺负了，其实还是要看他们自己的态度是否强硬，如果家里长辈都撑不起来，生什么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可是，在长辈自己无能为力的情况下，大部分人都会把希望寄托在下一代。如此一来，对儿女的差别歧视就更加的明显了，他会把自己的不如意，怪在孩子的身上。怪女儿没办法给他挣面子，自己活在别人的眼光下；又或者怪儿子不争气，没能让他们过上好日子。 其实真正有本事的人是不在乎这个的，而越是穷苦人家才越在乎，自己已经没办法了，只能希望有一个争气的儿子让他能有翻身的希望了。当然，有皇位继承的除外，这种便是越有越怕失去。 听到林大山一家要跟着他们一起走，在确定林安宇说过不麻烦之后，林大江跟何氏对于这事也没什么意见，人多些一路上他们也能聊聊不至于太烦闷。 中午就在半山腰开火，休息一会儿吃完了东西就继续往京城的方向走去，不过还没到县城的位置，这洪水就没这么深了，有些地方只淹没到了小腿。过不了多久他们就舍弃了竹筏，直接用双腿走过去了。 县城的地势还算好，至少只是地面上有一层浅浅的水而已，最多能把鞋面打湿。到了县城他们先进去休整一番，主要的还是想去看看他们接下来会怎么做。 在这里，官府才是权威，对于之后的救灾，还有难民怎么处理都是当官的决定的，悄悄的去县衙探查一翻也挺好。 城外陆陆续续的涌进灾民，而城里街道边也有不少狼狈的流民，他们没地方去，只能在这寒冬腊月露宿街头。寻一处屋檐，一个小巷就能在那里安家。很多人挤在一起，即是没多余的地方也为了能取暖。 这时候的城内，客栈里其实还有地方住，越贵的地方越空闲，可大部分流民都是些乡下人，靠着种田为生。风调雨顺的年代都还有穷苦人家卖孩子，这遇到灾难更是困难，哪里付得起这突然涨价的房钱。 是的，在这时候的商人，看到没地方住的人很多，干脆坐地起价，把房钱涨到了平时的十倍。住的地方都如此了，更别说那些卖着粮食的商人了，古代士农工商不是没理由的。 虽然商人是不可或缺的，可他们有时候也实在是可恶，便如这发灾难财，只看到了眼前的利益，而不顾及别人的生死。即是有些人是有善心的，想着灾民可怜，或许会施舍一些清粥，可自家店里是万万不敢原价卖东西的。 不说会不会被同行悄悄买走，转身高价卖出，或者是被家里有粮的人哄抢干净，放家里屯起来。就说这城里突然暴增的人数，仅仅靠着一家或者两家的善心根本无能为力，甚至会被拖下水。在东西卖完之后，被没买到的人质疑他是不是跟别的商人一样，只是想坐地起价，才说粮食已经卖完了。 林安宇入城便看到这么一家，门口聚集着很多百姓，吵着让他们把存着的粮食拿出来卖。里面的掌柜跟小二大声的说着没有粮食了，仓库都搬空了，然后想把门关上。 门外守着的百姓有些在听到后就离开了，可有些情绪激动的人根本不相信，眼看着门真的要关上了，更是被这一动作煽动得往前冲。在门内的几人根本挡不住，被推了开来撞到了地上。他们只能焦急的看着那些人闯了进来，把店里翻得乱糟糟的。 对面紧闭着房门，楼上窗户那里却能看到有人看着那店冷笑，冲进店里的人群里也有人正不时的回头看向他。 林安宇他们避过这群疯狂的人群，随便找了家客栈定了房间住下来。这么多天下来，难得有个舒适的房间，坐在了椅子上就不想动了，这时候吃饱饭，洗去一身赶路带来的风尘，躺在温暖软和的床上休息一晚上，一切的疲劳便会一扫而空。 大家强撑着吃完饭，林安宇刚回到房间，就听到了外面的敲门声。打开门一看，穆邵正提着热水等在门外，看着他出来憨厚的傻笑一声：“老大，我去厨房里叫了些热水，给你提过来了。” “嗯，你也快点去休息。”林安宇想接过水桶，穆邵不放，直接给提了进去，然后又噔噔噔的下楼继续提。 等终于好了之后，穆邵搓着手，涨红了脸道：“老大，对不起。” “没事，你想通了就好。”林安宇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估计是宋群让他过来说的，不过这事本来也不怪他。要不是能确定穆邵这性子绝对不会对林家人下手，他还不会对这人放心，只能说，心软些有好处也有坏处吧。 送走穆邵，林安宇和郝雨洗漱完之后，也没什么心思来想些有的没的了。跟他们说了不要打扰，就在下午早早的睡下了。 …… 半夜，没有什么虫鸣声，外面一片寂静。月亮被遮挡住了，这时候起身的人不带上烛台或者灯笼，出门根本看不清。 林安宇起身看到熟睡的郝雨，轻吻了下他的额头，给他把被子掖紧，换上衣服打开门出去了。虽然这时候有宵禁，不过这些流浪的人根本没法处理了，官府也不可能全给抓到大牢里去，后来干脆连巡逻也没了。 林安宇只要避开路上这些人就行，其实古代很多人都是夜盲。在没有光亮的情况下，超过半米基本就算是瞎了，半米之内也不一定能看得清楚什么东西。 所以说是避开，其实可以算是大摇大摆的到了衙门，翻墙进去后，找到前院的书房里。 书桌上放着最近提上来的状纸，还有几张奏折。林安宇一一打开之后，并没有发现接下来的处理方法，他接着摸索着屋内是否有暗格。就在桌子的下面，有一处敲击着出现不明显的空响声，应该不是实心的。 林安宇把这块地砖挖开，下面压着一个盒子，打开后里面放着一些信，拆开最上面的一章里面写着赈灾粮不日便能到达。看信的时间，算下来就是四天之后了。 除此之后就是一些官员的往来，按时间来排序，越是压在下面的距离现在就越久。不过看了几章他就放下了，这些根本没意义，时间太久了。还不如明天白天去听听他们的谈话。 林安宇把东西放回原位，抹去自己留下的痕迹回了客栈。他轻轻的推开门，郝雨正睁着黑亮的眼睛看着门口，看到他进来露出一丝清浅的笑容。 “吵醒你了？”林安宇把在外面沾上了的寒凉气息的外衣解开，放在了椅子上，只着了亵衣钻进了被子里，拥抱着郝雨。 郝雨靠在他怀里，头蹭了蹭，带着刚睡醒的鼻音呢喃道：“没，下午就睡到现在也差不多了，再睡该头疼了。刚才醒过来没看到你，就想着等你回来。” “刚去了衙门一趟，不过没什么有用的情报，明天我再去看看。”林安宇抓着他的手揉捏着，郝雨的手上有一层薄薄的茧子，手指干净修长，这几天没时间，指甲长出来了一点还没剪。 一个下午加上半晚的时间，两人也休息够了，之前没地方让他们亲昵。这时候无人打扰，气氛也渐渐的湿热起来，林安宇抓着郝雨的手，亲吻着他的指尖，渐渐的下移…… 窗外夜色正浓，刚从云里挣扎出来的月亮透过窗户的缝隙跃了进来，正正好照在了床上。借着这一缕光线，隐约能看到两人纠缠的身影。 第65章 听到楼下的吆喝声, 小二的应答声和楼上逐渐开始的脚步声。林安宇才神清气爽的起来，打开门叫上楼下的小二给他们把早餐端过来。 郝雨正在里面拿着梳子, 搭理着头发，把一头黑发梳直, 然后挽起来用簪子固定住。林安宇回来坐在他身旁, 给他揉着酸软的后腰, 郝雨放松的靠在了他身上，细细咀嚼着此刻的静谧。 直到门外的敲门声, 打破了屋内安静的空间，两人便相携着下楼。自从郝落跟他们一起之后, 小狐狸基本都是郝落照顾的，一来他们没什么时间, 怕有时候照顾不到他，二来有个小动物陪着，也能让他心情好些。 下楼就看到他们已经在桌子前点好菜等着了，林芊芊凑到郝落面前，小声说着什么，然后不顾狐狸一脸的警惕，伸手揉着它头顶的毛，把它抱了过来。 赵安坐在林芊芊对面, 瞪着那只小狐狸很想把它抓了扔回给郝落, 可在林芊芊面前也就只能想想罢了。 小狐狸看到林安宇，蹬着爪子就想跳过去，却被林芊芊死死的抱着根本跑不了, 最后只能委委屈屈的缩着。 看到林安宇下楼，笑着招手喊道：“这里这里！三哥，吃完了我们要一起去街上逛逛吗？” “你们自己去逛，我就不去了。”林安宇带着郝雨坐了过去。早餐不适合吃太油腻的东西，一碗小粥，几碟小菜，再加上两三个香软的包子，不爱吃包子桌上也有菜饼子和油条。 “那，不需要买什么东西吗？”林芊芊迟疑的问，她空间里东西还是够的，不过现在能多存点还是多存些的好。不就是涨价了嘛，她又不缺这点钱。 林安宇细嚼慢咽的吃着饼子，听到后垂下眼睑应道：“哦，这样啊，那你待会儿和我出去一趟，之后再跟他们一起逛街。” “好！”林芊芊兴奋的点头，买东西是最开心的了，特别是不差钱又不用提着购物的成果时。 “那我跟宋群也去吗？”穆邵从碗里抬起头来，问道。 “不，你们两去打听一下有哪些地方被淹了，如果可以找到哪里受灾不严重，我们就往那个方向走。” …… “……我们不进去吗？”林芊芊茫然的看着林安宇的背影，他正走在前面，目不斜视的直走着，忽略了他们路过的每一家店。 直到去了一家铁匠铺，才走了进去。这时候打铁是件很慢的事，临时要定做什么还得多点时间。他们还得赶路根本来不及，林安宇只进去买了几把匕首，到时候分给其他人随身带着，怎么也要有用些。 出了铁匠铺，周围没人了，林安宇停住脚步才问道：“你空间里的食物还够吃多久？” “一、一两个月吧？”林芊芊抬起头眨巴着眼，再次清点了下空间里的东西确认道：“嗯，一个月肯定够了！” 林安宇点头：“那就够了。” “可是……可是万一不够怎么办！”林芊芊急得想直接拉着他的袖子往店里跑，不过她那点力气连郝雨都比不过，更何况是林安宇了。她回头道：“三哥，你怎么就不着急啊！昨天我们进来的时候，那里抢得多凶啊，晚了可就没了！” “回去了。”林安宇把匕首拿出来，抽开看了眼刀锋，从里面挑选出一把最锋利的，准备待会儿就把它给郝雨。他们不一定能总待在一起，万一分开的时候遇到了危险，至少要有反抗的本钱。 “三哥～”林芊芊噘着嘴，还是不太甘心。 “林芊芊！”林安宇加重了声音。 林芊芊被这声吓了一跳，收回手不敢说话，一脸无辜的看着他：“怎么了？” “我们不会一直待在这里，会向没有水灾的地方走，一个月的时间完全足够了。”看她还没明白，林安宇叹气再次说道：“我们向着地势高的地方走，越往后的地区灾难越轻。而我们可以在路上补充一些物资，或者干脆到太平的地区再买。没必要跟天灾附近的百姓抢东西，你也说昨天看着他们抢得凶，何必再去掺一脚。我们不是没有能力，非得和他们抢东西。” 而且虽然说是天灾，可只要不是动植物都变异了，有毒不能吃了。那就凭古代大部分都是山林覆盖的土地上，他们真的不缺什么，又不是干旱，树皮都被扒了下来，饿急了土都吃的时候。只要过了这一片地方，那就是任他们随意寻找各种山珍野味了。 需要入口的食物，其实大部分是天生天养的，只是后来人类把一些主要的给采集了起来，种在地里，让他们可以不用去冒险寻找便能得到。 说起来，即使昨晚看到了赈灾银快到了，他也没想过去拿。虽然他对于别人是有些事不关己的冷漠，可在不妨碍的自己的时候，或者有余力的时候，他还是不会想着去和别人争那么点对他来说无关紧要，可或许对于别人来说便是生死的东西。 而且，在这样情况下，要买粮食也不容易，费心费力的不一定有多少成果。 林芊芊抿嘴，虽然这么说，可她还是有点不放心，不过既然林安宇坚持她也没法，大不了待会儿她自己出去的时候再悄悄的买。 林安宇说完就不管她了，爱做什么是她的自由，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把一些东西从空间里拿出来，两人带着它们就回了客栈。 之后林安宇要去衙门看看，林芊芊就说累了留在了客栈，等郝雨他们出去了之后，才悄悄的走了另一个方向。 不过这时的物价实在是贵，几十文一斤的米，能涨到七八百文一斤。而林芊芊原本只有一开始那一百两和卖斑鸠豆腐的那三两。然后建房子用去了将近三十两，还有屋里的那些挺不错的家具什么的，也差不多十两。 而她家平时的花费虽然不多，可零零碎碎的下来也有好几两了，再加上上次大雪之后，一次性的买了一大堆东西……这时候的木炭之类的物品也贵，她大概还能有三十多两，想买的话按大米来说，只能买个几十斤。 几十斤听起来很多，可真的到手了就会感觉到，它其实很少，按现在超市里那些一袋子三十斤米的来说，还没有两袋。 最后林芊芊捏着银子还是没舍得买下来，她虽然平时不在乎钱，可那是因为她手里不缺，等快缺钱的时候，就能很明显的感觉到它其实是很重要的。否则也不会在刚到这里时想办法拿钱了 …… 衙门这两个字，虽然在普通人听起来是一个不可触摸的地方，但实际上它本身并不怎么可怕。因官府一贯的威严，几乎没有人会来挑衅这两个字，所以虽然外面很严，里面却没多少人巡逻。 只要躲过外面的守卫，进门之后就会轻松很多。昨晚已经来过一次了，这次林安宇熟门熟路的找到了书房。屋顶蹲着太明显，他就站在书房后，背靠着墙听着里面的说话声，眼睛注意着外面，谨防着随时可能经过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