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节
悠宁皱了下眉。 “老师不喜可以还给宁儿,又不是宁儿巴着要给你的。” 裴子玄狼牙舔了下唇。 “回嘴倒是挺厉害的。” 他伸手掏出另外一个香囊,这是他前些日子得了闲的时候做的,染的也是梅香。 裴子玄随意地丢到她面前,抬起下巴用鼻尖点了点。 “送你。” 悠宁几分狐疑地拿了起来,放在鼻尖上嗅了一下,然后瞬间有些愣住了。 那种专属于梅花,凛冽的香,直直地钻入鼻尖,荡进肺腑之后,再次飘散出来,在人的身心中留下一道舒适的暗想,这个水平,如此精湛,怎是她那香囊可以相比的。 悠宁脸上的狐疑再次加重了几分,裴子玄究竟为什么能把香囊做的这么好,这真的是他那双用来杀人的手做的吗? 越和裴子玄接触越久,他身上便越有些不符合传闻的地方,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老师究竟为何会做的如此好?” “天生的。” 悠宁对他这个回答相当不满意,撇了下嘴,难不成他天生手里攥着香囊出生的?那还倒真是稀罕。 裴子玄勾了下唇角。 “当一个人知道他注定活不了多久的时候,自然是多见见这世间的清闲玩应好,也能在这凡事所累中,讨份闲。” 少见的,裴子玄如此随意地与她说正经话。 倒是换悠宁表情有几分凝重。 突然,一声清脆的女子声打乱了两个人之间的氛围。 悠宁抬眼看过去。 “凝诗jiejie?” 游凝诗,游家嫡出的长姐,也是游浩言唯一的jiejie,典型的善嫉好妒,邵家两姐妹垮了以后,最开心的顶数她一个,一直以来,她都看悠宁不顺眼,原因很简单,她是太师的嫡长女,按照礼数,她及笄那年应该会被册封为郡主,而不知道为何,皇上那年没有下达册封诏书,对于此事,她便一直耿耿于怀。 游浩言一眼没照顾到,游凝诗又去找悠宁挑刺了,往日还好,游浩言把她拉回来,再私下里给悠宁好好道个歉,许是能够解决,可今天,还有个不能开罪的裴子玄在旁边。 “郡主真是客气了,凝诗怎么配得上郡主一声jiejie。” “jiejie不必拘礼。” 裴子玄面色不耐。 “听说郡主前几日宫宴上认了太子爷当老师?原来还真有人为了攀龙附凤连命都不想要了,瞧着还真是新鲜,不过郡主民女出身,喜欢些新鲜玩意,倒也可以理解。” 没等悠宁说些什么,她又继续说着。 “不知道金大人近日怎么样,公务可否繁忙?许是一介平民出身,也繁忙不到哪里去吧。” 游凝诗一见到裴悠宁,就会使出浑身解数把所有刁钻刻薄的话都说出来 悠宁一向不喜与人争论,何况裴子玄在旁边,她只想息事宁人。 “家父自然比不过太师公务繁忙。” 裴子玄随意挑了下眉。 “太师?” 悠宁接了话茬。 “这位是太师嫡长女,游凝诗。” 他点了下头。 “太师一大把年龄了,怎么还没死呢?” 裴子玄随意地说了句,然后抬起头来,半眯了下眼睛。 “生出来的东西也是一个赛一个的恶心人。” 游凝诗瞬间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刚才一瞬间发生了什么,一直都是被骄纵宠着的她,何时受过别人如此言论,不仅辱她,还辱她家父。 “你算个什么东西,一介九流穷教书的而已,你敢如此?” 裴子玄眼睛眯了眯,手指轻蜷了下,眸光中,可见的杀意。 “近日怎么总是有人排着队想死?” 游浩言终于被这边的声音吸引了过来,瞳孔瞬间放大,赶紧冲了过来,把自家jiejie护在身后。 “太子爷息怒,太子爷还请大人不计小人过,饶过家姐一次,她也是无意冒犯。” 太子爷? 游凝诗的脸色唰的一下,白得像纸一样。 附近听到太子爷这三个字的人也一脸惊恐样,纷纷向后面退过去,仿佛这三个字有什么瘟病,沾上就要死。 裴子玄单手点了点桌面,发出的敲击声仿佛扣在人的心上一样磨人。 “无意冒犯?” 裴子玄朝空中点了点,一道红衣身影飘然而至。 “懒得脏手。” 赤卫拾起桌子上的一方玉石清茶杯,唰地扔了过去,绕过游浩言,直直地砸向游凝诗的膝盖骨,然后一声清晰的脆响,接着又是一个杯子砸了过去,两声脆响以后,便是游凝诗的哀嚎声,甚至,是趴在地上的哀嚎声。 毕竟,半月板裂开的人,已经没办法跪着了。 “求饶也要有个求饶的态度,今日,就算是太师在这,也得感谢本宫,不杀之恩。” 裴子玄慢慢悠悠地说着,唯一一次,眸子对上了游浩言的眼睛,那深入眼底的寒意,让游浩言整个人后背崩起了一层冷汗。 “浩言替家姐谢过太子爷不杀之恩。” 裴子玄转眼不看他,随意跟悠宁搭起来话。 这个时间游浩言赶紧叫家丁把游凝诗带回了府里。 经历了这么一件让人倒吸冷气的事情以后,赏梅的人切切实实都散了,甚至等悠宁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没有人还在梅园现场。 “以后这种事自己解决。” 裴子玄朝着悠宁不咸不淡地说了句。 “悠宁只不过是不想惹是生非。” “惹是生非?你原来教书先生是哪一个,国学这么差?惹是生非的是她不是你,你一味忍让,只能让别人更加肆无忌惮,懂了吗?” 裴子玄手里拿了片梅花瓣,一点点把它撕成一条一条的,每一条都十分匀称,看样子还像是个细致活。 悠宁一边盯着他的动作,一边嗯了一声。 这些话往日里,从未有人与她说过,作为高高在上的郡主,父皇和母后理所当然不会觉得有人敢欺负她,同时又因为不是亲生的,关怀自然少了些,悠宁身边只有宫女,嬷嬷,若她真的受了气,嬷嬷们下人的性子,只会说挂怀,怎可能会说让你当面报复回去这种话。 悠宁不是性子软,她是根本就不懂得,要怎么还嘴,怎么吵架。 不过还好,裴子玄可以教她。 他撕碎了花瓣后,在手里捏着一小股,然后按压了下,隐隐挤出些梅汁来。 裴子玄把这个递到悠宁的鼻尖。 “闻闻,做香,首先料子就要选好的。” 点到为止,一贯是他的作风,浅言几句以后,他便把话题转到制香上面来了。 既然他愿意讲,那悠宁当然是愿意学的。 两个人正聊着,时典突然从某个位置闪过来。 “阁主。” “什么事?” “当年出事的时候,在场的宫女又找到了一个。” 裴子玄目光一寒。 “提审出来了吗?” “宫女说要亲自见阁主殿下。” “现在就走。” 裴子玄只留给悠宁一个他要先走一步的目光,没有过多的言语,便离开了,他的步子很快,甚至背影,她都没有看清楚。 一个人的梅园实在是有些孤清,她自顾上了来时的马车。 “回金府。” 太师府。 游凝诗的鬼哭狼嚎整个府内都能听到,只不过是骨裂了而已,又不是骨头全碎了。 瞧着大夫处理完之后,游浩言进到了他jiejie的房间。 游凝诗的嘴里不停地咒骂着,扬言要把裴悠宁碎尸万段。 “伤你的是太子爷,怎关悠宁meimei的事?jiejie难免做事过于张扬了些。” 此事本就是游凝诗的错。 “你还是不是我的亲弟弟,jiejie都伤成这样了,你还向着一个外人说话。” 游凝诗气急败坏的样子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意思。 “太师回来了。” 外面家丁向内通报着,太师夫人因刚才见到女儿伤势如此严重,哭得昏天暗地,此时心力交瘁回房里歇着了,太师有些年老,眼球内略微有些浑浊,向游凝诗房里走的步伐也有几分沉重。 见着父亲来了,刚才还哭天喊地的游凝诗倒也不敢太过于造次,讪讪地闭上了嘴。 太师在游凝诗的房间里看了几眼,然后把游浩言叫出去问话。 “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