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历史小说 - 田园毒妇在线阅读 - 第75节

第75节

    月娘是个典型的封建妇女,在家听夫君,在外就是个没主见的,这点倒跟她娘有些相似。

    秦沛拉着她的小手,安抚地道,“翻过两个山头就到了,虽说远了些,但锻炼了不是,而且我成天在牢里关着,精力旺盛得很,这下倒好,能走个尽兴了。”

    这话说得有点儿假,她昨夜刚把多余的精力用完,今天还没来得急补觉,给林玄月出谋划策的,快把她累坏了。

    但她得装作什么事都没有,这可苦了她。

    月娘被她高超的演技骗过了,还被她兴致勃勃地样子感染了些,捂唇笑道,“仔细想来,我有几年没好好出去逛了,更没来过大山里,倒是尽了兴。”

    秦沛看她比先前活泼了些,稍稍松了口气。

    看着路上鲜红的浆果,她突然想到了在家等着的韩忘初,便抓了些野味,打算回家做几道菜,犒劳下自己。

    身为刺客,两个山头对她来说很轻松,但带着个身子虚的女子就不行了。

    秦沛扭头看着落在身后几十米远的月娘。终是狠下了心,不顾她阻挠,背着她就往山上走。

    “你快放我下来。”月娘不敢动,但又不忍她受累,只得轻拍她的肩膀,表达自己的抗议。

    “等你身子好了再说翻山头的事,你要是愧疚的话,就帮我把野味拿着,也好让我腾出手。”

    秦沛给她支了个活,月娘心里好受了些,也不嫌死兔子和野鸡脏,抓紧生怕它们掉了。

    月娘因着久病不愈的缘故,身子轻得跟孩童似的,但也是个实在的重量。

    她走得艰难极了,尤其是这荒山,平日少有人走,根本没有路,她是往脚下注入了十三分力气,才保证不会仰头摔倒,从山上滚下去。

    比起她的遭遇,坐酒馆谈话的两个大男人,就轻松多了。

    杜全亲自给韩虞云倒了酒,感激的说道,“多谢公子今日收留我跟娘子,这份恩情,我杜某日后,定当涌泉相报。”

    韩虞云把他按回了位置,“你们留宿期间,帮我在山上安置房子,对我们就是最大的帮助了。”

    其实他还想把村子上的房子给他,毕竟这事过去了,就该把韩忘初送镇上去了,杨氏也会过去,在村子里的那间倒没用处了,放着也麻烦,倒不如成人之美。

    不过,这得在跟秦沛讨论完再说。

    “也好。”

    这样的结果让杜全相对舒服些,诺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韩虞云瞧了眼四周,没异样了才压低了身子,低声说道,“不是我膈应你,我是觉得你们被赶出来的事情比较蹊跷,如果说你私相授受,大可取消了你的职位关到牢里,不需要用这种方式,仓促的就好像在掩盖什么似的。”

    杜全拿筷子的手僵了下,随即掩盖似的夹了一大筷子,“已经是过去的事了,还纠结什么。”

    “你倒是看的开。”韩虞云目光在他手那儿定格,“你心里能过去?”

    书生说的话他还没忘记,以他对杜全的了解,他绝对是个念旧的人,祖传老宅稀里糊涂丢掉了,而且是疑点重重的,他真能过去吗?

    杜全咬了一大口包子,重重咀嚼了下,“想这么多干什么,我现在唯一担心的是月娘的身子,连安身的地方都没了,月娘身子又弱,跟我流浪少不了受苦。”

    他愁闷的长叹一声,眼前的菜色索然无味了许多,突然没了吃的心思。

    韩虞云眸光沉寂了下来,自始至终他都没动筷,脑袋飞速转动着,有个念头从他心里冒了出来。

    ☆、第一百四十一章 愚昧的村民

    “还有多久才到?”

    月娘一只手揽住她的脖子,另一只捏着帕子给秦沛擦汗。

    早在一个时辰前,二人就把没用的东西丢掉了,好减轻重量,其中就有秦沛刚猎杀的动物。

    她叹息了声,把月娘身子朝上弄了弄,不确定的说道,“快了吧,把这座放过去,应该就是了。”

    以前去镇上都是坐马车过去的,一次都没走着过去。

    之所以选择这条路,不过是听小厮说步行的话走山路近些。

    当时她就信了,还默默记下了。

    谁曾想近是近了,可这路也得是人走的!

    秦沛拄着树枝的手抖了抖,朝前试探了下。

    石子通过挤压天然形成的路,经树枝敲打竟有几处出现了松动,秦沛心悸的长吁了口气,还好她敲了下,不然得出事。

    不敢看身后,秦沛抓紧了月娘的衣裳,小心翼翼地跳着走过了这条石子路。

    这些石子比田间道路上的大些且密集,还有的很锋利,一不小心踩到了疏松的地方,从半山腰滚下去是好的,就怕栽到锋利的石子上。

    月娘在背上看得揪心,心里的愧疚愈加浓重,“要不我下来吧。”

    在这当口,秦沛不敢出岔子,冷冰冰地说道,“你别乱动,实在是担心,就唯我点儿吃的。”

    从杜全手里抢过去的包袱,里面装的多半是零嘴,想来是杜全早知道要出事,偷偷备好给月娘在路上吃的。

    不过,她忽略了自己冷下来的样子,比较狠厉,好在月娘柔弱的外表下,藏着一颗坚强的心,不至于哭鼻子。

    把涌入眼眶的泪憋回去了,从包袱里拿了些绵软的方糕给她吃,“要不咱们在这儿吃会儿,再回去。”

    秦沛抬头瞧了下天色,太阳几乎接近地平线,亮光也是从一线天下发出的,暗了许多,用不了多久就要落下了。

    她心种一紧,咬牙提了口气,加快了脚下的速度,“不能再休息了,等太阳落下来,野兽该出来了,会很凶险的,你抓稳了,我看能不能跑下去。”

    这主意有些冒险,从陡峭的山坡上跑下去,一个不小心就被东西绊倒滚下去了,但慢慢走更不明智。

    野外生存是她身为特工的必修课,但没人教过她如何带着一个病秧子在满是熊瞎子、老虎、毒蛇爬虫的山里活下去,还是病秧子不能受伤的前提下。

    憋着气上了山顶,她依稀看到山下亮起了几抹昏黄的光,她不敢停留,几乎跑着下去了。

    迎接她的是身子不受控的向前倾的危险,除此之外,便是肩膀酸涩的痛,已经到了连胳膊抬起都有咔擦的骨头声。

    很快,这种感觉就消失了,身子仿若踩在云端般,不受控制的飞速前进。

    她不敢停,也不能停,只要停下,身子就会因为惯性的缘故,整个儿栽下去。

    当她终于平安下去时,像身后有人在推自己般,又朝前跑了一段距离,才堪堪稳住身子。

    她刚停下,月娘就从背上跳下来了。

    “你还好吧。”她扶住秦沛的身形,见她脸色煞白煞白的,腿还在打颤,紧张的问道,“你莫不是累坏了,你等一下,我去叫人把你背回去。”

    月娘往前走了没几步,就被秦沛扯回去了,“几步的距离,我撑得住。”

    当她开口时,连自己都呆住了,她声音嘶哑的就跟弦断时发出的声音一般,难听至极。

    “走吧。”她拍了拍身上的灰,装作很有力气的样子,拽着月娘朝反方向走。

    也不知道杨氏在家没有。

    秦沛脑子里冒出了这个想法,鬼使神差的绕了远路从秦家路过。

    当她看到紧闭的大门,心里面竟出现了失落感。

    “你家在这里吗?”月娘不合时宜的开了口,眨着眼睛细细观察着。

    秦沛硬扯着把她弄到了一边,粗声粗气道,“不是。”

    “可是……”

    月娘还想说什么,发现秦沛眼神不对,聪明的合上了嘴巴,小眼睛时不时的偷瞄一眼秦家,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杀人犯回来了!”

    不知是哪个杀千刀的喊了句,‘嘭’地一声把盛着脏衣裳的盆丢到了地上,逃也似地跑了。

    月娘担忧的看了眼秦沛,“别理会这种热门。”

    秦沛揉着酸痛的肩膀,不在乎的说道,“我自认行得正坐得直,还怕她们说了。”

    这话说的言不由衷,不止是她自己察觉了,就连月娘都察觉了。

    秦沛确实怕,因为她想到了杨氏,虽说杨氏不会相信这些流言蜚语,但这种话杨氏听到了,总会想到秦秀,怕是会整日郁郁寡欢的。

    她低头思索着,没顾得上看路,等撞上了才意识到前面有个人。

    那人个子不高,应是个孩童。秦沛忍着腰上的酸痛,去拉小姑娘,“你没事吧?”

    小姑娘稳住了身形,抽出了黏糊糊的手,摊开掌心,露出了一颗快融化的糖,“吃糖。”

    小家伙声音糯糯的,听得人心都化了。

    秦沛不禁笑了出来,正要伸手,却被一道冲过来的身影蛮横地推到了地上。

    “你走开。”妇女跟看到了瘟神般,恐惧却坚定的把小女孩护在身后。

    秦沛朝后退了两步,随即拽住了她的衣服,冷声说道,“放尊重点儿,我是担心你孩子摔倒,才把她拉住的,麻烦你下次看清楚了再发火。”

    她累了一天了,脾气早不好了,要不是身子达到了极限,怕是忍不住把面前的妇人揍一顿解气。

    月娘看她眼神跟吃人般恐怖,忙充当和事佬,拉开了二人,“一个巴掌拍不响,你们俩互相理解下,秦沛你注意身子,咱们快回去休息吧。”

    妇人见有人出头,拉着月娘语重心长地说道,“姑娘我看你是个心善的,可别被某些人的外表欺骗,免得后悔了哭都来不及。”

    “你……”秦沛瞪了她一眼,拳头捏的咯吱响,“我们走。”

    月娘早想离开这个事非之地,小跑着跟在后面,故不得看路,一心想着该如何安慰秦沛。

    “不要太在意别人想法了,嘴长在她们身上,她们说就是了,我们自己知道是什么样的就行了。”月娘握着她的手,挤出了一丝笑容。

    ☆、第一百四十二章 她中毒了

    秦沛知晓她是为自己好,强颜欢笑道,“不说这些了。”

    回村子后,会遇到的事情她提前做好了准备,但真遇上了,心里难免失意。

    月娘见她这般,恍惚了下,也就住了口。但每每遇到人,她都下意识地抓紧秦沛,生怕她控制不住情绪。

    被关押不过半月的时日,村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路边都种了无名花卉,好在家家屋子院落各不相同,不然秦沛连回去的路都找不到。

    太阳落下不久,月上枝头时,二人才回去了。

    屋子里亮着橙黄色的烛光,里面人影闪动,秦沛却听不到动静,反倒多了些愁叹,她难免升起了不祥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