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秦姒和梁恩泽皆是下意识一怔,梁恩泽率先扭头,不耐烦地瞥向一侧打扰了好事的肇事者。 男生一身普通的校服白衬衫穿的规规矩矩,个子比他高,他需要仰头视线才能对上他的脸。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带了股淡漠,却让人觉得无端高高在上。 不认识。 他在心里啐了声,收回视线,不打算理会这人。 ——走廊这么宽,虽然两人占了正当中,但他不会从后面过啊?没事找事。 心里如此念着,梁恩泽更觉得此人刻意为之,于是又低着嗓子,随便骂了句。 手臂紧了紧,手下没一点要放开秦姒的意思。 而他箍住腰身的少女,脸上神情,却有些呆愣。 ——傅承兮。 秦姒此时心中反反复复地,只剩下这三个字。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会重新再见他,这么猝不及防地,过了这么久,以这样的方式。 如此,什么反应都顾不得做了。 她本推拒着梁恩泽桎梏的手无力地垂落下来,一张小脸上混合着惊喜、惊讶,以及欲言又止。 半晌,方勉强找回知觉,唇张了张,“傅……” 不远的走廊拐角,楼梯上一连串脚步声响起,由远至近,打断女生未出口的话。 “傅承兮,你特么走这么快,赶着投胎啊,以前上c++的时候都没见你这么赶过……” 伴着有些恼的低咒,楼道拐角口,又一个男生出现。 同样高高瘦瘦,但他没穿校服,一身休闲打扮,衬衫领口很随意地敞着,露出一截白颈。 看到面前三人,来人脚步略有停顿,而后,俊脸上闪过玩味。 ——都是老熟人。 秦姒看沈濯言不紧不慢收敛起松散的神色,视线从自己身上滑向一旁的梁恩泽,开口道:“巧啊,梁大少。” “这么……有情趣?” 他笑得有些坏,语气里带着明显的调侃,视线再次打量上二人这不远不近的动作,而后才站到傅承兮身旁。 秦姒感觉自己动作都僵硬了,手什么时候攥紧了毛衣袖口都没注意到。 她还兀自沉浸在震惊之中,不错目看着眼前人。 她从没想过有一天,他会隔着漫长的时光突兀出现在她面前,像是圣诞老人提前送到的礼物。 出乎意料、又令她措手不及。 好歹给她个梳洗打扮伪装起来的机会啊。 秦姒感觉自己曾在他面前努力塑造的形象渐渐裂出缝隙,最后,轰然倒塌。 她低下头揉了下太阳xue。 算了,他是转系又不是转学,这就意味着,他大一就在a大了。 自己那响亮的名头,想没听过都难。 而另一侧的梁恩泽,却是应着沈濯言的话音,表情错愕了两分。 他眼神在方才打断自己好事的“肇事者”脸上来回晃了两把,带着不确定。 面前的男生自己确实不认识,也不知道学校有这号人物。 不过看他样子,跟沈濯言倒是相熟。 这就不得不让他深思了。 沈濯言其人,身家富贵在圈子里出了名的。 据说家里头还有军方的背景,爷爷是抗战时期立过赫赫军功的老首长。 而他混的圈子里,一帮公子哥大小姐也个个非富即贵。 他虽然跟他们玩过几次,但对于他的底细,也没很清楚。 他目光再次游移,落在两步远处面容清冷的傅承兮身上。 他一身寒凉,脸上冷意昭然,这么再细看之下,确实像是不好惹的。 梁恩泽几番思索,终于身形错错,松开了秦姒,两人间让出过道。 意思明显:他退让了。 秦姒被放开,脚踩着高跟鞋向后退了两步,退到墙边。 此刻她才顾上注意到他目光一丁点、一丁点都没落在自己身上,仿佛不认识一样。 他这是根本没认出来她吗? 无人注意处,少女垂落身侧的指尖收紧。 “傅承兮,”秦姒低低地开口,还没喊出声,面前的男生眼睛抬都没有抬,身形堪堪一错,就已经与她擦肩而过。 徒留秦姒手碰上自己肩膀一侧,那里,留着他衣袖擦过的余温。 等到人早走开到几步,沈濯言“哎?”了一声追过去。秦姒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竟然真的连声招呼都不打,装不认识? 他怎么可能? 他怎么敢? 胸口里那一丝伤感慢慢地被气急败坏替代,秦姒视线逡巡,在走廊晃了一圈,最后,落上一旁梁恩泽身上。 嗯?敢欺负她? 少女舌尖舔了下后槽牙,而后咬上红唇。 下一秒,高跟鞋抬起落下,伴着楼道里一声惨烈的低吼,秦姒慢慢收回鞋尖。 被坚硬的鞋跟踩上整个脚面,梁恩泽嗷的一声,身子下意识后退一步,脸上不可置信,“秦姒,你疯了?” 追她之前,兄弟们告诫过他,但他想着,妞再凶,还能要人命? “cao,出血了,”梁恩泽看着秦姒,又痛,又无奈,只能可怜地弯下腰扳起脚,哀嚎着:“好歹给你端茶送水了一个月吧,就刚才,就碰到了你一片衣角,至于么?” “跟你说啊,你现在打电话给我叫救护车还来得及,不然……” “不然……”他诺诺地,半晌没“不然”出个所以然来。 看他扳着腿龇牙咧嘴的样子,活像一只猴子,站在一旁的秦姒心里才舒服了一点。 …… 走廊另一侧。 快到门口,沈濯言收回意味深长的目光,轻啧了声:不愧是傅承兮啊,不光要de最难的bug,还要泡最火辣的妞儿。 海城秦家,略有耳闻—— 矿业巨头,秦家黑白两道都混,小辈里头的,就这么一个女孩,千娇万宠,性格骄纵。 想到方才的一出闹剧,沈濯言扭回头去,轻笑着对上身旁人,“这都不管?” 意思明显:身后就是大小姐和她的不知道男友还是前男友的。 以他对傅承兮的了解,不信这他也能看的过去? 沈濯言看向身旁人一如既往的冷漠侧脸,细微处,下颌线条却随着自己的话微微绷紧。 他脸上挂上得逞的笑意,出声揶揄: “承兮,为着人家转系,连刘教授手头大好的项目都二话不说扔了,就为着过来,甩个冷脸?” “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叫…”傲娇。 最后俩字没出口,被他低沉的声音打断:“宋老最近,倒是忙得很。” ——一句没头没尾的话,似只是咂摸,意味不明。 沈濯言有点摸不着头脑,一瞬间分神,待思绪回笼,就看到他人已走到门边,正推开门。 门开的一瞬,淡漠的下半句话飘出: “你要真的很闲的话,我倒是不介意替你找点事做。” 沉默半晌。 “cao啊,”被无情甩开的沈濯言对着后门板,咒骂出口,“衣冠禽兽。” 宋老头就宋老头嘛,还学什么别人文质彬彬地叫“宋老”,让他半晌没反应过来。 宋广旻其人,就是他们隔壁项目组的组长。 带的课题死难,手下冤魂无数。 就因为这个,长期招不到人干活,手头仅有的几个被骗进坑的,还不死半残。 因此,就虎视眈眈盯上了一墙之隔的他。 开玩笑呢。 他跟的老教授讲解细致、项目简单,还能拿奖,他又不傻。 就这样,他把手头项目处理放慢了几个度,生怕一不小心干完活被借调过去。 但,还是在昨天,项目完成了。 这么狠,这人是想一天都不让他休息吗? 沈濯言暗叹:果然女人是第一生产力。 这才转系过来一个月不到,一个记笔记都一丝不苟的好少年,连威胁人这一套,都自学成才运用到炉火纯青了。 啧啧啧。 作者有话要说: 傅承兮:不急,总有一天能在床上找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