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除了余桃,几人都看呆了,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往自己身上泼水? 罗小红也懵了,自己明明是要泼余英英的,怎么水全都泼到了自己身上。 余桃淡淡一笑,刚刚自己用灵力把瓢往相反的方向移了一下,罗小红如此泼辣无理,不给她点教训,她不会长记性。 “桃儿,你碗洗好了吗?呀,小红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满身是水?”张秋萍在前屋聊天,半天不见罗小红出来,便进里屋来看看,不想却看到几人站来一起,罗小红的衣服全湿了。 “婶子,我没事,刚想帮小妹舀瓢水,结果不小心洒了自己一身,我真没用。”罗小红知道面前这两个女人都不是软柿子,如果真闹起来,对自自己一点好处也没有,现在和余桃是彻底翻了脸,只希望能给她妈和哥哥留下好印象了。 “快,快进来擦擦。”张秋萍走过心疼的把余小红拉进了屋子。 余桃没有阻拦,任由张秋萍拉了罗小红进屋,她知道如果现在自己抓着不放,两家人闹起来,难堪的是自己的哥哥余廷松。 “桃儿,廷松哥哥同意这门亲事了?”见两人进了屋子,余英英连忙问道,脸上又焦急,又愤怒。 余英英刚刚吃饭时听自己妈说,花媒婆来给余家大哥说媳妇,心里一阵失落,挡不住好奇心,假意来找余桃,其实想来看看那女人长什么样子,哪知道一进门就看到她欺负傻弟,这样的女人怎么配的上那么好的廷松哥哥。 “你在不出手,估计就同意了。”余英英的心思,余桃哪里看不出来,故意打趣到。 “你说什么呢?”余英英的脸刷的一下红了,知道自己的小秘密被别人窥视了,紧张的直拽自己的衣角。 “傻弟,英英做我们的嫂子好不好。”余桃没有回答余英英,而是低下头来问傻弟。 傻弟似懂非懂的点着头,把刚刚捡起来的洋槐树花递给余英英。 “哎哟,你们姐弟怎么净瞎说,我不和你们说了。”余英英一把抓过傻弟手里的洋槐树花,红着脸逃跑似的离开了。 余桃笑着拍了拍傻弟的头让他出去玩,自己回到厨房里洗碗去了。 下午花媒婆就带着罗家母女离开了,做晚饭时张秋萍把中午剩下来的鸡蛋分成了四份,除了自己,其他人都有。 吃饭时她一个劲的夸奖罗小红,勤快又懂事,看样子对她十分满意,余桃默默吃着饭,一句话都没说。 她知道不用自己反对,这亲事也成不了,罗家明摆着是为了她的大学生身份来的,再过十来天大学就要开学了,到那时候大家都会知道她没考上,罗家怎么可能把女儿嫁过来。 只是可惜了那只下蛋的鸡,和那三个鸡蛋。 吃完饭余桃收拾好碗筷去厨房洗,余廷松去柴房拿了一些麦秆过来,帮余桃烧水。 “小妹。”余桃洗着碗,忽然听到哥哥唤自己,她抬起头来看着余廷松等着他的下文。 过了好半天,才听到余廷松声小如蚊的问: “你觉得今天来的姑娘怎么样。” 余桃知道那个年代谈起婚事,男女都很不好意思,自己哥哥会这样问自己,看来心里对罗晓红已经有了定位。 “我觉得哥哥可以找到更好的。”既然自己知道了罗小红的为人,现在哥哥问道自己跟前了,就不能再装聋作哑了。 余廷松有些意外,没想到余桃会如此直接,其实和罗小红出去走的那段时间,他简直是度日如年,罗小红明里暗里都在打听自己meimei上大学的事情,他又不傻,罗家人的心思他怎么会看不明白。 现在听到余桃这样说,反而轻松了许多,轻声道: “我到没事,只怕爸妈又该伤心了。” “大哥,其实我觉得英英不错,你……”余桃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余廷松打断了: “别瞎说,英英才多大,就算她愿意,余叔也不可能让她嫁给我这个瘸子。” 余廷松话里有掩饰不住的自卑和无奈,余桃耳朵里忽然响起了罗小红下午说的那句:“你搞搞清楚,余廷松他一个瘸子,能娶到我已经要烧高香了。” 心里说不出的难过,他才二十四、五岁,大好的年纪却受尽了歧视和白眼。 “你的腿一定会好的。”余桃坚定的说到,就像是在说一个承诺一般。 虽然知道meimei只是在安慰自己,余廷松还是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余桃突然觉得治好余廷松的腿不是自己对他的恩惠,而是——责任。 等一家人都睡着了,余桃拿上上次陈北南给他的那件将校呢大衣,开了门向清月湖走去。 陈北南早早的就等在了清月湖,今天天气不是很好,又有些倒春寒,虽然他穿着大衣,戴着皮手套,风吹过来时还是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但无论身体怎么冷,心却无比的暖,想到余桃,陈北南不由自主的嘴唇向上弯出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她笑起来好看,她生气也好看,她哪哪都好看。 自从余桃约了他晚上来清月湖后,陈北南脸上的笑容就一直没停过,原来和一个人相互喜欢,是一件如此奇妙,如此美好的事情。 现在是陈北南就是一个活脱脱的大傻子。 余桃由远而近缓缓走来,随之而来的是那阵熟悉的淡淡桃花香,每次闻到她身上这股独有的桃花香,陈北南的心跳都会莫名其妙的加速。 见她手里拿着衣服,他微微皱眉,拿过衣服,想要披在了她身上: “你说你是不是傻,衣服不穿拿在手里干嘛。” 余桃身体往旁边移了一下,躲开了他的手,淡淡的说: “陈北南,我有话给你说……” “等等。”陈北南微笑着打断了她的话,他笑得那样温柔,那样柔情,那是发自内心的喜悦,看上去无比的幸福,这件事情他怎么能让女孩子先开口,如果她先开了口,以后回忆起来,总是会觉得亏欠了她,委屈了她。 陈北南从口袋你掏出一个纸包,打开来,一条红色的羊绒围巾出现在余桃眼见,陈北南把围巾围在余桃脖子上,轻轻绕了一个圈。 红色的围巾,衬着白皙的脸庞,让余桃整个人都显得格外娇艳。 “陈北南,我……”余桃抬起手,想要把围巾取下来,却被陈北南阻止了。 “听话,别动。”声音充满溺爱。 “这是我下午买的杏仁糕,你吃吃,看喜不喜欢。”陈北南打开另一个纸包拿出一块。 余桃还没有反应过来嘴里就被放进了一块糕点。 酥软的糕点,入口即化,瞬间满口溢香,不似那种单纯的甜味,而是微微的甜味里带着香,甜而不腻分外好吃。 “小鱼儿,下面你别说话,好好听我说。”陈北南从来没有这样严肃过,以往他的嘴角总是挂着坏坏的笑,让人觉得他对什么事情都不在意,而现在他的样子无比认真,像是要宣誓一般。 第13章 拒绝 “小鱼儿,你知道吗,每天我看到别的姑娘戴了漂亮的围巾和好看的发夹,我都会想,小鱼儿戴起来会更好看,每次吃到什么好吃的东西,也会想小鱼儿会不会也喜欢吃。”陈北南的声音温柔又坚定,带着初次表白的羞涩。 “其实我一直很矛盾,这种矛盾不是看不清自己的心,我特别清楚自己的心,我……” 这些话在心里预演了千百遍,但是真的说出来时还是感觉有些难为情,他从来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又不知道她听了自己这些话后会不会欢喜,鼓足了很大勇气才把后面的话说了出来: “小鱼儿,我心里喜欢你,是男人对女人的喜欢,是想保护你的喜欢,是看到你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会不高兴的喜欢,是想一辈子和你在一起的喜欢,是想把世界上最还的东西都给你的喜欢。” 他不想夸大其词,但是又害怕无法完全表达出自己的真情,心里无比忐忑,如果“爱”是实物,他会毫不犹豫的给她找来,放在她面前,让她真真实实感觉到,那样就不用用这些苍白的语言来表达了,比起说,他更愿意去做。 “但是,我父母被审查了,我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被放出来,也或许很长一段时间都出不来,这个时候,我本不应该给你说这些,我知道万一他们出不来,我们处对象,肯定会连累你。” 这也是陈北南现在无比担心的事情,他心里爱她,把她看得比自己更重要,虽然他想和她在一起,想名正言顺的保护她,但是自己不能为了一己私欲,不为她考虑,让她身处未知的险境。 “可是我怕再不说,你就和别人定亲了,今天听说媒婆来了你家,我又急又慌乱,我现在就想和你在一起,但是我想先不公开我们的关系,以免我爸妈的事情有不好的变数,连累到你,你放心我会去考军校,到时候我一定三媒六聘去你家求亲,风风光光的娶你。” 这是自己能为她想到的最好后路,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么卑微,卑微得想爱不敢爱,时时刻刻都在担心自己家的事是不是会连累她。 “你放心,再没有娶你之前,我绝不会做出任何越矩的事情。” 这句话是自己对她的承诺,他不会轻易的承诺,一旦做了承诺,他定然会做到,比起一时的快活,他更看重长长久久的厮守。 “小鱼儿,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陈北南看着余桃如花瓣一般娇嫩的脸,那阵淡淡的桃花香总是让人沉醉,她是那么美好,美好得让人一刻也移不开目光。 她的双手不由自主地握住了余桃的胳膊,眼里满是期待和怜爱,恨不得把自己所有柔情都给她,护她一生周全,让她一世幸福。 余桃知道陈北南这番话都是出自真心,他处处都在为自己着想,做任何决定的前提都是在保护她,让她不动容都不行。 或许她应该高兴,有这样一个真心喜欢自己的人,可是她不能答应他,自己本来就不属于这里,早晚有一天自己会回到现世去,到那时,他怎么办? 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开始,或许现在自己拒绝他,他会难过一时,但时间一过,他会好起来的,陈北南绝不是他表面看起来的这样吊儿郎当,他的思维,他的计划,证明他是一个有勇有谋的男人。 这样聪明的人,道理不需要自己教他,他会比你更明白。 要拒绝就要彻底,不能给他任何幻想的机会,迎上陈北南期待的眼神,余桃缓缓的开口道: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可是我不能答应你。” 仿佛一道晴天霹雳,陈北南的脸瞬间僵住了,这不是他想要得答案,他一直觉得自己和余桃是两情相悦,她为什么不答应,她在顾虑什么? 不管她有什么顾虑,自己都会一一解决掉,可是他所有的希望都被余桃接下来的话扼杀了,只听她无比认真的说: “我不喜欢你。” 我不喜欢你!我不喜欢你!这句话太过残忍,它阻断了他关于以后的所有美好畅想,如果她只是顾虑和担忧而不答应自己,自己还可以想办法去解决掉,但是她说的是:我不喜欢你! 心仿佛被捅了一个窟窿,全身的血液瞬间凝固了,他从没有觉得怎么冷过,从头至脚的寒意,他也从来没有想到过,一句话会有这样的威力,能让人瞬间从云端坠入地狱,他瑟瑟发抖,他痛不欲生。 “你说的……是真的?”陈北南沙哑着声音,定定的看着余桃问道,他多希望能在她脸上看到口是心非的难过,但是他失望了,她看起很平静,平静得伤人。 陈北南感觉到有一双白骨森森的手,正一点一点划开他的喉咙,他极力的压制着疼痛,但是那些要命的疼痛,正顺着血管,传遍全身。 “是!你不是我喜欢的人。”余桃声音没有任何起伏,但带着让人绝望的笃定。 “你的意思是,你有喜欢的人了,而那个人不是我?”陈北南嘴角扯了扯,勾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现在他宁愿自己是个聋子,这样就不用听到她说出这么残忍的话了。 “是的。”或许现在只有这个借口才能让他彻底对自己死心,虽然残忍了一点,但是能一刀见血,比起那些不痛不痒的“没有喜欢的人”“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要有用的多。 果然这句话一出,陈北南握着自己手臂的手,缓缓松开了,无力的垂了下来,俊朗的脸上紧锁的眉头,哀伤又绝望的眼神,轻微颤抖着的肌rou,低沉压抑的呼吸,整个人都散发着nongnong的悲伤。 “他是谁?”那声音就像是地狱里的风,残破的、没有活气、孤独的…… “好了,你别说,我不想知道。”他忽然又改变了主意,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手上传来阵阵疼痛,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握紧了拳头,指甲已经深深扎进了rou里,现在松开了,才感觉到疼痛,撕心裂肺般的疼痛,但却不及心痛的一分。 他突然记起,父母被带走那天的场景,那是一个阴郁的中午,一家人正吃着午饭,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母亲去开门,随后传来无数重重的皮鞋声。 那些人穿着他一直向往的军装,站得笔直,腰间别着枪,透着森森寒光。 父亲平静的听他们宣读逮捕令,吃完了碗里最后一粒饭,看着他道: “陈北南,把饭吃完,别浪费粮食。” 说完后站起来跟他们走了,他那样的从容,仿佛只是去参加一场很寻常的会议一样。 “北南,爸妈没事,你不用担心。”临走时,mama对她说道。 他当时表现的很平静,甚至坐下来,安静的吃完了碗里的饭,但是和父亲的从容不一样,他的平静是装出来的,眼睁睁的看着父母被带走,怎么可能不慌乱。 父亲虽然严肃,对自己也严苛,但是这么多年来一直是庇佑着自己的,以前他吃的、穿的、用的都是最好的,甚至还有一辆吉普车,走到哪里都风光无限。 他很早就已经规划好了人生,上军校,做一个和父亲一样的优秀军人,为此他从小就接受着严格的训练,无论是身手还是头脑他都是超群的,原本前途一片光明,但是这一切都随着父母的隔离成了未知,也或许会成为泡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