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节
看着神色匆忙离开的姑爷,赵mama扶着姑娘坐下,轻声道:“可是出了何事?” 刘湘婉揉了揉额头:“今日是个悲喜交加的日子。”未料三公主胆子这般大,竟敢大闹魏家宗祠,更甚者若不是她阻止,怒急之下的魏大哥怕是会一掌掐死她,事情发生的太过出人意料,倒省了她敬茶这个步骤。 刘湘婉回到屋中躺在矮榻上,喃喃道:“mama,为我揉揉肩吧!”适才在魏家宗祠,三公主怒摔她婆婆的牌位,此事即便说出去,旁人也不会有所置喙,三公主正是知晓这个原由方才故意而已,就是为了激怒魏大哥,好让他意气用事,犯下忤逆不孝的大罪,这样三公主不用一兵一卒就将魏大哥斩杀于马下。 如今躺在矮榻上,她腰酸腿疼的很,脑子却不由自主想到公爹,那般情况下,他到底是真晕还是为了解当下的困局。 刘湘婉看向招娣,吩咐道:“去梳妆台取十两碎银子,买点打牙祭的东西,随后去厨房跟她们套套交情,趁机打听下公爹那边的情形。” 招娣点了点头,低声道:“姑娘,您总得跟奴婢说说,到底发生何事,若不然奴婢怕说错话?” “你去打听下公爹的病情及府中的大小事宜。” 招娣点了点头,拿着银子飞快离开。 赵mama给姑娘按摩肩膀,低声道:“老奴让厨房给您熬了红枣莲子羹。” 刘湘婉舒服的眯了眯眼睛,迷糊道:“待我醒了再喝!” 魏家宗祠,尧哥低声道:“娘,您怎可砸了二哥生母的牌位?”便是他在混账,也知此事不该为。 “此乃千载难逢的机会,若你二哥气愤难当之下,说不得对为娘动手,届时他所有的功名利禄皆化为泡影,”三公主扯着手中的丝帕,恨声道:“可那个贱人偏偏破了我的局……”如今偷鸡不成蚀把米,听他二人言下之意,多半留在宁远将军府与她作对,心下不由冷笑,还以为那个贱人多聪慧,却不知她乃宁远将军府的主母,她的婆婆,想要拿捏那个小贱人,还不是易如反掌之事。 魏廷哲气愤道:“娘,本来二哥都要搬走了,如今您弄这么一出,反倒给了他们留下来的借口……既然我们与他已势同水火,又何必呆在一处,整日提心吊胆的担心他会对我们下手,这日子过着还有什么意思。” 三公主脸色骤变,怒斥道:“你个窝囊废!现下你爹是何情形还不知,偏你胆小如鼠,不知所谓。” 魏廷哲脸色一红,低声道:“娘,儿子也是担心您,怕二哥谋害我们。” “他?”三宫主嗤笑道:“他还没资格动本宫!”只要她什么也不做,便不会触了圣上的逆鳞,这样老二就抓不到她的把柄,又能耐他何! 魏瑾兮脸色微白,眼眶含泪,哽咽道:“娘,你们怎就不能和睦相处,非要斗个你死我活!” “如你二哥所说,他娘却是因本宫而死,生母之仇不共戴天,焉能不记恨本宫,不想弄死本宫!” “娘……”魏瑾兮心神大震,不由后退两步。 三公主淡淡道:“这世间唯有你们三兄妹是血脉至亲之人,至于其他人,你们不要想也不要惦记,说不得他何时利用你们反咬为娘一口,如果你们不想为娘被其害死,就收了那些不该有的心思。” “娘,孩儿们知道了……”除了辍泪不止的魏瑾兮,其余兄弟俩不约而同应道。 三公主脸色微缓,轻声道:“我们也该去看你们爹了……” 母子四人一同去往魏松的院子。 魏东背老爷回到院子,忙唤小厮去喊大夫,他则立在一旁守着老爷,大约一刻钟,魏松辗转反醒,眼神迷茫,过了好半响,方缓过神,虚弱道:“他们呢?” 魏东差点喜极而泣,低声道:“老爷,奴才担忧您的身子,遂您一晕倒,奴才便将您背了回来,至于宗祠那边,奴才也不知……” 只见魏松脸色铁青,眸光阴冷,咬牙切齿道:“她竟敢……竟敢……”砸了子娴的牌位,她怎能这么做! 魏东见老爷胸口起伏不平,忙道:“老爷,您莫要生气,事已至此,眼下还是您的身体最重要。” “我死了更好,这样便能眼不见心不烦!” “老爷……” “如今诺大的宁远将军府,我奈何不了任何人,”魏松神色一顿,冷笑道:“今日之事,无论是她恼怒成怒,还是另有打算,我都不会原谅她。” “老爷……” 这时,三公主带着子女们缓缓走进来,脚步轻移的走上前,轻声道:“老爷,您可有好点?” “不劳公主担心,便是我死了也算罪有应得,得偿夙愿。” 三公主挑了挑眉,随后坐在他的床边,想要拉着他的手却被他一味避开,遂垂下头盯着她白嫩纤细的手指,淡淡道:“老爷这顿火发的好莫名其妙?” 魏松恍若不闻,转过身背对她,只听三公主继续道:“看样子,老爷身体并无大碍,”转头看向尧哥,淡笑道:“既然你们爹身子无碍,你们便先回去吧!” “娘……” 三公主对其言笑晏晏,可眸光异常冰冷,冷冷道:“下去!” 三兄妹身子一缩,对其行礼问安,方缓缓退出去,出去后并未立即离开,而是躲在门外偷听,生怕爹娘吵起来。 “向嬷嬷,你去门口看着,不许任何人偷听。” 这一早晨,向嬷嬷的心一直跳动不安,如今更是胆战心惊,咽了咽口水,躬着身子小心退下。 见此,魏东对其揖礼,随之一同退下。 出去后,向嬷嬷看到在门外站着的三位小主子,忙道:“主子们,你们还是赶快离开吧!不然公主知晓后,定会治老奴的罪!” 三兄妹心有不甘,不住告饶,可向嬷嬷铁了心,说甚也不让他们留下。 魏东站在一旁,垂着头不言不语。 “老爷,当年我们的亲事,虽是本宫一厢情愿,不过你又何尝不是利用本宫,护你们魏家这一大家子的性命。” 魏松猛地转过身,眸光直直的盯着她:“你到底想说甚?” “当年我们的亲事,不知情的人皆以为是本宫夺人夫,可你从未跟人解释过,其中原由,当真以为本宫不知吗?” “你都知晓什么?” 三公主淡淡道:“当年父皇跟我娘说过这桩亲事的由来,而她老人家仙逝前已告知本宫各中缘由,”声音一顿,讽刺道:“不过那又如何?谁让本宫钟情于你,即便被你所骗,本宫也心甘情愿。” 魏松脸色微缓,低声道:“当年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若你能体谅我,为夫自是欣喜不已。” 果然!果然! 最是薄情郎! 如今她已不再是单纯不懂人世的少女! 三公主心下不住冷笑,面色却极其淡然:“这些年夜深人静之时,本宫也曾反思过,这过日子吗?何必锱铢必究,还是得过且过为好,若不然本宫也不会任由老二活到现今,可他不知心下感恩,反而一心为母报仇,为兄讨公道,”盯着他的眼睛,轻笑道:“本宫告诉老爷一个好消息,这样老爷的病便能好的快些,老二夫妇决定留在府中,侍奉于您膝下。” 魏松身子一僵,不可置信道:“老二不搬走了?” 三公主含笑道:“看老爷这副欣喜的不知所措的样子,”眉眼一挑,轻声道:“适才本宫也改了主意,老二一再挑衅本宫的威严,本宫也不能置之不理,遂与他势必有一场较量,只是不知老爷……你希望本宫与他谁生谁死呢?” “你为何不能后退一步,非要斗的你死我活,”魏松喘着粗气,怒声道:“你们都不用死,我死还不成?” “这不是老爷一直期盼的结果吗?”三公主慢慢起身,行至窗户处,看着案几上那一盆君子兰,低笑道:“本宫要是死了,你们不就皆大欢喜了。” “你怎能如此恶意揣测?” “当年老二他娘过世时,你看本宫的眼神,本宫至今还记得,”三公主玩味道:“恨意!滔天的恨意!” 魏松低声道:“往事如风,你何必执拗不放,为何非要将事情做绝,不留一丝余地。” “为什么呢?”三公主喃喃道:“本宫也百思不得其解……” “夫人,你能容忍青墨他娘进魏家祠堂,为何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摔掉她的牌位。” 提及旧人! 三公主眼里一片阴霾,阴冷道:“本宫恨她,即便她死了,本宫也希望她死后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一个懦弱无为的死人,死了还要占着老爷的心,还生下老二那般有出息的儿子! 如何让她不妒忌! 不怨恨! 老天爷何其不公! 魏松脸色惨白,压抑着心里的怒火,低声道:“你便是心下愤恨也不该这么做,可知你此举,将你与青墨推入万劫不复的地步?” “便是斗败了,大不了一死!本宫活了这些多年,早将生死看的极透,”话音一落,就见三公主抬起右手慢慢抚摸君子兰的叶子,淡笑道:“老爷,这盆花好似本宫送你的生辰礼物。” 兰叶春葳蕤,桂华秋皎洁,欣欣此生意,自尔为佳节,谁知林栖者,闻风坐相悦,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多好的诗啊,便如她对老爷的情,可如今…… 魏松不懂其意,皱眉点头:“不错!” “你且看它绿意迎人,却不知它需要靠土壤与水方能活下来,”只见三公主回头对其嫣然一笑,柔声道:“老爷,你觉不觉的这盆君子兰好似老二……” “你到底打何哑谜?” 三公主慢慢抚摸它的绿叶,出其不意的一把将其拽出来,甩了甩根上的土,随手扔在地上,低笑道:“老爷,你看它活着在好、在喜人又如何?还不是被我一下子连根拔起。”话音一落,走上前不惜用未沾一丝灰尘的锦鞋狠狠碾碎它。 魏松神色大变:“你莫不是要……” “没错!他都要杀了本宫,本宫绝不会再对他手下留情。” “你想对他作甚?” 三公主低笑:“老爷,日后莫要用你的性命威胁本宫,本宫在意你时,自是千好万好,皆会答应你,但本宫不顾一切想要做一件事时,便是你真有个万一,也阻拦不了本宫的决心。” 魏松捂着胸口,低声道:“你……你……这世上之事并不是皆在你算计之中。” “老爷言之有理,可本宫是谁?本宫是皇家的公主,皇家的威严不是尔等随意践踏之!” “你当真要不顾一切对付青墨……” 三公主抬脚走了一步,身形一顿,低头看了看鞋面,皱眉道:“好好的一双绸面锦缎鞋,沾了肮脏的东西,要他何用?” 闻言,魏松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魏廷茂出府后,寻了一家棺材店铺,豆包上前,轻声道:“店家,你这可有上好的沉香木?” 店家愣了楞,对其摇摇头,苦笑道:“客官,老身这店小利薄,怎可能有这么好的东西。” 魏廷茂点了点头,转身离开,豆包紧随其后,随后主仆二人又去了一家,皆是没有沉香木,未料回程途中碰到明若主仆。 曹霁光方从他家的书铺里出来,看到青墨也是一愣,诧异道:“你怎会在此?” “无事!” 曹霁光皱眉,眸光不由看向他怀中被白布包裹的东西,见其形状隐约猜到是何物,不由问道:“不会是?” 魏廷茂点了点头,淡淡道:“你怎会在此?” “最近公主喜欢看杂记,遂我出来为她寻几本有意思的杂书。” “你继续寻书吧!我还有事,先行一步。” 曹霁光身形一动,飞快拉住他的胳膊:“到底发生何事?昨儿你方成亲,本该与六meimei如胶似漆,怎会贸然出现在此。” 魏廷茂身形一顿,似先到什么,转头看他,轻声道:“你家可有沉香木?” 未料,曹霁光点了点头:“家中确实有一块尚好的沉香木,不过你怎知?” 魏廷茂眼睛一亮,迫不及待道:“可否割爱与我?”想着明若他爹是丞相,手中定然有不少好东西,遂抱着一试的念想,没想到结果出乎他意料。 “到底怎么了?你跟我说清楚,我方能给你。” 魏廷茂抬头看到一家茶楼,淡淡道:“咱们去那处细聊,正好我有事要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