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畸骨在线阅读 - 第194节

第194节

    这是理所当然的,降临派永远需要一个“圣子”。在加尔文逃离后,为了维系这个可怕而令人作呕的骗局,曾经帮助创建这个黑暗教派的高级成员们伙同罗莎,用非自然的手段创作出了一个孩子。

    “克隆。”

    加尔文抱住了自己的头,光是回想约书亚的过去都让他痛苦得快要无法呼吸。

    “他们克隆了我,用基因工程‘制作’了一个孩子……”

    所有参与了这个计划的人都无比确定,他们用高科技和基因技术创作出来的这个孩子会是加尔文的翻版——他们希望看到一个有着完美五官和鸟翅膀的孩童。但无数次的分娩和无数代孕母亲的死亡留给他们却只有一团一团令人作呕的恐怖畸形儿。不是加尔文这种可以迷惑人心的畸形儿,而是真正的,长着各种奇形怪状模样的残缺rou块。

    当然,它们都被理所当然地处理了。

    可正如加尔文本身身上隐藏着某些超自然的力量一样,这个经由他的基因克隆出来的孩子也有非同寻常之处。

    而这种非同寻常最开始展现的时候,它甚至是不为人知的……

    当那些高薪聘请而来进行秘密接生的医生还有那群在玻璃后面围观的降临派高级成员永远都不会想到,那一个一个被丢入绞rou机进行后续处理的“rou块”实际上是有意识和记忆的。

    而且它们的记忆是连贯的……

    第一个,第二个,第三个……

    每一个被销毁的畸形,都有着同一个意识。

    只不过每一次当它艰难苏醒的时候,迎接他的都只有极端厌恶的眼神,失望的吩咐和随即而来的冰冷刀刃。

    漫长的试验进行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几乎快要没有人记得清楚他们究竟失败了多少次才终于得到了“约书亚”这个表面上完全正常的孩童。

    他终于不像是上帝将自己制作的动物和人形陶土随意捏在一起形成的混合物。

    他有着一个人类应该有的身躯,没有少些什么,也没有多些什么。

    但约书亚依然是失败的。

    他没有翅膀,而且长相平庸。

    “……他们给他不停地整形……他们甚至计划在他身上移植翅膀,但最后那对培育出来的翅膀在他身上坏死了……”

    加尔文觉得自己的太阳xue在跳动,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从另外一个人的口中说出来的。

    “他什么都没有……”

    除了加尔文的画像。

    他从出生起就发现自己永远地活在了那个有着天使容貌的“哥哥”的画像之下。

    而在降临派那种病态的气氛下,甚至就连约书亚都被洗脑了。

    他将自己所有的正面的情绪都寄托在了虚无缥缈的加尔文的身上。

    “他在我的大脑里对我说,他会为我做一切——天啊,他已经彻底疯了。那个孩子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加尔文含着眼泪颤抖地说道。

    “他的表现看上去可不是这样……他对你和对我仿佛都不是那么的礼貌呢。”

    “红鹿”皱起了眉头然后微笑着对加尔文低语。

    这个异常邪恶的灵魂对于自己之前遭受到的攻击而感到非常不满。但在加尔文面前时,他很好地将自己身体内部极为扭曲和黑暗的情绪隐瞒了起来——当然,他也可以不这样做。

    但奇怪的是,他还是自然而然地企图将自己本质上的恶毒与扭曲隐瞒起来。

    这与其说是一种经过理性思考后的选择,到不如说是一种生理本能。

    “红鹿”微微眯了眯眼睛,他的心脏跳得有些快。

    另外一些灵魂……另外一些平庸而弱小的灵魂依然在他的身体内部不断的鼓噪。这让“红鹿”有些心烦。

    就在这个时候,加尔文抬眼看向他——“红鹿”难以置信地意识到,他竟然忍不住因为前者绝望的目光而心头微微一颤。

    “约书亚在我脑海里挖出了我的情感和……”加尔文停顿了一下,才艰难地说接下来的话,“我的想法。”

    “唔?”

    “他对我说,他会达成我的愿望,他会把我的那些想法都付诸行动……”

    “红鹿”的目光一凝。

    加尔文脸上的表情异常古怪,惊恐,绝望,还有那么一点儿欢喜。

    他舔了舔自己干裂的嘴唇,眼神恍惚。

    “还记得打开那该死的电视机前我们的对话吗……我想要杀了那些人,降临派的所有人……是的,你说的没错,杀死那些人才是我最想做的事情。而约书亚……”

    “他会为我做到那一切。”

    第三卷 蛾摩拉

    第195章

    【因为他来了,他来要审判全地;他要按公义审判世界,按他的信实审判万民。】

    ——诗96:13——

    “……这是一场令所有人都倍感痛心的悲剧,我们曾经有机会阻止它,但是我们没有。是的,我们不得不承认,那名可悲的凶手也曾经是降临派中的……”

    艾扎克穿着淡绿色的可笑病号服,啜饮着手中白色塑料杯里冰凉的橙汁。电视里传来的声音。对于有些人来说那声音大概称得上很有感染力,但对他来说却像是恶魔的吟唱一般令他感觉恶心和反胃。他礼貌地将空杯子放回到了床头的塑料托盘上,然后轻轻地咳嗽了一声,企图引起护士的注意力。

    【“你今天的感觉怎么样,霍尔顿警官。”】

    护士在他的床边,她本应该记录下了他今天的各项数据然后例行公事地这么问道。

    【“唔,我觉得我大概能再跟一头棕熊来上几回合。”】

    而艾扎克也应该如同预想那般挑眉然后这么回答。

    但是,预想中的对话却并没有发生——因为此时此刻,站在床边的护士正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视看着。

    她看得非常专注,甚至有点儿太专注了。

    她本来还算是个美人,但在这一刻她的脸却发生了奇妙的变化。那松弛的脸部肌rou和微微张开的嘴唇让她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智障。

    艾扎克知道自己不应该这么刻薄,但他盯着护士时还是控制不住地这么想着。

    他肩膀上的伤口在绷带下隐隐作痛,他不知道是否是因为伤口的缘故他才会如此的心烦意乱。

    人们会说,艾扎克·霍尔顿,这名年轻的警官是幸运的——他是那场警局屠杀案里的幸运缺席者。

    在骨瘦如柴的玛德琳掀开自己的裙子,掏出手枪对着毫无防备的其他警员们开始射击之前,他恰好与自己的同僚一起待在街边的三明治店充斥着试探与防备的无聊对话。

    当然,艾扎克自己看来,自己简直倒霉透了。

    那一天,在听见那隐隐约约的枪声后,他和乔伊斯以及韩在第一时间冲回了警局。他们并没有对上玛德琳(在那个时候,玛德琳早已举枪自杀),但他们的动作却惊吓到了一名神经过于紧绷的菜鸟警员。在几声枪响后,艾扎克的肩膀被击中,而这也就是为什么他现在会在这个愚蠢的医院里盯着身旁的愚蠢护士看那令人作呕的降临派演说。

    艾扎克的忍耐力在那个脑袋凹陷的男人出来后终于消耗殆尽。他甚至很震惊那个男人竟然没有死而在意识到这点后,他感到一阵强烈地反胃。他发誓自己宁愿再被人乌龙地来上一枪也不愿意看见丹尼尔这种烂人在电视屏幕上大放厥词。

    “请把电视关上,那声音让我头痛。”

    艾扎克推了推那名护士的手臂,然后提高声音说道。

    过了好一会儿,那名护士才迷迷瞪瞪地将视线从屏幕上拔出来,落在艾扎克的身上。

    “什么?”

    她疑惑地问道。

    “请帮我把电视关上。”

    艾扎克重复了一遍,他觉得自己说的已经足够清楚了,但那名护士却异常震惊地睁大了眼睛。

    “为什么?你现在要关掉电视?天啊,这可是直播——圣子与圣母还有圣父都出现了,这么多年的第一次——”

    “可我并不是降临派的教徒。”

    艾扎克打断了护士的话,他在说话前不得不深吸了一口气才勉强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哦,你应该加入的,霍尔顿警官,恕我直言,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什么宗教能够像是降临派这样摒除人类固有的原罪与恶习——”

    “嘿,我真的不是那种信仰宗教的人。”

    艾扎克冷淡地说道。

    他盯着来那名护士,感到一阵细微的毛骨悚然和隐隐发寒。他不知道那名护士是否注意到了自己的状态不是很对劲。

    在住院的这些天,艾扎克很清楚地知道她是一名相当负责和温柔的女性,但在这个时候,她的狂热和积极却让她看上去像是一名被洗过脑的狂徒。

    “霍尔顿警官,我之前也像是你一样,对这个世界,对我们信仰的真正的主人,真正的天使和光充满了怀疑……”

    护士依然喋喋不休地企图说服艾扎克,与此同时,直播屏幕中的人群也因为圣子的出现而陷入了狂欢之中。

    艾扎克的视线在护士与电视屏幕中来回转换,那种不对劲的感觉变得越来越明显了。

    事情太诡异了……

    那种狂热太不正常了。

    艾扎克甚至听到了一阵又一阵的欢呼声有规律地从走廊和窗外隐隐约约传来。那显然是其他病房里发出来的。

    艾扎克发誓自己从来没有像是现在这一刻这样感到毛骨悚然。要知道,在这一刻之前,他一点都没有意识到原来自己日常接触的人群中竟有这么多降临派的狂热追随者。

    但这种状况究竟发生多久了?为什么他竟然毫无察觉?

    电视屏幕上那名长相古怪的男青年,那所谓的圣子在说话的间隙忽然之间直勾勾地望向了前方。

    他空洞的眼神让艾扎克的背后满是冷汗,但护士却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件事情。她兴奋得满脸发红,身体都在微微抖动。

    “光,我们唯一的光,我们唯一的救赎……”

    她用含糊的声调不断地重复着这单调的句子,看上去仿佛都快失去神智了。

    最终,艾扎克难以忍受地越过了护士然后一把夺过了遥控器,强行将电视关上了。

    “你干什么?!”

    在那声音与画面消失的瞬间,记忆中温柔甜美的护士小姐张牙舞爪地扭过头瞪向了艾扎克。

    有那么一瞬间,艾扎克甚至觉得她会直接举起铁制的托盘直接砸向他的面颊。

    谢天谢地,那血腥的一幕最终并未发生。

    因为就在那一刻,病房的大门被人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