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 物是人非
“许美人请留步。”柳苡晴眉头微微拢起，望着那个一心想要避开自己的身影，扬声唤道。 许泠泠身子明显一怔，如同石像一般站在那里久久不曾回头，不知过了多久，才缓缓转身，慢吞吞的往柳苡晴这边移动。 “妾身见过晴妃娘娘……”许泠泠的声音轻如蚊蝇，低着头呐呐的请安行礼。 “我竟不知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可怕了？”柳苡晴呵笑一声，双眸如鹰般紧盯在许泠泠的身上，似乎是要看透她的内心一般。 “没！没……”许泠泠显得很是心虚，听到柳苡晴的话慌忙摆手，却在接触到柳苡晴的视线之时突然低下头来。 柳苡晴眸光突然从许泠泠身上移开，渐渐变得淡漠起来，转身从许泠泠身旁经过，冷若冰霜的声音让许泠泠心头颤了几颤，“回宫去吧。” 许泠泠依旧站在原地，愣愣的望着柳苡晴的背影失神，随即眸中闪过一丝异样，转瞬即逝，在柳苡晴进殿的时候，亦转过身往外走。 “娘娘……”吹雪往后看了一眼，欲言又止。 柳苡晴抬手，制止吹雪将要问出口的话，面色冷凝的步入了殿内。 三公主在内殿恭候多时，见到柳苡晴进来，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身形却没有挪动分毫。 “不知三公主驾临，有失远迎。”柳苡晴施施然落座，只是脸上的冰霜却没有因为见到三公主而褪去分毫。 “晴妃娘娘真是会说笑，谁人不知晴妃乃是如今最为受宠之人，妾身又算得了什么。只是晴妃娘娘有一句话却是说错了，如今妾身已不再是什么公主，晴妃娘娘该称我一声简王妃才是。”三公主面上盈起柔柔的笑容，眸光依稀，说出的话却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柳苡晴视线定定的落在三公主的身上，尚带了几分审视的意味。妾身？晴妃娘娘？原来在不知不觉之中，一切都已经变了么？ 看如今三公主的模样，哪里还有半点当初如此抵触与简王婚事敢于直面内心的那个人！究竟是发生了什么，能让一个人改变如此之大，还是说，她从来就不曾认识过这个人…… “晴妃娘娘是在好奇，我为何会这么快便做出了妥协？”三公主一语道破，却让柳苡晴的眉头越皱越紧。 “妾身哪里有晴妃那么好的命，处处有皇上的庇佑，不用面临这残酷的世间、不用面对这许多的情非得已。”三公主轻笑了一声，似乎是在嘲笑自己之前的无知。 许多事情，从她入这流罗国嫁给墨简寻的时候，便都无法挽回了。而她，还可笑的竟然要与命运抗争，结果呢？ “她方才与你说了什么？”柳苡晴眸光依然紧盯着三公主，只是问出的话却突然转了个弯。 “她？许美人？”三公主一时没有跟上柳苡晴的思维，挑眉而问，随即轻笑出声：“她不是一向倚赖于你什么都与你说么？” “既然明明都知道，又何必明知故问。”柳苡晴淡淡的端起茶杯，看着浮浮沉沉的茶叶，很是平静的说道。 “是啊，明明都知道，什么都变了的……”三公主似呢喃一声，随即浅浅笑开，风华绝代的笑容却没有让柳苡晴缓色分毫，“多久没来你这清源殿了，如今可真是比当初还要清静了。” 当初，好歹还有她与许泠泠经常往这边跑不是？再者一来，没有她和许泠泠，想要进这清源殿的可是不少的！ “王妃若是有什么事情，不妨直说。”柳苡晴打断三公主的话，似乎没有心情再与她谈天。 “晴妃娘娘何时，也变得这样迫不及待了？”三公主巧笑着望着柳苡晴，似乎没有将柳苡晴眸中的那一抹不耐放在眼中。 “只是今日我与晴妃娘娘要商议之事，却是急不得的。”三公主放下茶杯，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朝外望了一眼。 柳苡晴亦挥了挥手，将殿中伺候的宫人都遣了下去，连带着三公主带过来的侍女，亦一同走了出去。 柳苡晴复又抬眸看向三公主，如今所有的顾虑都没有了，也是时候该说了吧。从她说出第一句话开始，她便知道事有蹊跷，像三公主这样的人，岂会说什么妥协的话？ “晴妃果然是火眼金睛，什么事情都瞒不了你。”三公主这次并不闪避，也不转移话题，正面迎视着柳苡晴，“实不相瞒，今日我来这里，是来找晴妃娘娘联手的。” 闻听此言，柳苡晴这次笑了起来，微微偏着头，笑道：“合作？本宫竟不知道，本宫有什么能与王妃联手的？” 之前与她划分身份，现如今却要来谈什么联手？难道，简王泄露了什么信息给她？还是说，她察觉到了什么？ 若是她知道了简王与他们之间的协议，如此说来，先前与她表明身份也是有理可循的了！ “晴妃不必言之过早，且听我说完便是。”三公主并不心急，似乎断定柳苡晴定会听她详细说完似的，“晴妃娘娘知晓我的出身，如此一来，就该知道我与晴妃的目的都是一样的，既然如此，为何我们不联手呢？” “本宫可真是被王妃弄糊涂了，什么出身？什么目的？”柳苡晴轻笑一声，打断了三公主的话。 三公主依然神色淡淡，并没有因为柳苡晴的否认而变色分毫，反倒是笑了起来：“晴妃娘娘，白大人，可是你的人？” “若我说不是呢？”柳苡晴沉吟片刻，最终还是如是道。 柳苡晴的连番否认似乎让三公主失了些耐心，三公主坐在柳苡晴的对立面，眸光深邃，不知在想些什么。 “都已经到了这种时候，我想晴妃就不必再隐瞒了吧。”似是怕柳苡晴不相信，三公主又道：“既然能够与简王联手，为何就不能与我联手呢？” 与简王联手……柳苡晴眸中闪过一丝异样，心中微沉，果然……还是知道了啊。也是，照三公主这样聪慧敏锐之人，又是常年跟在墨简寻身边的人，又怎么可能期盼瞒她太久？ 只是，看这三公主的意思，似乎并不想与简王混为一谈，难道，果真如她所说，与她的出身有关？此事，竟然还牵扯到了临夏国么…… “难道还要我说得更白一些晴妃才肯承认么？还是说……要我拿出证据来？”见柳苡晴依然沉默不语，三公主再次开口，只是这次，却带了几分威胁的意思。 “三公主想如何？”柳苡晴终是抬眸，淡淡的道。全然没有被人捉住把柄的慌张无措的模样。 柳苡晴唤的是公主而非王妃，三公主也不再推让，只笑道：“不是我想如何，而是晴妃娘娘想要如何。我早说过，既然我们有着同样的目的，便该联手才是，简王能许给你的，我同样也能！” 听到三公主这句话，柳苡晴反倒微微放下了心来。就算与简王合作的事情被三公主知晓，但总算她尚不知道她的身份之事，如此一来，就算是给她捉住了把柄又如何？她也说过，她不是也有着同样的目的么？ 流罗与临夏联姻，从来就不是什么单纯的事情，临夏国存了这样的心思，也是意料之中，不是么？ “哦？不知三公主能给些什么？”柳苡晴手指轻轻摩挲着茶杯，淡然的望着三公主，没有半点窘迫之态。 虽然惊奇于柳苡晴的转变之快，三公主却并没有太多怀疑，只道：“进官加爵、封地赏银、一世无忧，只要我给得起的！” 这本是极大的诱惑，可是柳苡晴却嗤之一笑，“三公主说的这些，难道我现在没有？” 三公主一怔，眉头微微皱起，心中却转瞬明白过来，她方才所说的这些，依照墨瑾之如今宠爱她的程度，什么都能够给她，但是唯一不能够给她的，便是自由！ “那以晴妃之见，不知要什么？”若是能够得到柳苡晴的助力，于她与临夏来说，胜算便多上了许多！ 柳苡晴沉默良久，终是道：“本宫思来想去，却想不出什么好的条件，不如暂且先算三公主欠着，届时我想起来了，便来向公主讨要便是，公主看如何？” 三公主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柳苡晴这要求风险实在太大，只是临夏现如今，是急需柳苡晴这一援手的！ “口说无凭……”柳苡晴只道了前头四个字，三公主便飞快的起身，走到案桌旁执笔写下自己的承诺，没有半分的犹豫。 “三公主果然是爽快之人，只是希望到时候应诺也能这么爽快才好。也难为了三公主竟然还看得上我这清净无比的清源殿了。”柳苡晴淡淡的笑着，将宣纸收入怀中，轻笑着道。 虽然变了，可是这骨子里爽利的性子却是没变的，也不只是该欣慰还是该默哀…… “这清源殿可是块宝，我可是相信晴妃绝对有化腐朽为神奇的本事！既然目的已成，那妾身便不打扰，先行告退了。”三公主扫视一圈内殿，最后眸光落在柳苡晴的身上，嘴角勾起一丝笑容，缓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