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节
王氏一句话不说，孙氏很是尴尬，她看得出来，知县夫人很不开心。 旁边的于书燕却像没有看到，她看向密林，说道：“前头便是梅林，到那儿歇歇脚，今日天寒地冻，恐怕要下雪了。” 她话落，便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她们看向梅林，此时有夫人惊呼道：“下雪了，你们看。” 所有人都仰头看去，真的下雪了。 于书燕回身将母亲的斗篷裹紧，她们自制的斗篷两边还有布扣，不像普通的斗篷只是是留着两根带子系住。 这么一扣，许三娘暖和多了，她这会儿陪在女儿身边不怎么说话，她看得出来，今日的知县夫人和主簿夫人都很不开心，这会儿说什么话都是多余的，还是女儿聪明，打破了这个尴尬的气氛。 “还当真是下雪了。” 又有人惊呼出声。 王氏到这个时候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脸色也恢复过来，她没有理会旁边套着近乎，表演着姐妹情深的了刘氏，而是看着各位夫人说道：“前头有一处小院，叫梅庄，里头早已经烧了地龙，各位便移步过去吧。” 烧了地龙啊，那敢请好了。 原本还在赏着雪景的众位夫人和小姐们连忙朝那梅庄去了，这外头的风大，下了雪，感觉天气越发的冷了。 虽然是赏梅为由出外活动，可是她们还是极怕冷的，那梅庄正是好去处。 她们脚步飞快的进了梅庄，一入堂屋大厅，只觉得一股热气扑面而来，早有梅庄的下人准备好的暖炉还有吃食点心。 这些夫人们便围着桌几坐下，三五一群，很是自在。 王氏和孙氏自是一桌的，还将于书燕三人叫到了一起落座，至于那妾室刘氏却是默默无闻的坐在王氏身边，倒是不多话，却是挺膈应人的。 于书燕朝两人看去一眼，孙氏却在桌下拉了拉于书燕的衣袖，这是叫她想办法打破这气氛，尤其要是能想办法弄走刘氏就更好了。 其实也不是没有法子将刘氏弄走，只是如此一来她必定得罪了刘氏，刘氏在知县大人身边的影响有多大她不知道，但是为了秦家为了自己，她也不能冒这个险，小人得志是难缠的。 而且她看得出来，便是在知县府里，正夫人未必玩得过妾室，毕竟刘氏还是齐老夫人的侄女儿。 于书燕只好朝孙氏摇头，她没有办法，也无法插手，此事只能王氏自个儿出手。 喝着香茶的时候，有不少少女结伴出去赏梅，于书燕也有些心动，与其坐在这儿被孙氏求着，倒不如出去赏梅去，虽然这屋里头舒服，外头太冷，但也好过坐在这儿左右都不是的强。 于是于家三人便起身，说要去赏梅去，孙氏不好留，看着三人离去。 第168章 赏梅宴 桌前只剩下三人，孙氏实在忍不住了，说道：“听说这梅开并蒂，夫人可曾听说过？” 王氏一时间没有明白孙氏的意思，但是她向来与自己交好，绝不可能说她的坏话，那么必定是有喻意的了。 于是王氏接了孙氏的话，“哦？当真有此景。” 孙氏却是摇头，“自是不曾有，有也必定被那霜雪给折腾，一朵枝上养不活两枝梅，我瞧着这人也是一样的，都说那寒梅经得起风霜，那也是有前提的，并蒂梅自古不曾有，便是因为它们的枝桠不能支持它的出现。” “人也是一样，盛极必衰，物极必反，老祖宗的话是有道理的，不开并蒂梅，自然祖宗规矩也道是妻妾不同位之说。” 孙氏说这话的时候故意看向刘氏。 刘氏面颊一红，原本一直在王氏身边装乖巧，也不多话，就是那纤长的手指总是抚向小腹，有时王氏不想看到她隆起的肚子都不成。 此时王氏听了孙氏的话，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于是笑道：“主簿夫人说的有道理，今日我表妹一同过来，想来婆母没有想到这一点，如此表妹先行回去，待赏梅宴一结束，我必定去婆母房中解释。” 王氏面色雍容，似乎没有半点怒火，但刘氏再也装不下去了，她好不容易来了这赏梅宴，想在这庾到的贵夫人面前有点地位，岂会这么快就离去。 于是刘氏伸手上前拉住王氏的手，一脸撒娇的说道：“jiejie，meimei错了，是meimei想得不周到，可是jiejie看在我怀了齐家的血脉面前，能不能让我留下来，我成日在家中养胎，当真是难受，婆母说我再这样的下去，定会积郁于胸口，对胎儿也不好，jiejie大度，想来也不想看到我这般模样的，对不对？” 刘氏一脸的天真无辜，这一番娇滴滴的话把孙氏都看傻了眼，她想不到一个人不要脸来是如此的不要脸，主母与妾室，从来就不可能真的变成姐妹。 可是这位刘氏却是左一句jiejie，右一句jiejie的，若是王氏拒绝，反而显得她不大度了，还容不得齐知县的表妹在府上。 齐府一正房一妾室，齐知县其实也不是好色之人，初来庾县上任之时，不少富绅为了结交知县大人，便有人给他送上美人，但是齐知县却是不动容，一直以来独善其身，唯独在这个表妹面前是一个意外，同时也可以看得出来，齐知县对这个表妹的感情至深。 也正因为如此，王氏才会很难过，难过就算了，还得成日面对这个表妹，如今连出来赏个梅也被她纠缠。 王氏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拒绝了，孙氏是性情中人，任府又是地方官员，家中有底蕴，此时孙氏便没有这么多的顾虑了，于是抢先开口：“如若想在外头散散心，我倒知道一个好去处。” 孙氏朝身边嬷嬷喊了一声，便吩咐道：“带刘氏去温泉庄子，那儿才是最适合她的，毕竟这梅园天寒地冻的，不为自个儿着想，也得为齐家的血脉着想，咱们任家正有几位庄子，尤其是那热汤的庄子最是出名，刘氏去那儿一定很好玩了。” 刘氏听了这话，脸色白了白，她不走，孙氏却是仔细的看着她，王氏也反应过来，劝道：“meimei快去吧，为了咱们齐家的血脉，你也不能如此任性的。” 刘氏占了下风，对付不住两人，她却是忽然起身，说道：“当真多谢任夫人的好意，不过不必了，不就是一个温泉庄子，又不是没有见过，今个我喜欢梅，自是要赏梅的，如此不必劳烦任夫人了，我这会儿正要出门赏梅去。” 刘氏生怕孙氏再开口，便叫身边的丫鬟扶着她走了出去。 孙氏一脸的无奈，王氏轻叹了口气，暂且将人赶走，她们也能安心的喝杯茶了。 而梅园内，于书燕摘下梅花做成花环往自家娘亲头上一带，原本就是个美人的许三娘转眼更加的显眼，石梅一见，拍掌叫好，其他的小姑子瞧见，都纷纷效仿之。 许三娘无奈道：“往年下雪了，你爹便捂了不少炭火，留着给咱们母女两人在家里取暖，从小到大，你最怕冷了，呆在屋里就不曾出来的，今年个倒是稀奇了，燕儿竟然跑出来游玩。” 于书燕却是笑了，“娘，我以前太小不懂事，现在懂事了，再说咱们家的斗篷暖和，不用害怕受凉。” 随着于书燕的这话落下，有少女便朝三人看来，其中一个外向的少女忍不住问道：“你们这斗篷倒是挺独特，果然比咱们的暖和，只是我们不明白，秦夫人明明会针线，为何只开布庄，而不开成衣铺，不然秦夫人这一身衣裳必定有不少人愿意买的。” 于书燕一听，便接了话，“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做成衣，一但有新的款式出来，必定个个效仿之，而我也总有江郎才尽之时，与其日日冥思对策，倒不如做这布庄，只为卖布而来，谁要款式，我免费送予她便可。” “当真？” 这些少女异口同声。 “当真。” 于书燕笑了。 这些少女却是笑了起来，声音煞是好听。 她们说道：“如此赏梅宴一过，我们可就来你铺子了，到时可别闲我们烦。” 于书燕连忙摆手，说道：“绝对不会，而且我打算研制几款春季时穿的骑马装，到时各位可要过来赏脸，到了春季，我听说任大人的马场会开放，想来大家伙也可以一起穿上骑马装去骑马，自由自在，不知多好。” 这些少女一听，动了心思，连忙点头应好。 许三娘却是目瞪口呆的看着女儿，这个女儿当真是厉害，三言两语便中了这些少女们的心，看来以后布庄的生意会越来越好的。 就在她们有说有笑的时候，那知县大人的妾室刘氏带着一个丫鬟走了过来，她专门往人群多的地方来，瞧着是想跟她们搭话了。 第169章 遇上银炭商人 可是这些世家贵女岂会不知道她的心思，这些人都是嫡女，从小就知道这嫡庶之间如洪沟一般的区别，自然不喜欢这妾室的了，她们城府不深，有什么都表露在脸上，见她过来，便纷纷退开，各自寻伴玩去了。 只有于家三人却是没有什么表情，于是刘氏一脸尴尬的来到三人身边。 于书燕朝她看去一眼，再想起王氏的表情，知道自己可不能与此人走近了，一但走近了，就得罪了王氏不说，同时还得罪了孙氏。 然而刘氏已经叫住了于书燕，她笑着说道：“秦夫人也在，秦秀才有才，我常听夫君说起，想不到秦夫人也是一个贤内助。” 于书燕只好应和着笑了笑，她的眼角余光看到梅庄门口站着的婆子正是王氏身边的，想来是王氏派她出来张望，看园中谁跟刘氏走得近了。 于是于书燕也不拐弯抹角了，直接开口，“姨娘身子重，这天寒地冻的还是不要出来的好，有些话不知我当讲不当讲，可是如今看到刘姨娘的处境，却忍不住想说。” “你且说便是。” 刘氏面色淡淡，心头恐怕起了怒气。 于书燕却当没有看到，说道：“这一次赏梅宴来的都是正夫人，她们的想法想来刘姨娘也看在眼中，自是知道一些的，而知县大人向来看重这位夫人，正夫人也是从京城里来的贵女，贵女们自是骄傲的。” “庄户出身自是无法比，但有一点，你如今怀了大人的孩子，凭着这一点，刘姨娘还有什么好怕的，我瞧着知县夫人对刘姨娘似乎也没有别的意思，何不先回府养胎，免得节外生枝，毕竟这天寒地冻的，真出了什么事儿，也追究不了什么。” 于书燕朝整个梅园看去一眼，那刘氏却是吓白了脸，她倒是没有想过，若是王氏在这城郊对她落手，只需制造一个小意外，将她推倒，她腹中孩子必定不保，到那时岂不是得不偿失。 “多谢秦夫人提醒，秦夫人可是八面玲珑，虽然说的话不爱听，却也有道理，我这就回去了。” 刘氏说完，带着丫鬟匆匆往山门而去。 而王氏身边的婆子见状，连忙回身入屋，在王氏耳边小声的低语了几声。 王氏却是松了口气，看向孙氏时笑了起来，说道：“秦夫人倒是有些手段，三言两语便将那刘氏给劝回去了。” “当真？” 孙氏有些不可议。 王氏点头，她身边的婆子亲眼所见，她自是相信的，同时她也相信于氏有这个能耐，难怪当初在上香的寺里，她要凑合刘氏与秦秀才的时候，她当时竟然也如此的淡定，做为一个正夫人，能做到她这个份上也当真是有能耐。 说起来王氏还不如于氏镇定呢，那日说要将刘氏嫁秦秀才为平妻，她竟然不恼也不惊慌，甚至还一脸淡然，每次王氏想起来，她都自愧不如，同时也觉得对不住她。 尤其是现在与她交好后，王氏总是生出弥补的心理。 开宴的时候，所有在梅园游玩的少女全部回来了，于书燕三人也来到孙氏这一桌前坐下。 这一桌是主桌，有不少贵夫人想过来坐都不成，没想庄户出身的于家三人却能坐在这儿，想来是受知县夫人和主簿夫人看重了，以后若要巴接知县夫人，最好还是与这秦夫人交好才是。 不知不觉于书燕竟也成了她们巴接的对象了。 一顿宴席吃完，个个都舍不得走，这儿有地龙，外头还有梅花，香味怡人，她们聚一起也有聊不完的话题，于是不知不觉到了傍晚，吃过晚饭大家伙才不得不离去。 回到柳树街的院子，秦楚已经回来了，此时翁婿两人又在吃着小菜喝着酒，而石泉却是在做饭。 看到她们回来，以为她们没有吃晚饭，见她们吃过了，石泉才将温好的饭菜端上桌，翁婿两人才结束了这一顿酒来。 “爹好喝酒，娘，我会酿酒，明个儿我酿一些出来给爹喝，到时爹一定会欢喜。” 京城里的美酒无数，于书燕当年学会酿酒却是为了秦楚，秦楚也好酒，尤其京城里有一种烈酒，很是得秦楚的欢心，不过她这一次可不是酿给他喝的，好是酿给父亲喝的。 于书燕第二日晚了小半日才去铺子，便是留家里头酿酒了，有心灵手巧的石梅帮着她。 到了下午她才来了旺兴街头，就见自家铺面前挤满了人，人群里父母送客的声音不绝于耳。 她和石梅上前进了铺子，就见不少柜架前都销售一空，看来得从仓库里拿出布来补充了。 两人很快上前帮忙，整理柜台。 而这些客人便是昨日宴席上认识的不少夫和小姐们，她们都奔着昨日三人穿的款式而来，于书燕果然如昨日所说，只要买她们家的布，她的作工和款式是毫无保留的告诉他们。 于是买布的人就变得多了起来，再加上母女两人早已经商量好的，将那些布料的各种款式都讲解了一遍，这些夫人和小姐们只觉得要想漂亮的衣裳不落伍，就得多买几个款式的布料，做各种衣裳的款式。 尤其是于书燕设计的里衣，那当真是行销的不行，不过买些东西的多是夫人，这些小姑子看着脸红，却是不敢下手。 这一日于家布庄里忙得不可开交，这还没有正式的开张，却是已经红了周围铺做生意的商户人的眼，尤其是对面没有什么生意的刘二郎。 要是放在往年，第一场雪下来的时候，铺中的面料转眼会卖出不少的，可是今年却是门庭冷清，只能看着对街的铺面里红红火火，当真是气煞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