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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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骄也跟着叹了口气,“你的脸?” 梅姨淡淡道:“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当初我连夜逃了,姨娘固然把卖身契给了我,可我哪儿敢去衙门消奴籍,只好四处卖身工。那年我在一家作坊帮人缝被子,半夜着了火,就,就这么着了。” 烧烫伤的疼痛绝对是最令人难以忍受的痛苦之一,她虽轻描淡写,但在场众人却都本能的打了个哆嗦。 ======== 张兴和那被列为嫌疑犯的稳婆都不在本地,蔡文高已经出具公文,命人马不停蹄的搜捕去了,但想要有消息,怎么也得等几天。 何明被反复警告不准透露衙门内发生的事,若是何光问起,也只说是有人偷赌罢了,结果越发引得何光大怒,直接叫人打了一顿。 他倒也有几分血性和倔劲儿,到了这般田地,反而越发守口如瓶,又哭喊爹不管家事,不亲近自己云云,父子俩闹得不可开交。 何夫人象征性的拦了一句,然后就继续回屋子念佛去了,平静的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等待的日子尤其难熬,众人都有种度日如年的感觉。 好在还有另外的事情分散注意力:隋老爷,大名隋鹏的人赶在正月十五之前回来了。 得到消息后,晏骄和庞牧立刻去了隋家。 隋夫人对他们的到来反应十分强烈,诚惶诚恐之余更多的还是不解,毕竟一个是小小商户,一个是能跟圣人称兄道弟的国公爷,两者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正常情况下恐怕一辈子都不可能有关联。 可如今对方却再次主动登门,究竟有什么事? 隋玉那小丫头倒还是一如既往的活泼大胆,听说晏骄来了,也不等隋夫人叫,竟主动跑到前头来,在大屏风后面探头探脑的,直接把晏骄和庞牧都逗乐了。 她虽然很想跟晏骄说说话,但也知道今儿怕是大人们有正事,并不大敢真就这么没头没脑的冲出去。 隋夫人有些尴尬,忙赔笑道:“小女疏于管教,实在是让两位贵客见笑了。外子正在更衣,马上就来,马上就来。” 隋鹏是外出做买卖的,回到萍州城后的第一站是自家铺子,等安排完了一些货品交接、账目盘点之后才回的家,结果才跟老婆孩子说完话,正沐浴时,前头门子就传话说贵客临门…… 晏骄摆了摆手,笑道:“无妨。” 隋夫人拘谨的笑了下,却还是忍不住看向庞牧,心头直打突突。 定国公此等人物对他们这些平头百姓而言,简直跟神话里的菩萨和神仙没什么分别,谁能想到有一天忽然就到了近前?哪怕对方自己不在意,可他们却不能。 隋鹏很快就过来了,身上尤带着湿漉漉的水汽,那一脸大胡子果然十分扎眼。 大禄人其实挺爱讲究的,好比这胡须更多偏好长且飘逸,嫌碍事的武将多胡茬。晏骄来大禄这么多年了,甚至看过几位知名中老年隔三差五给自己的美须抹油保养,例如邵离渊。 江南多书生,多文人,多雅士,隋鹏的这把大胡子简直就像是最不一样的风景线。 隋鹏的须发乌黑浓密,就这么蓬松的炸着,脸上除了五官什么都瞧不见,晏骄正琢磨怎么说才能显得更正当时,却听庞牧轻飘飘丢出来一个惊雷:“你脸上可有伤?” 在场三颗脑袋刷的扭过去,速度之快、力道之大令人怀疑是不是下一刻就要掉在地上滚了。 晏骄瞪圆了眼睛,心道你好敢啊! 万一这件事本身就是个巧合到了极致的误会,他们这样……哎,他是国公啊,只要不随便杀人,好像也没什么不行的。 想到这里,意识到自己又钻入所谓“迂回”怪圈的晏骄骤然松快了。 她不禁自嘲一笑:在官场混了几年,正经“不动声色”的本事没学到,反倒在这些细枝末节上束手束脚起来。 她实在是太在意隋玉那小丫头了,总担心万一闹得太僵,会影响到小姑娘的生活。 不过话说回来,若此事为真,不管用什么方法,隋玉平静的生活肯定要起波澜。 隋鹏迟疑片刻,点头,“早年在外讨生活,被贼人砍了一刀,草民怕吓着人,故而留了胡子,却不知公爷如此火眼金睛。” 庞牧摇头,“只怕不是讨生活,而是逃难吧?可曾捡到什么东西?” 几乎是庞牧的话一出口,隋夫人就一哆嗦,手中茶盏掉到地上跌个粉碎,guntang的茶水溅在手上也忘了喊疼。 “公爷,公爷何出此言呐?”她尴尬的扯了扯嘴角,眼神游移闪烁。 晏骄看向她,觉得什么都不用问了。 打仗这种事人人皆知,普通百姓流离失所四处逃难本是常态,没什么好回避的,若无事隐瞒,何必这样紧张? 再说了,庞牧这话问的不明不白的,不相干的人听了只会满头雾水,偏他们…… 隋鹏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不过马上就叫了丫头上前,“扶夫人去后面上药,也把小姐带回去。” “老爷!”隋夫人颤声道。 她撑着桌子的手在发抖,眼泪已经控制不住的滚下来了。 隋鹏叹了口气,摆摆手,声音有些疲惫,“去吧,该起泡了。” 隋夫人踉跄了下,好似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净了,半倚半靠在丫头身上,死死抓着隋玉的手往后头去了。 隋玉关切的看了看母亲发红的手,又茫然的回望向晏骄,显然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等厅内人都走光了,隋鹏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直接离开座位,去庞牧和晏骄面前跪下了。 “敢问公爷,那孩子的父母是谁?” 民不与官斗,既然人家都找上门来了,他抵赖也无用,倒不如痛快些。 可当年那孩子身上穿戴的,甚至是襁褓都十分精美,想来不是普通人家。 庞牧看了他许久,“你放心,不是什么皇亲国戚。” 隋鹏松了口气,喃喃道:“那就好,那就好。” 若是皇亲国戚,且不说以后日子过得如何,只怕往后他再想见一面也难了。 晏骄见状唏嘘不已,不由放低了声音,“你放心,他们只是寻常官员,为人正派和气,百姓和圣人都夸的。” 隋鹏好像已经没有维持跪姿的力气了。 他晃了晃,向后坐在自己小腿上,两眼发直目光呆滞,良久才梦游似的嗯了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声音干涩的问道:“恕,恕草民斗胆,敢问,敢问那大人如今膝下……” 若是孩子多的,说不定,说不定对方见他们夫妻如此尽心,或许…… 然而晏骄接下来的话立刻就打碎了他的幻想: “那位太太身子骨本就不大好,又随丈夫常年在外奔波、督战,产后三天就到处跑,已然伤了根本,至今膝下荒凉,想孩子想的眼睛都快哭瞎了。” 隋鹏瞬间佝偻了脊背,身体剧烈颤抖起来。 良久,他缓缓点头,几滴眼泪顺着乱糟糟的大胡子滚下来,“草民,知道了。” 都是为人父母的,晏骄和庞牧怎能不明白这种感受? 两人对视一眼,心下已经有了主意。 “你也莫要失了想头,”庞牧道,“孩子虽小,却最是知道人情冷暖的,这些年你们夫妇的作为她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我们也是明白的。” 隋鹏身体一震,猛地抬起头来,“公爷的意思是?” 他生的粗糙,又留了一脸大胡子,本是个狂野的模样,可如今却哭的不成样子。 晏骄点头,“他们不是不知礼的人,我们也会尽力从中调和。” 生恩大?养恩大?这个问题哪怕到了几千年后也无法判别。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隋鹏夫妇救了隋玉的性命,又在这十年内不计回报、尽心竭力的抚养她,应该有个好结局。 第106章 隋鹏记不得自己是如何送走贵客, 也记不清是怎么回的卧房,进门时还被不高的门槛绊了一下,膝盖跪在地上发出的剧烈疼痛才让他回过神来。 隋玉已经被强行送回房间, 正房里烛火通明,只剩一个隋夫人泣不成声的道:“不如,咱们连夜跑吧, 不然, 还真要把阿玉送走吗?” “跑了这几年还不够?”隋鹏咬了咬牙, 用力抹了把眼泪, “人家亲爹妈也不容易……” 既然不是故意丢的, 如今失主寻了来,骨rou相连,自然该还回去的。 隋夫人一听, 当即心肝rou的失声痛哭起来。 “那时候多苦啊, 猫崽子大小的奶娃娃,咱们一口水一口血的喂了她这么大……” 他们的长子十来岁上被敌军杀死了,夫妻俩带着年仅六岁的次子没命的逃亡。可惜那孩子年纪太小了, 又受了惊吓、淋了大雨, 中途高烧不退,终究是抓着爹娘的手咽下去最后一口气。 次子闭上眼的瞬间, 隋鹏甚至想着, 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国乱了, 家没了, 两个儿子都死了, 剩下他们两口子,跟世间游荡的孤魂野鬼有什么分别? 当敌军再次袭来,夫妻俩手拉着手,茫茫然的随着人群奔走,头脑中一片空白。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人群中传出的细微婴儿啼哭猛地将他们重新拉回人世。 两人冒着被马蹄和车轮踩踏碾压的危险,硬是在人群中逆行过去,捡到了襁褓中嗷嗷待哺的女婴,也捡回了重新活下去的意志。 他们又有孩子了。 战乱年间,大人活下来都是奢望,更何况多了一个婴儿。或许在某些人眼中,那就是一团随时可以抢来吃的rou。 两口子喝雨水、喝马尿,吃废墟中扒出来的腐烂了的食物,却将为数不多的水米和野果攒下,一点点煮烂了喂给女婴吃……这孩子也算命大,没吃过正经奶水和rou蛋,竟也有惊无险的活了下来。 但是现在,孩子的亲爹妈找来了。 都是为人父母的,隋鹏夫妇太清楚失去孩子的痛苦,纵然有千万个不舍得,却也不得不忍痛让他们相认。 隋夫人哭的不能自已,“怎么,这可怎么好!” 可怜天下父母心,理智上固然能够理解,但感情上,叫她骤然放弃孩子? 真比挖了心肝还疼。 隋鹏拍着她的背叹了口气,强打精神安慰道:“人家,人家也算和气的了。” 都说民不与官斗,若那家人执意要,随便发句话就能叫他们顷刻间家破人亡,几辈子翻不起浪花来,受得住吗? 现在人家还有商有量的,先不说结局究竟如何,这个态度已经十分难能可贵了。 “定国公一家的名声难不成你我还信不过?”隋鹏耐着性子劝慰发妻,“何况他们今儿还说要帮忙从中调和,听说阿玉的亲生父母也是和气讲理的人,想来” 他的话还没说完,却听门吱呀一声响,本该睡下的隋玉自己推开门进来,一张小脸儿惨白,颤声问道:“爹,娘,什么亲生父母?” ===== 却说晏骄和庞牧回了家,正遇见廖无言拉着过来串门的临泉下棋,两人把这事儿说了,众人都是唏嘘。 “倒是明白人,不怪他能凭一己之力创下这份家业。”临泉把棋子在掌心抛了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