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节
云曦只挑了挑眉,并未发问,上官鸾笑着,如同她衣襟上绣着的迎春花,娇俏灵动。 “这是我亲手做的点心,云曦表妹若是不嫌弃不妨尝一尝!” 云曦自是未动,她可没心情与上官鸾做出那亲热的模样。 上官鸾苦涩一笑,伸出一双细嫩的手捧起了面前的药汁,柳絮却是突然冲到了上官鸾的身前,一把抓住了上官鸾的手臂,摇着头喃喃自语道:“小姐……” “放手!”上官鸾冷了神色,拨落了柳絮的手,抬头将碗中的药汁尽数饮下。 云曦有些犹疑的看着这主仆二人,看柳絮那副模样,就好像上官鸾喝的是致命毒药一般。 上官鸾一口饮尽,连眉头都没有蹙一下,喝完了药汁,上官鸾擦了擦嘴角,动作优雅得体,不失去名门嫡女的风范。 “我知道表妹对我心存疑虑,其实便是我自己都不敢相信这一切只是一个巧合。 在各个朝代中,女子都只是工具和棋子,有些事我不敢想,也不愿想,就当做这只是一个荒谬的巧合吧! 别人如何看我我不在乎,可是你是我表妹,我不希望在你心里留下污点,我今日不是来哭诉,更不是来打探军情的,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无意与你相争!” 云曦狐疑的打量着她,似要透过她那双泪雾蒙蒙的双眼,看透她的心。 上官鸾勾唇一笑,轻轻歪了歪头,笑着说道:“言辞总是苍白的,可是云曦,我希望你能信我! 这碗汤汁叫无子汤,用的便是红花、桃仁等寒凉之物制成,服用之后今生我再无子嗣,我不是为了得到你的怜悯,而是想你知道,我没有选择,但不愿与你为敌!” “你……”云曦更是惊诧,子嗣对于一个女人来说何等的重要,她竟然…… 上官鸾挑唇笑笑,显得云淡风轻,眼中只有一片决绝之色,“云曦,夏国的太子只可能是云泽表弟!” 上官鸾说完,微微蹙了蹙眉,似是在隐忍痛楚,她站起身笑望着云曦,柔声道:“云曦,今日我先走了,来日我们再聊!” 她的步伐有些急促,柳眉紧紧的蹙着,显得她嘴角的笑意越发的可怜。 在云曦仍是惊怔的目光中,柳絮扶着上官鸾匆匆离去,云曦看着那一碗还残留些许药汁的瓷碗,杏眸微凝,冷声开口道:“去唤宁华来!” 宁华进殿看过那无子汤后,脸色惊变,欲抓起云曦的手腕探脉。 云曦淡淡开口说道:“不是我喝的!” 宁华脸色放松了下来,待听过今日发生的事,宁华不由惊诧出声,“她竟是对自己这般狠心?” “这药很霸道?”云曦不晓药理,众人一时都望向了宁华。 宁华点了点头,脸色凝重的说道:“这无子汤里有红花、桃仁、蒲黄、麝香还有朱砂等物,药性冷寒。 更何况这药汁浓稠,显然剂量不小,这等药喝了下去,再无治愈的可能,鸾嫔,终身无子!” 云曦闻后显得有些震惊,今日的事情的确远远出乎了她的意料,上官鸾竟是下得了这样的狠心,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牺牲了自己做母亲的可能,是为了证明她无意与自己为敌? 云曦只觉得最近脑子里乱糟糟的,有太多意外接踵而来,而自从他离开以后,她好像失了分寸,失了冷静。 安华见此,深思片刻缓缓开口道:“目前这般看来,就算是国公府有别样的心思,这鸾嫔娘娘倒是不像会与之为伍的。” “或许吧……”有一种从未有过的疲惫感向云曦袭来,她从未觉得这么累过,就像是耗尽了自己所有的气力。 安华见此叹了一口气,冷公子这一走,将公主的心和魂都带走了! …… 远在千里之外,有两道身影策马而行,前面一人,身骑白马,身穿一件月色披风,衣袂随风宛若仙人。 他拉住了缰绳,白马嘶鸣一声,四蹄不安的踏在地上,缓缓站住了脚步。 玄宫停在冷凌澈身边,向远处的边城望了一眼,那里是夏国和楚国的交界之处,再向前便是楚国的领地了。 一别十年,他们终于回来了! “太后的懿旨可收好了?”冷凌澈抬眸看着落霞处的边城,寂寥沧桑的边城映在红霞之下,更添了一分凄美苍凉。 “主子放心,太后的懿旨属下自是会保管好!再向前便是楚国的边界了,很快我们就能到达金陵了!” 金陵是楚国的都城,是一座不逊于长安的繁华古城,在那里有尊华的楚宫,还有属于冷凌澈的锦安王府! “主子,一别数年,想来这次再见故人,他们都会无比震惊!”一向严肃的玄宫少有的露出了一抹笑意,笑里有势在必得的自信,还有藏在内心深处的恨意。 那些魑魅魍魉活跃的太久了,他们鸠占鹊巢,如今也该物归原主了! “走吧!我们的时间有限,我要在明年桃花正开之时再回夏国!” 玄宫诧异的看向了冷凌澈,他们这才刚回来,难道又要回去? 可是在他望向冷凌澈时,正看见冷凌澈那双幽深的墨眸中闪着灼灼耀眼的光华。 玄宫瞬间了然,看来他们果然时间有限,他定要好好的施展拳脚,帮衬主子早日得偿所愿! …… 六部尚书一案时间久远,已经是十六年前的旧案,在没有人证物证之时,本以为这案子要拖上几月甚至半年,谁知不到半月便已然尘埃落定! 这是刑部最有力度的一次,一举便破获了十六年的旧案,夏帝龙心大悦,将刑部众人都好一番封赏。 只是这案子到底是如何破的,也就只有刑部的几位大臣知晓了,其实这个案子最为简单不过,因为他们的陛下只想要一个结果,而这个结果早就已然确定了! 六部尚书府有违皇恩,贪墨灾银,更是视百姓的生命犹如草芥,其行为天理难容,罄竹难书。 夏帝有愧那些枉死的灾民,可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即便六部尚书是夏帝的母族,夏帝也绝对不会姑息。 堂堂六部尚书府一遭陨灭,尚书府满门抄斩,未成年的孩子充为官奴,世代为奴为婢。 而杨太后久居深宫,并未参与此事,是以夏帝仍奉杨太后视如亲母,亲身照拂。 一时间夏帝自是得了个体恤百姓,孝顺仁义的名声,只是事情真向如何,也就只有长安中的显赫权贵才能得知了! 文过饰非一直都是皇家最为擅长的,即便是做最惨无人寰的事也依然能够找到合情合理的借口。 夏帝的生母遭受如此对待,身为人子如何不悲怆愤怒? 甚至夏帝还有了更为可怕的猜测,杨太后对惠德太后的尸体都这般憎恨,那她们两人又怎么可能是真挚的好友? 也许惠德太后的死并不是意外,也许幕后黑手便是受益最多的杨太后,可是这些都再无法核实了,而夏帝也不需要这个结果。 各国从未有过处死太后一说,可有时活着才是一种折磨,看着自己的家族覆灭,失去了手里所有的大权,这对于杨太后来说何尝不比死更加的难受? 丽贵妃被废之后,住进了韩淑华曾住过的房间,她日日期待着杨太后可以救她出去,可是等到的却是尚书府被灭满门的消息,昏过去之后便彻底疯了,与冷宫中那些女子别无二样。 曾经雍容华贵的韩贵妃,美艳动人的丽妃却是一死一疯,再一次证实了这宫里的冷酷绝情。 后宫妃位空悬,众人都以为夏帝会重新选秀纳妃,却没想到夏帝竟是钟情于新纳的鸾嫔娘娘,不但拒绝了选秀一事,更是夜夜独宠。 姑姑和侄女共侍一夫,这事听起来的确很不好听,可是皇家本就腌臜,更何况上官皇后已经去世多年,倒也还说的过去。 丞相府和六部尚书纷纷垮台,而国公府却是如日中天,成为了朝廷的中流砥柱,夏国局势已然落定! 众人都纷纷抛却曾经的立场,前赴后继的向国公府表着忠心,从此国公府的风头再无人可及! 韩丞相虽是还有丞相之职,却是已然被夺取了大权,即便宫里还有一个八皇子,却也是今非昔比。 韩丞相看着面露红光的定国公,眼中闪过一道阴冷决绝的杀意。 不成功便成仁,他绝不会束手待毙,绝不会! …… 夏帝一下朝便赶回了鸾月殿,未等进殿便听到了里面传来了潺潺如溪水般清悦的琴声。 夏帝阻止了宋公公,自己抬步迈进了殿内,上官鸾正在殿内抚琴,她上身一件白色绣黄色碎花的小袄,下身一条鹅黄垂柳裙,身上有一种难以描述的纯净之感。 即便她已经不再是处子,却依然有一种独特的少女气息。 上官鸾很美,虽然不若云曦和云涵那般姿容绝丽,却拥有独一无二的干净和纯美。 夏帝如痴如醉的坐在一旁,欣赏着她美丽的侧颜,一曲终罢,上官鸾才发现夏帝坐在殿内。 上官鸾的脸上闪过一抹惊诧,连忙起身走到了夏帝的身旁,屈膝行礼,柔声道:“参见陛下!” 夏帝握住了她的手,将她缓缓搀扶起身,手中细嫩的柔夷嫩滑如藕,让夏帝只觉得心猿意马。 上官鸾脸色一红,有些羞涩无措,可夏帝却最爱她这副模样,不仅因为她美,更是因为她像极了上官慕清。 她身上有上官慕清的清纯,却是没有她的冷傲,在她的身上夏帝能够弥补多年的遗憾,仿若得到了许多年前的求而不得…… ------题外话------ 第一更…… ☆、第一百九十四章 等我 夏帝将上官鸾拉至自己的身边坐下,上官鸾羞红了脸,却是无法推拒,只得窘迫的缩在夏帝的怀里。 而夏帝最爱她这副模样,他当年对上官慕清也是一般的深情,可是她太骄傲太倔强。 即便他得到了她的人,却依然得不到她的心,哪怕是两人是在行恩爱之事,也不见她的脸上露出半分的情欲。 每每同房之后,她都会冷漠的起身去沐浴,仿佛沾染上他的味道都会让她感到恶心! 他那时年轻气盛,自然不信这天下有他这个天子得不到的,他百般的讨好,万般的宠爱,却是连一个笑脸都难以得到。 直到后来她怀上了云曦,他本以为他们有了孩子,她就会改变心意,可她竟还是那般冷淡的模样。 一日,他终于得到了焦尾古琴,他本想去讨她欢心,却是突然看到她笑颜如花,让他一时惊怔原地,因为自从她进宫之后便再未那般笑过。 他爱上她便是因为她那双璀璨的眼眸,欢快的笑颜。 那是一年初春,风和日丽,天暖气清,她在国公府的花园中荡着秋千,那干净温暖的脸庞一下子就入了他的心,让他再也无法放下。 此时看着这久违的笑脸,他满心欢喜的要去找她,却是只见她满眼柔情的问了身边的宫女一句,“将军可好?” 那一刻,他的心里充满了狠意和怒火,他们已经成了夫妻,而她的心里想的念的却是另一个男人! 他以为自己打败了那个人,可笑的是他能将上官慕清从那人的身边抢来,却是没有办法将他抽离出她的心! 从那一刻他就知道了,只要那个人存活在世一日,他就没有办法彻底得到她。 于是他派那个人常年征战,想让他战死异乡,可他却是屡立奇功,在朝中的地位越发的稳固。 而他也在一日日的追求中渐渐失了耐心,他的身边美人环绕,有不输于她美色的韩妃,还有娇嫩美艳的丽妃,他放在她身上的心思越来越少,直到几乎已经遗忘。 后来她又怀上了云泽,那只是一个酒后的意外,他们已经多年不再同房,看到她那冷淡憎恨的面孔,他心中的恨意也喷涌而出。 终于,他终于等到了机会,在一次战役中他设计将整个姜家军逼入绝境,那个人终于死了,他心上的石头也终于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