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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蔓儿立在一旁,见此情形是笑个不停,“太太,您看看那些太太小姐们,别管孔太太脸多么冷,她们还是紧着凑过去奉承,好像得她一句夸,就跟多大荣耀似的。” 赵瑀想了一会儿,慢慢说道:“如果能得到她的肯定,名声就会好听。而名声这东西,既能摧毁一个人,也能成就一个人。” 见蔓儿目露茫然,明显不懂这句话的意思,她便细细解释道:“女人家不能像男人那样考取功名,想出人头地,想嫁入高门,凭借的无非是家世和名声。家世天生注定,改不了的,而好名声可以靠自己博得。” “名声好了,不仅能给人莫大的荣耀和自信,而且还能给人带来平日里想也不敢想的东西……人之常情而已,所以她们才这般兴奋。” 就像赵家,百般维护所谓的“赵家规矩”,不就是为了一个忠贞节烈的名声? 赵瑀默默在心底叹了口气。 蔓儿没发现主子的伤感,自顾自说道:“虽说如此,奴婢觉得那孔太太也太目中无人了,方才她和您说话,那居高临下的态度……哼,叫人看了真不痛快!” 赵瑀笑道:“俗话说得好,有多大的本事,就发多大的脾气,恃才傲物,是文人才子们的通病。” 蔓儿不服气道:“太太您的才学也是一等一的好,可您却是低调行事,一点儿也不张扬。奴婢方才听到那些人说您不识字,真要气炸了!皇上都让您教老爷念书,这就是说皇上都认可了您的,偏生那些人狗眼看人低!” 许是蔓儿的声音大了些,有人向这边瞧过来。 首先发难的又是温氏,她放下手中的毛笔,拿起长案上写好的字吹了吹,大声说道:“李太太,听说你对书法颇有研究,请你过来瞧瞧我写的字如何?” 人群中传来几声轻笑,隐约听见有人说,“她写过几个字,能看出什么来?” 今天的东道主潘太太不由有些尴尬。她虽然先入为主,心里也认定赵瑀没多少见识,但人是她请来的,温氏这么一挤兑,好像显得她请人家来是故意为难的。 潘太太无意现在与赵瑀交恶,不禁暗恼这个温氏不看场合瞎胡闹,正要打几句圆场,却见赵瑀起身款步而来,笑盈盈说道:“也好,温家的字体自成一派,柔和中含着峻峭,平缓之中又不乏险奇,今日有幸,让我可以一饱眼福。” 她口中全是褒扬的话,然孔太太听了,嘴角弯了弯。 赵瑀仔细看了会儿那张字,笑了笑说:“还好吧。” 温氏冷哼一声,“看你挺懂的样子,本以为你能说出个一二来,结果一句还好吧就完事了,原来就是个唬人的。” 赵瑀奇怪得看了她一眼,“我以为你知道自己的毛病,所以才没点破。你的字就学了个皮毛,形只有六七分像,太过绵软无力,至于精髓……我不多说了,温首辅的字连皇上都夸奖,你还是请他多指点指点吧。” 孔太太点头说,“很对。” 这算是定论了,有小姐存心附和,“这人都成亲了,还硬要混在我们中间比试……还当她有多大本事呢,原来也是个花架子。” 温氏的脸腾地红到了耳朵根儿,狠狠地冲窃窃私语的地方瞪了一眼,随即转头对赵瑀说道:“光说不练假把式,你也写几个字让我们瞧瞧。” 赵瑀笑道:“我不写温体字,我的字也算不得好,将就着看看吧。” 这种场合不能认输,所以她一边谦虚地说着,一边提笔写了一行字。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她的字体娟秀,笔画柔韧又有十分的风骨,很有大家风范。 在座的都是读过书习过字的,两张字放到一起,孰高孰低一眼就能看出来。 “好!”孔太太赞了一声,还不紧不慢拍了下手。 谁都知道她说的是赵瑀的字好,温氏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如开了染色铺一般,那脸色精彩极了! 有一个小姐问道:“李太太,你字写得好,画画儿如何呢?” 她面色苍白,几近透明,那是久不见阳光的病态的苍白,声音也飘乎乎地发虚,看样子应是有不足之症。 赵瑀心下一软,看她面前摆着一副画,遂笑道:“我只会描个花样子绣绣花儿而已,不大懂画画,不过我看你这幅画挺好看,和外头的浮萍一模一样的。” 这位小姐很是高兴,“我见天儿瞅着这一池子浮萍,想画不像都难。” 潘太太点着她的额头笑道:“你是埋怨你娘只拘着你,不放你出去玩耍?” 那小姐揽着潘太太的胳膊不好意思地笑了,看赵瑀的眼神也变得非常和善。 这位先前不知为何一直没露脸,赵瑀这才知道她是潘家的千金。 她倒无意中拍了个马屁。 原本等着看赵瑀笑话的人们,这时候都沉默了。观字识人,字写得这样好,非一朝一夕之功,可见平时没少下功夫。这位李太太,并不是她们所认为的那样粗俗不堪。 赵瑀察觉到众人眼光的惊奇和欣赏,只是浅笑,前后的神色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变化。 孔太太不由多看了她几眼。 温氏好容易缓过劲儿来,用眼睛死盯着赵瑀,咬咬嘴唇,深吸了一口气又说道:“李太太,听说你琴艺不错,就是我堂兄也曾夸过你,我自认为琴艺也过得去,不知道你敢不敢和我比试比试?” 在场之人都有些好奇,不只是因为她提出比试琴艺,还因为她提到的“堂兄”。 一个男人不会无缘无故夸一个女人,他们之间必定发生过什么。 赵瑀知道她说的堂哥肯定是温钧竹,遂敛了笑。 又有人拿温钧竹说事,赵瑀心里不由有些恼火,重新打量几眼温氏,正色道:“我很久没弹琴了,听你这么一说倒真有些技痒。” “那好,不过光是这样没意思,不如我们下个赌注,可好?”温氏话锋一转,等众人都看向她的时候,微微一笑,“我们各弹一曲,请孔太太评断。若是你赢了,我把我的古瑶琴输给你,我那瑶琴可是价值连城,可遇不可求的!若是我赢了……” 温氏盯着赵瑀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我也不要李太太任何东西,就请您冲着京城的方向行礼,说句‘我错了’。”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潘太太不禁皱起了眉头,孔太太却暗中打量着赵瑀。 赵瑀面上蒙上一层红晕,显见气得不轻,但她渐次平静下来,缓缓吐出口气,说道:“既如此,我倒真不好推脱了……潘太太,我没有带琴来,府上可否有琴借我一用?” 潘太太从怔楞中回过神来,忙道:“有的有的,那个谁……赶紧把小姐的琴抱过来。” 不多时,一架瑶琴便摆在赵瑀面前。 焚香净手,赵瑀微微调弦,试了试调子,随后素手轻抚,一阵舒缓柔和的曲调悠然而起。 众人听这行云流水般的曲音,好似置身空山中,云雾袅袅萦绕,清风徐来,春水微动,鸟鸣轻啼间,细雨簌簌落下,润着溪间石头。 那是毫无人世烦杂的世外净地,人的心也变得平静起来,出奇的轻松安宁。 一曲终了,人们还沉浸在琴声中不可自拔。 良久,方听到孔太太说道,“余音绕梁,三日还是少了。” 她的声音依旧冷清,但细听,些微有些发抖,那是按捺不住的激动。 孔太太抬眼看向温氏,“该你了。” 温氏已是惨白了脸,双手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反复了几次,终是低声道:“李太太琴艺果然卓绝,我自愧不如。” “我怎会夺人所爱?”赵瑀起身笑道,“你的琴我不会收的,你就给我行个礼吧,说辞……就是你方才叫我说的那一句话。” 温氏的脸立时由白转红,此时她无比后悔自己的莽撞冒失,因怕赵瑀不肯答应比试,她才拿自己的瑶琴当诱饵,哪知人家根本看不上! 她不想给赵瑀赔礼,她更不想把琴输给赵瑀。 她终究小看了赵瑀! 温氏犹豫不决,却听孔太太咳了一声,看她的脸色已是极为不耐。 终于古瑶琴的珍贵超过了面子的分量,温氏横下一条心,抚膝行礼,含糊地说了一句“我错了。” 她声音很低,几乎没人听得清她说什么。 赵瑀见好就收,并没有步步紧逼,胜出一筹后就不再搭理她了。 孔太太也终于拿正眼看赵瑀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猥大仙、要开心啊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要开心啊 1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5章 有赵瑀珠玉在前,孔太太的注意力已全放在她身上,其他闺秀们再弄什么才艺也是索然无味。 所以这场宴席余兴活动草草收了尾。 不过在座的太太小姐们对赵瑀倒是没了先前的蔑视,当然,若干的艳羡和嫉妒还是有的,其中也不乏有人暗想:就算她能写会弹,奈何嫁了个睁眼瞎的相公,阳春白雪对下里巴人,这些才学又有什么用?无非是对牛弹琴罢了! 潘小姐倒是和赵瑀说了半天的话,力邀她常来做客,“我也喜欢抚琴,但是总弹不好,若是李太太有空,指点指点我可好?” 俩家离得近,来往便宜,又是上峰之女的请求,赵瑀虽不至于拍马溜须,但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自然是应下来了。 可把潘小姐高兴坏了,连潘太太看向赵瑀的目光竟多了几分亲切,“她打小身子虚弱,很少出院子,也不大会和人打交道,有什么做得不周到的地方,李太太切莫见怪。” 赵瑀忙笑道:“说起来也巧,我也是个差不多的性子,没出阁前整日闷在房间里就是绣花、写字、抚琴……往后我来了,潘小姐可不要嫌弃我性子沉闷才好。” 接着,她就说了些自己在琴艺上面的心得体会,很详细,一点儿也没有藏私。 潘小姐听得入迷,笑吟吟道:“往日里教琴的师傅给我讲,我听得迷迷糊糊的,可李太太一讲,我就觉得明白了。” 她眉飞色舞地和赵瑀讲着自己学琴的种种,一旁的潘太太看了,又是宽慰又是心酸,对赵瑀的笑也多了几分真诚。 不知不觉中,日头已指向申牌,潘小姐和赵瑀直讲了一个时辰的话,明显累了,潘太太便吩咐丫鬟扶她回院子休息。 此时陆陆续续开始有宾客告辞。 赵瑀也想告辞,却听孔太太说道:“我有一曲古琴残谱,后半段失传已久,你帮我续补出来。” “啊?”赵瑀几乎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会儿才推辞说,“我从没整理过曲谱,怕是应付不来。” “试试看,不行也没关系。我看你奏琴的意境颇高,很多人的技巧比你好,但意境不如你,我想你应能续补出来。”孔太太的态度很坚决,容不得她反对,直接就说,“明天我派人将残谱送到同知衙门,你先整理着。” 说着话,孔太太已起身走向门外,不知想到了什么,她回头一笑,眼中是罕见的俏皮神色,“小朋友诚心给我做事,我是不会亏待小朋友的。” 小朋友?赵瑀怔楞了下,有些哭笑不得。 她年纪是不大,然而孔太太也只三十左右,就是以平辈之交论也说得过去。但这一声“小朋友”,却硬生生将二人的辈分错开了——她直接矮了孔太太一辈! 蔓儿也说这个孔太太有些过于目中无人,怎么说自家太太也是五品诰命呢,而她可是个白身! 对此小朋友赵瑀并没有困惑很长时间,她离开知府后宅大门时,无意中看到有个男子扶着孔太太登上马车。 那人青袍美髯,清癯玉立,然头发已半白,明显比孔太太大上许多岁。 他仰起脸来看着车上的孔太太,双眸炯然生光,顾盼之间流露出一种难以形容的风流倜傥。 一瞬间,赵瑀觉得他年轻时必定是位俊逸非常的美男子。 而孔太太也低头看着他,嘴角飞扬,双颊绯红,目光里是说不出道不尽的欢喜。 和方才宴席中的她全然不同,哪里还有半点冷清倨傲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