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9）

    道教设坛打醮，举行斋醮仪式，需要撰写诵念焚烧给天神的奏章表文，名曰醮文，一般为骈体文，需用朱笔抄写在青藤纸上，所以又称之为“青词”。嘉靖喜欢文字华丽夸张，语句青涩深奥的青词，日久天长，嘉靖开始嫌道士写的青词单调乏味，越来越不合乎他的心意。

    于是下诏要翰林院官员每人写一篇青词进献。顾鼎臣接到圣旨后感到十分棘手：“我最讨厌那些词臣以写青词为务，阿谀奉承，不务正业。我若写了青词就与这些词臣同流合污了，以后好事的言官或者偏执的史官就会说我以青词结主知，讨皇上封赏。若是不写就会落一个违抗圣命的罪名。”

    文昌君见顾鼎臣左右为难，便劝解道：“义父你就随意写一篇交差，皇上见你不擅长写青词也就不会再来找你了。”

    顾鼎臣批驳道：“我就不喜欢像这样马马虎虎，应付差事的态度，要写就要认真对待，一定要写出超常的水准来。我们顾家世代都信奉道教，父亲和祖父都擅长写醮文。所以我从小耳濡目染也能写得一手真诚感人的好醮文。我记得写过一篇《祈父寿醮疏》：

    ‘窃闻居高聽卑，大造握死生之柄；养生追远，孝子展爱恪之心。恭叩玄穹，谨输蚁悃。鼎臣父恂，寿逾八十，去日苦多。嫡母吴氏，背弃十年，音容杳邈。存者奉侍左右，难倾菽水之欢；没者攀慕松楸，空怀负米之恨。

    幸叨道庇，得厕贤书。念皇极之罕酬，痛沉沦之莫极。爰修斋醮，追荐冥途；早冀生天，速离苦海。又这存父恂日薄虞渊，年衰榆景，愿损己寿，求益父龄。

    虽修短有数，不敢妄徼天工；而旋转列方，仰望曲回神力。庶樛木平均之惠，不答涓埃；义方式谷之仪，长侍朝夕。恳乞鸿慈，俯俞尘请，无任激切祷顒望之至！’

    像这样的醮文肯定不合圣上的心意，我正在苦思冥想，这进献圣上的青词采用什么文体才能有所创新？”

    顾撷冈对诗词颇有研究，他建议道：“一般醮文都是骈体文，枯燥乏味。而《步虚词》是道士在醮坛上讽诵词章采用的曲调行腔，其旋律宛如众仙飘渺步行虚空，名曰‘步虚声’。这种步虚声乐舒缓悠扬，平和华美，适于道士绕坛、穿花行进中诵唱。”

    文昌君说：“我发现《步虚词》写的都是与天地神仙有关的诗词，气势磅礴，词锋华硕，非常适合祈仙祷神之用，要是斋醮的青词采用《步虚词》的形式写作，将收到异曲同工之神效。

    你看宋朝诗人翁卷的《步虚词》：

    玄根布灵叶，妙化无常人。结兹清阳气，挺我空洞神。

    炼度得长生，列藉齐众真。登宾玉皇家，执侍罗星嫔。

    前往宴十洲，飞成相亲。茫茫尘中区，荒秽何足邻。”

    顾鼎臣高兴道：“你们兄弟俩提示得对。青词采用《步虚词》写作一定会取到耳目一新的效果。相传三国时就有步虚词行世，到了唐宋更有许多大诗人创作步虚词。

    步虚音乐节奏是按照八卦九宫方位，造成阴阳回复韵律，诵唱要有一定路线，而且必须全神贯注，念唱、步法、道具要和谐统一。我最喜欢唐代诗人顾况的《步虚词》：

    回步游三洞，清心礼七真。飞符超羽翼，禁火醮星辰。

    残药沾鸡犬，灵香出凤麟。壶中无窄处，愿得一容身。”

    我这就采用步虚声韵，撰写一篇青词交给皇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