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一章 异想天开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张宝如今算是真的“名扬天下”了。早年间张家刚发迹那会儿,张宝给人的印象大多是摇钱树,很有经商的头脑;而随着梁山军的建立,人们又发现摇钱树还能领兵打仗,并且深受官家“宠信”:到最后武胜军兵临汴梁,人们才发现摇钱树不仅能赚钱能打仗,而且胆子还是出奇的大,一言不合就动手,分分钟不耽搁。 虽说眼下朝廷跟安东大都护没有撕破脸,但只要是有点见识的人都可以看出这种表面上的相安无事维持不了多久,一旦朝廷抽出空来,必会向张宝发难。不过作为当事人的张宝似乎对此并不怎么担心。在领了安东大都护这个官职以后,张宝便带着人去了登州,安排人开始修建自己的安东大都护府。 一开始还有人不解张宝为何一点都不着急,但等得知了张家炮舰的威力以后,众人才恍然张宝为何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火炮的威力的确不同凡响,既然攻城时势不可挡,想必守城时的表现肯定也是出类拔萃。而在朝廷想出克制火炮这件利器的办法以前,想必不会轻举妄动。 这世上从来就不缺少野心家。当这些人发现张宝有可能实现他们心中抱负的时候,便纷纷打起了投效的主意。不过如今的张宝早已不是当年无人可用的时候,张家的人才储备自成体系,犯不着为了一两个人而破例。一来是会打乱张家原有的节奏,二来则是这些人的忠诚度难以保证,鬼知道是不是有朝廷的jian细混杂在里面。 当然张宝也并没有将张家招贤纳士的大门紧闭,登州的安东大都护府只不过是用来吸引他人注意力的靶子,真遇上还处于“在野状态”的能人,张宝还是会收进都护府“委以重任”,待考察一段时间后再决定是否真的重用。 而张宝“招贤纳士”的举动,更是让一些“地下组织”心生幻想,试图与张宝秘密结盟,共同对抗同一个敌人。 “房学度?”当张宝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不由一愣,好熟悉的一个名字,水浒里河北田虎身边的第一军师,大晋国太尉。不过在这个时空,直到自己干掉了田虎,也没见到房学度这个名字的出现,怎么这个时候主动冒出来了。 “他可说是代表谁来的?”张宝问前来禀报此事的焦挺道。 “只说久仰主公大名,特来拜会。主公,要见他吗?”焦挺摇摇头,问道。 “见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先请他去厅待茶……就说我此时正忙,稍后便去见他。”张宝话说到一半忽然冲焦挺招招手,随后又在焦挺耳边吩咐了几句,焦挺听后咧嘴笑了笑,点头保证道:“主公放心,老焦保证不让他离开。” 房学度自然不是代表个人来见张宝,虽然他并未如水浒里那样投奔田虎,但他投奔了柴进,与公孙胜一道成了柴进身边的右军师。柴进并非表面上所见的那样安分守己,身为柴周皇室后裔,恢复祖上荣光可说是柴进的毕生梦想。只不过柴进此人志大才疏,空有梦想却没有实现梦想的能力,也只能通过一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来发泄自己的不满。 做大事而惜身,说的就是柴进。早先年暗中扶持王伦在梁山落草,失败后又暗中支持晁盖在盐山落草,再次失败后只能专心经营自己的柴家庄。但在田虎造反时却又坐失良机,只能继续窝在柴家庄,继续做他江湖人称急公好义的柴大官人。 田虎造反之初,朝廷人手不足,留在河北的官军不敌士气正盛的田虎军,那时张宝的武胜军还在朔州,朝廷西军也深陷宋夏战事当中,那时柴进若是抓住机会组织义勇协助朝廷,最不济柴进也能掌握部分名正言顺的兵权,只是柴进那时优柔寡断,没有采纳房学度、公孙胜的建议,等到张宝率领武胜军解决了田虎,掌握兵权的机会也就在柴进的眼前白白溜走。 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卖。柴进虽然事后懊悔自己当时没有抓住机会,但那管个蛋用。让柴进从此做个安分守己的人柴进又不甘心,而张宝的安东大都护,又让柴进看到了一线希望。好在柴进还有点自知之明,知道自己那个柴周皇室后裔的身份也就能糊弄糊弄江湖好汉,对于张宝那是一点用处也没有。他让房学度来见张宝,也不是为了招揽,而是为了结盟。可问题是张宝未见得就瞧得上柴进。 锦上添花与雪中送炭的区别那是很大的。若是张宝刚刚发迹那会,柴进提出要跟张宝结盟,张宝可能会欣然答应。可如今,张宝兵强马壮,已经能够跟朝廷对着干而不落下风,而柴进呢?充其量只是一个有点势力的地方武装,双方所掌握的力量悬殊,张宝自是不太在乎是否要与柴进结盟。 所谓的结盟,不过就是取长补短,但张宝并不觉得能从柴进那里弥补到什么自身的不足。什么柴周皇室后裔,急公好义柴大官人,那实在引不起张宝的兴趣。要说双方真有什么交情,也就是当初柴进本着放长线钓大鱼的想法赠送过张宝一批好马。但仅凭这点“恩惠”就想要让张宝以死相报,只能说柴进的想法太想当然了。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话虽不错,但当时的张宝也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柴进赠马对当时的张宝也并不是什么事关生死的大事,要是想要,花钱就是,无非就是要多花费一些时日而已。柴进若是想要以此挟恩图报,那只会招来张宝的打击报复。 好在房学度也不是个傻子,没有在见到张宝之后犯傻。当然房学度此时最想做的不是跟张宝道明来意,而是尽快结束谈话去解决一下自己的生理需求。张宝挺缺德的,在得知房学度求见后让焦挺将人带到厅并未马上露面,而是暗中使人上茶,等房学度喝下了整整一壶茶以后,才与房学度见面。 这人水喝多了是要放水的,房学度喝了整整一壶茶水,那壶虽不是大茶壶,但也有一公升即两斤的容量,喝了一壶茶,肺叶子差点喝漂起来的房学度本想先去放个水,不想张宝却在这关键时刻出现了,房学度只能暂时憋着。 这憋尿的滋味,很不好受。房学度此时只想尽快结束跟张宝的谈话,可张宝却在此时回忆起了自己与柴大官人过去的交情,急得房学度几次想要打断张宝的回忆却又找不到个节骨眼。 “房先生,你怎么不喝茶?莫非是怪我招待不周?”张宝放下手里的茶杯,微微皱眉问道。 “哦,张大人莫要误会,在下不渴。”房学度有点坐立不安的答道。 “那就是嫌茶不好?”张宝又问道。 “非也,非也,能够喝到张大人家的茶,在下三生有幸。”房学度连忙又解释道。 “……既然不是嫌茶不好,你屁股底下有钉子?总是扭来扭去做什么?” “我,我,在下忽然想起一事,还请大人恕罪。”房学度忽然起身向张宝拱手一礼,迈步就想离开。不想张宝却在这时一拍桌子,怒声喝道:“站住!我这里难道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你可知道为了见你,我耽搁了多少大事?现在你想走?先把事情说清楚喽。” “我,我……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我家柴大官人让我前来代他问候大人一声,顺便商量一下两家的未来。”房学度一见挡住门的焦挺,暗思硬闯估计闯不出去,而且现下他内急,也担心跟人动手分散了精力后憋不住出丑。 “未来?柴大官人如今的小日子过得不是挺不错的嘛,他有什么好担心的?只要他安分,朝廷估计也不会主动去寻他的麻烦。”张宝闻言面露不解的问道。 “可问题是我家柴大官人不怎么安分……张大人,可否能让在下先去处理一下个人问题?”房学度红着脸问张宝道。 “哦,当然可以。你这人也是,内急就直说呗,非要憋着。去吧去吧,我在这等你一会就是。”张宝这才一副恍然的模样,随即又埋怨房学度道。 房学度懒得跟张宝计较,而且他也真的快憋不住了,得了张宝允许后飞也似地蹿了出来,那身影眨眼就消失了。等到再也看不到房学度的踪影,焦挺忍不住咧嘴笑了起来,对张宝道:“主公,你可真够损的。” “呵呵……一会你可注意着点,别叫房学度给看出了破绽。”张宝也乐了,他早先虽猜出了房学度此来的目的,但有了房学度亲口的承认,这才能证实自己先前的猜测。 “主公放心,这点小事属下知道该怎么做。”焦挺点头保证道。随即又好奇的问张宝道:“主公,那你要答应吗?” “你觉得呢?”张宝反问道。 “唔……属下觉得,那柴进虽是柴周皇室后裔,但实际上与他结盟对我们并没有什么好处。以我们目前的实力,完全不必依靠与人结盟来警告朝廷不要轻举妄动。” “行,书没白念,都知道分析了。”张宝点点头夸道。 “那主公是不准备答应?” “那还没决定,主要还是要看柴进愿意拿出多大的诚意。” …… 房学度来见张宝的目的的确就是促使两家结盟,不过张宝不是傻子,不可能房学度说要结盟他就会答应。就如张宝跟焦挺说的那样,两家是否需要结盟,不是看张宝愿不愿意,而是要看柴进拿出的诚意是否能够让张宝动心。 可问题是柴进能够拿出的诚意不足,似乎没有什么是能打动张宝的。首先说钱,张家如今说是富可敌国也不过分,而柴家过去虽是皇室,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留下了一大笔财富,可那笔财富与如今的张家相比,也不过是九牛一毛。五十万贯对普通人家来讲是个天文数字,可对张宝来讲,真的不算什么,张家有矿,还不止一个。 至于权势,柴家不过是前朝余孽,也就是好命摊上了一个为人还算厚道点的宋太祖,要是换成别人,恐怕早就被人灭了满门,哪还会有如今的柴进在暗中上蹿下跳。而张宝的安东大都护,那可是实权,即便朝廷不承认,也改变不了张宝如今兵强马壮的现实。 柴进想要招揽张宝为己所用,说实在的,确实有点异想天开。他压根就没有招揽张宝的本钱,无论是钱财还是身份上,都不足以打动张宝。房学度也深知这一点,所以才临时决定改招揽为结盟。不过即便是退而求其次的结盟,房学度也对张宝是否会答应感到心里没底。 张家买卖无数,既有海上无敌的舰队,又有朔州这块实际控制的地盘,武胜军更是百战之师。而反观柴进,除了一个在江湖绿林道有些名气的柴家庄外,几乎就再没有什么能够拿得出手的东西。至于柴进柴周皇室后裔的身份,后周都没了百余年了,这个身份对张宝来讲实在不值一提。 结盟的先决条件,那是必须结盟双方的实力相当,那样的结盟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结盟。而如今的柴家跟张家,实力相差悬殊,不气的说,张家若是想要灭亡柴家,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房学度并不认为柴家庄暗中训练的五千人马可以抵挡住武胜军的攻击,哪怕柴家庄有武松、晁盖等人相助,也绝对不是武胜军的对手。 想招揽那是异想天开,想结盟却又缺乏那份结盟所需的实力,房学度忽然觉得自己这趟有可能是白来了。好在张宝并未看轻柴家,除一开始故意耍了房学度一通外便没有再刁难房学度,这才让房学度的心里好受了一点。 心知两家结盟不太可能的房学度并没有着急离开,打着做的名义,了解了一下真实的武胜军,甚至就连火炮的威力都亲眼目睹了一回。倒不是房学度生出了二心,而是他需要知道一些事情好用来说服自家的柴大官人认清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