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太监在给里面添炭火,林瑾之轻声喊了他一句:“都四月了,天气已热,怎么还添炭火?” 太监一见林瑾之,连忙跪了下来:“回公子,陛下一直喊冷,所以奴才才进来添炭火的。” 听到这句话,林瑾之久久无法言语。 好不容易回过神来,他只觉心痛难忍,楚宴的身子竟然差到了这种地步。 “你先下去吧。” “诺。” 林瑾之踏入里面的时候,望见床上的楚宴,他依旧在沉睡,炭火轻轻的烤着四周,让宫殿里的温度有些太过于热了。 这样的温度,他却依旧喊着冷。 楚宴这个样子,只会让他的心更加疼。 林瑾之走进了些,痴迷的看着楚宴的脸。他更清瘦了,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楚宴也过得并不好。那日林瑾之看见楚宴和韩铮在一起的场景,他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嫉妒。 若是再看见更多,他怕自己会和韩铮起冲突。 楚宴的脸苍白得吓人,嘴唇毫无血色,这一副病重的样子,仍不掩其风华。 “陛下……” 听到声音,楚宴竟然缓缓的睁开了眼:“你怎么来了?” “臣奉旨抄家的时候,在幽禁凌王的故居里,发现了许多东西。” 楚宴依旧那副懒懒的样子,朝林瑾之看了过去:“什么东西?” 林瑾之却沉默了下来,反而朝楚宴做了一个拱手礼:“不如,请陛下跟臣去那里看看。” “那东西很重要?” “是。” 楚宴单手撑着自己的身体,从床上起身。这个动作,让他的衣衫滑落了一半,墨发也迤逦的落下。他鸦羽似的睫毛垂下一片阴影,轻轻颤抖的样子,颇有几分柔软。 林瑾之差点挪不开眼,喉咙发干的走过去给楚宴把衣服拉上来:“陛下,别着凉了。” 楚宴看向了他,又飞快的收回了自己的眼神。 等他穿好外衣,才跟着林瑾之去了宫外。 自从燕峰回来以后,便一直隐在暗中保护他,因此楚宴也不必担心外面行刺之类的事情。 他们辗转来到了当初幽禁凌王的那个别院,里面分明才半个月没人住罢了,便已呈现荒败之色。 林瑾之带着他,缓步走到了一个地方。 当楚宴看清一切的时候,不由愣在原地。 画室里,挂满了都是他的画。 凌王画技出神入化,为世人赞叹。 只是他却从不画人物,总是一些山水花鸟,随便拿到外面去都价值千金。 被幽禁之后,他却只画人物,每日如痴如狂的画着,仿佛这样才能解一解那难以言说的相思之情一般。 楚宴缓慢的走到其中一幅画前,上面画着一少年,站在满天的山花之中。 “这山花为何红得这么好看?” “因为,那是血作的画。” 外面的雨顺着屋檐低落而下,落于水潭之中。林瑾之的声音太小,没入这细密的雨声里。 他和楚宴离得近,楚宴才听到了他这句话。 楚宴的手一抖,动作细微得任谁也看不出来。只是林瑾之的话,说到底在楚宴的心头留下了重重的痕迹。 以血作画,绘成山花,诉这相思天涯。 楚宴读懂了画作里的意思,也许是凌王觉得,其他的颜料都配不得这幅画作,而是结合了自己的血和香料,还混杂了其他一些矿石原料汇合而成。用这种东西,一点朱唇和身后那山花。 他的爱,未免也太疯狂了。 “这些东西,烧了吧。” 林瑾之一直看着他:“既然陛下说烧了,那就烧了吧。” 楚宴将那一幅幅的画给取下,看到里面的人物全都是他,仿佛能感受到作画的人在画着这些的时候,有多么疯狂。 他把画聚集到一起,点燃了火折子,朝中间扔了过去。 那些画全都燃烧了起来,脆弱的纸张开始烧得发黄,逐渐变成灰烬。 火光照在楚宴的脸上,他痛苦得眼底染上一层薄雾烟霭,眼角一抹红色,鲜艳得极其好看。 “前程往事,尽数散去吧……你要轮回便去轮回,别来缠着朕!” 林瑾之知道,他是在回应凌王临终前的那句话。 然后,楚宴转过身,抓住林瑾之的手腕,将他带入自己的怀里,一个吻便落入在他的嘴角。 林瑾之心头震动,楚宴的唇十分冰冷,只在外边试探。 等他反应过来,反抱着楚宴亲吻了起来。 这个房间,画卷在静静燃烧,火光跳跃在楚宴的脸上,林瑾之抱着他不想再放开。 恍惚间,他似乎看见一副尚未烧完的画卷——那是一个少年,站在灯火阑珊之中,手里拿着一盏灯。似乎见有人来了,便转过头,朝他们露出一个笑容。 那个笑容干净而无防备,正是几年前的楚宴。 这幅画的画面,并非凌王所看见的。而是他第一次带楚宴出宫玩儿,自己所看见的场景。 原来那个时候……凌王早已经知道,并默许了他接近楚宴,他亦看见了同样的画面。 林瑾之在心里长长的叹息了一声,直到最后……他仍旧看不懂凌王此人。 “瑾之,我身边的人全都死光了,除了你,全都……” 林瑾之听出了他话语之中的痛苦与彷徨,便抱紧了他:“陛下别担心,臣绝不比陛下先死一天,不会丢掉陛下一个人。就算臣受伤或重病,也会苟活着……” 听到这句话以后,楚宴忽然露出了一个笑容,一如当年那般,干净而无防备。 他说,在他死之前,他会苟活着,总之比他多活一天。 这是他听过最好的情话。 第17章 几日渐渐过去,那日凌王画室后,两人的关系似有所缓和。 也许是楚宴想通了,不再为难自己。而林瑾之入宫也跑得比往常更勤了。 楚宴身体一直不好,穿着薄薄春衫在院子里烫了一壶酒。 袅袅白气,酒香升起,细闻之下满腹芳香。 当林瑾之过来的时候,便看到如斯美景。树上有花瓣飘到楚宴的墨发之中,一阵风儿吹过带起花瓣飞舞于空中。连同花瓣一起飘落过来的,还有那忽略不了的酒香。 酒不醉人人自醉,林瑾之一时被迷醉了眼,站在那边久久没有说话。 楚宴容姿极盛,远远望去当真犹如一幅画卷,让人不忍打扰。 “瑾之?”楚宴似乎见到了他,便懒懒的朝他伸出了手。 林瑾之连忙走去,顺道将他的手握住:“春日尚寒,陛下怎么不多穿件衣衫?” 楚宴却笑: “都四月了,哪里还冷?” 林瑾之不做言语,心里却想着太医说的话。 陛下身子虚,总会畏寒,也许到了五月正式暖起来的时候,才不用担心。 “坐下,陪朕喝一杯。” 林瑾之听罢,便顺势坐了下来:“这一杯,敬陛下。” 他一口而饮,楚宴也拿起杯子把春酒饮下。 不过数杯之下,楚宴就有些醉了。林瑾之望着他,酒水顺着脸颊逐渐朝下,侵染了胸前的衣衫。他尚未束发,只是懒懒的披散着,这般望去倒平添羸弱风流之感。 林瑾之的心软了下来,见他迷迷糊糊的,便上前去喊了一句:“陛下。” 楚宴似有所感,轻轻的笑了起来,用手勾着林瑾之胸前的衣衫,一个用力,林瑾之便不慎跌入了楚宴怀中。 林瑾之看见楚宴jian计得逞的样子,不由无奈极了:“陛下莫要顽皮。” [主人!窝草你人设要崩了!] 脑子里突然传来这句话,原本真带了点儿醉意的楚宴忽然全身一个激灵。 完了完了,差点要恢复本性! “瑾之,朕脑子晕得慌,抱朕进去安寝,这里冷。” 说着,楚宴朝他伸出了手,勾着他的脖子。 林瑾之没想到楚宴会这么撒娇,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让他的心脏咚咚的跳了起来。 楚宴身上的龙涎香极是好闻,混杂了淡淡的酒香,直接把林瑾之的心都染醉了。 “臣遵旨。” 林瑾之当真抱起了他,心道这究竟是什么折磨。 想起他们之前荒yin的那几次,林瑾之的呼吸都紊乱了,楚宴的身体太让人沉迷。 “怎么还没到?”楚宴眯着眼催促着,似乎真的有些醉了。 林瑾之闷笑一声:“陛下莫着急。” [走得这么慢,跟个蜗牛爬似的。] [男人都这样,长期奢望已久的东西在怀,当然会觉得像是在做美梦,总要多抱着一会儿确认下是不是真的。怎么样怎么样?我醉得美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