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节
“我早先就在想，换了一个人格，我就会爱上一个原本不爱的人吗？我又要怎么把你和我当作meimei对待的那个林悠悠分裂开来对待？如果我选择了你，是不是另一个悠悠就会消失？在确认了你不是她的第二人格之后，坦白说我倒是松了一口气。” 林悠悠没能克制住自己，倒吸了一口气冷气，对他强调，“但我只是个孤魂野鬼！” “但你不会因为她的‘反抗’而消失。”霍珩笃定地说，“那我就有机会将你分离出来，以完整的形式留在身边。” 林悠悠立刻用力摇头表示强烈反对，“哪有这么容易的事？” “我不一定做得到，但你可以。”霍珩说，“因为你有不应该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 想到他已经翻过自己的笔记本，林悠悠觉得心拔凉拔凉的，她掐掐自己的掌心，再次迅速理了一遍思路，才开口问，“你说你见过我的笔记本了，那做出这个推论，也是因为你看过里面的内容？” “看过。”霍珩点点头，十分坦率，“但我并不能完整地阅读它，其中很多内容是残缺的——或者说，如果我的猜想没有错，应该只有在你眼中，它才会显示出全貌。原因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 林悠悠咬牙问他，“那你究竟看见了什么内容？” 就算金手指真的对着这个世界的原住民有着一定程度上的屏蔽，但就凭霍珩的头脑，哪怕笔记本上只有只言片语他也能拼凑出个真相，更不要提笔记本上几乎是写得满满当当的了。 “看见了这个世界的真相，未卜先知的方法，还有你的大概身份。”霍珩看进林悠悠的眼底，身体微微前倾，“如果说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神’，那大概也不是别的什么，而是拥有改动这个世界权力的你。” ——改动……？ 林悠悠心里一动，维持着表情稳定问他，“你怎么知道我能改变现实？” 霍珩又笑了起来，他伸手拂过林悠悠额前的碎发，“悠悠，想套我的话你还早了点。” 林悠悠：“……” “但告诉你也没关系，”霍珩又靠近了些，他放柔了声音，“我看到了其中至少有两条‘过去’，都是你曾经特地对我提过的，而那上面不仅仅是你的笔迹，就连内容也和你说过的发展一模一样，你觉得我是不是该多想一些？” 果然和智商高的人玩侦探游戏是要吃亏的！ 林悠悠深吸了口气，“但它也是有限制的。” “当然，如果这么强大的能力能够被随心所欲使用我才觉得奇怪。”霍珩点头认可，“所以在那之后你的任何异常举动我都归因于它。一定是你想要做什么、得到什么、改变什么，才会做出不符合‘林悠悠’性格的事情来。”他顿了顿，眼含笑意，“比如你在温泉旅馆里接受了我的亲近，就是其中的一条。” 想到温泉旅馆前后的暧昧画面，林悠悠的脸立刻腾地一红，挥手示意他停下来，“这些都是意外！” 霍珩不置可否，“这些细节也很重要，提示了我很多东西。比如这一次，我想了很久，最后只能想到你唯一的一个目的。” 林悠悠看了他一会儿，十分冷静地点头，“你在那时候猜得没错，我确实是要离开。” “那是我犯的最大错误。”霍珩叹息，“我原先不准备让你有所警觉，可听到你对向西月提起，一时还是没能忍得住。” 霍珩原来想着把林悠悠稳住，总之捏在掌心里扣着，那总有一天是能把事情给解决的。可就像吕璇的事情被林悠悠捅破的那一天一样，他在和二号林悠悠有关的事情上总是做不到往日那么冷静权衡。 就这么一个疏忽，林悠悠硬生生地就从他指缝里溜走了，行踪还藏得特别隐秘，就算向西月收到了她送来的玫瑰，也还是一条死线索。 如果不是有个学生冒冒失失地把林悠悠的照片发到网上还引起大量转发，霍珩可能这一回真的找不到她。 林悠悠这会儿也想不到追问之前照片不照片的事情了——霍珩人都站在面前了，照片就算能找回来也顶不了用。 她十分镇定地盯着霍珩的眼睛，问他，“难道你不想先前的林悠悠回来了吗？如果我不离开，她就永远不能再出现。” 作者有话要说： 霍珩只知道uu能改变世界，但不知道她是世界的作者。 话说你们今天要不要夸我？（疯狂暗示again 第140章 “但你是我这辈子唯一想要得到、握在手里的人。”霍珩的眼神一丝动摇也没有, “悠悠，我不能放你走。” “但我是一定要走的！”林悠悠略微提高了音调, “不论你说什么，用什么挽留我, 我都没有打算插足到剧——豪门的世界当中去！” 差点把剧情两个字脱口而出的林悠悠好险才把它咽回去。 霍珩眯起眼睛, “悠悠, 你真的以为你走得掉？” “我能。”林悠悠肯定地点头。 时间已经过去将近半个小时, 就算金手指再坑爹, 她也只需要再等待半个小时。 霍珩沉默两秒钟, 突然说, “你是喜欢我的, 这句话你没有骗向西月。” “……我什么时候这么对她说的？”林悠悠是真不记得了。 “去江家的饭局之前, 她问你和我之间是怎么回事, 又问‘你不喜欢他了？’，你的回答是——” “喜欢啊。”林悠悠自动接了下去, 想起了这段回忆, 也懒得追究那时候霍珩并不在场却知道她们对话内容的事情了, “……我说的喜欢，不是你想要的那种喜欢。” “可现在近似了。” “……”林悠悠垂了垂眼, 避开这个话题, “但我还是得走。” 霍珩不再说话，两人在客厅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对峙。 林悠悠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不再像先前那样惧怕无所不知的霍珩，也许是因为他刻意的纵容和宠爱，也许是因为这本来就是他的计划, 又或许是因为……留在这个男人身边的异性多多少少都会为她折服，理由都不重要。 她只需要确认一点：她得走，离开霍珩，开始和剧情完全无关的新生活，仅此而已。 “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会改变主意？”霍珩叹气。 “不会。”林悠悠的态度很坚决。 “那我就更想知道你离开的目的是什么了。你不是为了离开而离开，而是为了找到某样东西。”霍珩说着，伸手握住林悠悠冰冷的手，顿了顿，用双手焐住，他低声问，“我让你觉得害怕？” “第一眼我就很怕你。”林悠悠毫不避讳地告诉他，“事实证明我的惧怕很有道理，你就是我想象的那种人。” “你也想到了我会爱上你吗？”霍珩的声音很轻。 “……可你不应该爱上我！”林悠悠闭了闭眼睛，斩钉截铁道，“你明明应该——” “在你看到的未来里，我应该和谁在一起？向西月吗？”霍珩轻描淡写，“悠悠，你为什么不去正视一点：无论你所知道的未来是什么，它已经被你的出现打乱了。非要论的话，你就是罪魁祸首。” 林悠悠咬咬嘴唇，“我不和你争论这个没有意义的问题。” “就算我现在跪下向你求婚，你也不能留下来？” “不。”林悠悠挤出冷冰冰的拒绝。 霍珩笑了起来，“我也没有带戒指。” 过了两秒钟后，林悠悠感觉到霍珩的手环上了自己的肩膀，他低声问，“如果我愿意放你走的话……你是不是能最后好好地陪我一会儿？” “……你说什么？” “陪我一会儿。” “另外半句。” “我愿意放你走。”霍珩叹息着低头将林悠悠收入怀中，扣紧她柔软的腰肢，“到了眼下我也没有别的选择，你没给我别的选择。” 林悠悠一点反抗的心思都没有地被霍珩抱在怀里，一时之间还没能完全接受他的话语，“你……不把我囚禁起来，想尽办法把笔记本找出来烧到，然后让我永远也不能逃跑？” “我在你心里是这个形象？”霍珩失笑起来，微弱的气流打在林悠悠的颈侧，“如果再早些时候我大概会选择那么做。可我车祸的时候，你毫不犹豫地赶来，告诉我你愿意用上那个能力来救我，我的想法也许是在那时候就改变了。” “你果然听到了。”林悠悠脸一黑。 “你很重视我，也重视向西月。如果你决意要走，那应该是为了更重要的事情。”霍珩轻抚着她的头发，声音像是喟叹，“我要么伤害你，要么让你走……就算知道这一次我可能再也找不回你。” 爱……爱的终极是看你幸福？ 林悠悠脑中不合时宜地闪过了这句话，立刻禁闭眼睛试图删除自己的记忆和动摇。 过了好一会儿，林悠悠才缓缓伸手回抱住了霍珩，她已经能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些轻飘飘起来，那是种很难形容的感觉，明明地球重力还在拉着她，可她却觉得自己好像即将要从这个躯壳里面脱离似的。 ——时间快到了。 这时候霍珩看不到她的脸，林悠悠光明正大地看了一眼时钟，震惊地发现还有三十分钟才到七天整，坑爹的笔记本居然提前生效了？ ……就算只提前三十分钟也足够让人震惊了！ 身体越来越轻，林悠悠犹豫再三，扭头在霍珩侧脸上亲了一口，立刻感觉到腰间环着的手臂微微一紧。 “你要走了。”他肯定地说。 在这最后的几秒钟时间，林悠悠破天荒地觉得霍珩有点令人心疼。可她也只来得及最后抬头摸一下男人的头发，就像他平时对她做的那样。 意识的下一个瞬间，她就已经从“林悠悠”的身体里完全脱离。 霍珩似乎还说了一句什么，可林悠悠没能听得太真切。她盯着霍珩的嘴唇试图辨认内容，可并不精通唇语的她只勉强看出了一个词。 ——林悠悠。 然后世界陷入一片熟悉又令人安心的黑暗之中，世界悄然变动，可只有她和霍珩两个人知道这变动的来源。 而在林悠悠重新睁开双眼的那一瞬间，知情人又减少了一个。 林悠悠猛地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四处看了一圈自己所在的位置，眼里透出两分脆弱的惊喜来。她一跃而起，从客厅奔向飘来香气的厨房，看见里面忙碌的熟悉身影，眼泪唰地就流了下来。 “还没开饭呢你就饿了——”身后传来年轻男人的声音，“胡佑？怎么站在这里哭了？” 他不问还好，一问林悠悠就转头扑到了他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年轻男人手足无措地高举起双手抱住自家亲妹，迎接了亲娘回头的瞪视，实在感觉到自己非常非常无辜，“我才刚下班回家，什么都没有干啊！” 林悠悠哭得一个抽噎接着另一个抽噎，脸死死在埋在男人胸前，放肆地用委屈的泪水把他的衬衫打湿了一大片。 男人没办法，只好揽着她百般安慰，“我的小姑奶奶，前几天你不是想买那个ht的限量钢铁侠手办吗？我给你买就是了，至于哭这么惨吗？” 林悠悠闷声要求，“我要原形一比一大的那个。” “……胡佑，差不多可以了啊，再这样你哥我就要破产了。” “破产了我养你。” 金手指虽然已经成为过去式，但最后一次做修改的时候，林悠悠还是给未来的自己想办法搞了不少私房钱以备不患的。 从厨房里走出来的妇人听了忍俊不禁地笑起来，“我们佑佑这么有志气？” “妈。”林悠悠红着眼眶抬头，又撒娇地投入对方怀中，哽咽道，“我回来了。” “你哪天不回家？值得哭这么惨吗？”男人在她背后嫌弃地扯扯自己的衬衫，“妈，我去换件衣服再来吃饭。” “顺便喊你爸也来吃饭，让他别在外面浇花洒水了。”胡母说着，温柔地拍打着林悠悠的背脊安慰她，“乖啊，不哭了，受什么委屈好好跟mama说，嗯？” 比她还高出小半个头的林悠悠沉默着摇了摇头，“我就是有点想你们了。” “哎呦，才出门几个小时啊你。”胡母好笑地拍她一下，“好了，去洗把脸来帮mama端菜。” “好。”林悠悠抽抽鼻子，瓮声瓮气地应了，跑到洗手间里用冷水泼了一把脸，看向了镜子里的自己。 她从林悠悠变成了胡佑，丢弃掉自己的本名也是为了以防万一霍珩发现点什么。不过是个名字而已……胡佑和正好和她的笔名同音，算是留个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