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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如此,他手里还有药厂和纺织厂,说一句富可敌国也不算假话。 他一句话,比驻守上港的将军还要管用。 柏易这次带着柏美茹过来,就是因为柏父想让柏易跟白二爷认识认识,说上几句话,若是能成为朋友便最好,要是成不了,还有柏美茹,柏父想让女儿嫁给白二爷。 柏美茹并不知道,她有先进思想,回国后便说过不想过早结婚,若是结婚,也要自由恋爱,两情相悦为好,让她年纪轻轻便去做个全职太太,她先不接受。 “也不知道陈宇是怎么认识白二的。”柏美茹压低了嗓音,“听说白二为人……手段颇为酷烈。” 柏易面带着笑,跟着接待的人往前走:“别说了,这里到处都是各方耳目,别落人口实。” 柏美茹闭上了嘴,也挂上和柏易一样的笑容。 她小时候父母忙碌,她算是被这个大哥一手带大的,如今不怎么听柏父的话,却很听柏易的。 陈宇是个大高个,他穿着长袍马褂,虽然剪了辫子,身上却还有旧时代的影子,他走过来时目光只盯着柏美茹,可惜柏美茹对他没有兴趣,陈柏两家是世交,可惜走上了两条不同的路。 陈家是帝制的忠实拥垒,向往君主立宪制,柏家却是新社会的中流砥柱,认为非民主自治不能救国。 虽然理念不同,但旧情仍在,两边依旧在走动,只是到了柏易陈宇这一辈,走动已经少了许多,陈家想拉拢在文人学生中间人望高的柏家,便想让陈宇和陈美茹结婚,结两家之好。 陈宇也确实爱慕柏美茹,然而柏美茹看不上陈宇。 “柏哥,美茹。”陈宇是个昂藏青年,文质彬彬,斯文有礼,“跟我来吧,二爷今日心情好,你们说话做事不必太谨慎。” 柏易微笑道:“几日不见,你倒是又稳重了几分。” 陈宇:“不稳重不行,我爹为了管我,不知道废了多少根棍子。” 陈美茹知道陈家的意思,便不怎么跟陈宇说话,陈宇目光缠绵的看着她,奈何她心如顽石,不可转也。 三人行至宴会厅门口,几乎是一眼就看到了白二爷,无法,这人太过醒目,如群星拱月。 他穿着一身白色西装,头发梳至脑后,看起来身形削瘦,倒有点文人气质,他年少时生了一场大病,从此落下了病根,哪怕只看外表,也能看出他的病态虚弱。 可即便如此,也不妨碍他的气势,哪怕他身边有更高大,更强壮的人,都能看出他才是主人。 “白二竟长这个样子。”陈美茹刚回国不久,不曾见过白二的照片,此时称赞道,“若是只看外表气质,绝无人能想到他就是白家二爷。” “倒有几分赵先生的风采。” 陈宇领着他们穿过人群。 “二爷,这就是我往日同您说过的,柏家的大少爷和三小姐。”陈宇微低着头,这举动是他不自觉做出来的,还没出声就先矮了两分。 柏易和陈美茹一起打招呼:“二爷。” 白二常年皮肤嘴唇苍白,他倒也不端着架子,让侍者端来了四杯酒。 “常听说柏大少为人八面玲珑,又生的漂亮。”白二面无表情,“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陈宇不敢说话了,“漂亮”二字在这个场合,实在显得有些轻佻。 他目光注视着柏易,就怕柏易生气,拂袖而去。 柏易举起酒杯,脸上笑容不减:“得二爷这句话,云庭便不枉此行了。” 云庭是他的字,外人称呼,一般也用这两个字。 白二大约没想到柏易会这么回应,眼中兴味多了几分,到他这个位子,寻常玩乐已经不能让他感到有趣,他笑道:“柏大少若不嫌弃,今夜不如与我携手同欢?” 柏易目不斜视:“求之不得。” 陈宇很有眼力的领走了柏美茹,柏美茹也不抗拒,挽着陈宇的胳膊走了。 “柏老先生如今可好?”白二站在柏易面前,他看着削瘦,却比柏易还要高半个头。 柏易:“父亲还算硬朗。” 白二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有力,笑道:“听说老先生跟海岸也有往来?来上港这么久我也无缘一见,可是嫌我铜臭味重?” 柏易表情不变:“二爷说笑,实在是二爷门第高,柏家又非名门望族,难登白家大门。” 白二忽然笑起来,他一笑,举厅安静。 白二一双丹凤眼,五官精致,平时不笑还好,一笑便显得艳丽无双。 可白二脾气古怪,他不爱人夸他外表,且手段酷烈,为人狠辣,久而久之,便无人敢夸他外表。 “柏大少原先是在哪里留学?”白二不笑以后,人们才重新交际起来。 白二不常笑,他若笑,不是极乐就是极怒,若乐,人人都有好处,若怒,人人都要倒霉。 柏易:“俄国。” 白二:“我观柏大少的气质,倒很像法国回来的。” 柏易又拿了一杯酒:“二爷这话怎么说?” 白二眉目含笑:“都是一派的贵气。” 白二忽然话锋一转:“柏大少来港多久了?” 柏易:“满打满算,应有三个月了。” “想来柏大少还不了解上港。”白二说道,“若是不嫌我庸俗,倒可以时常来找我说说话,我也带大少多看看上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