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历史小说 - 小青鸾今天穿去哪里呀在线阅读 - 第53节

第53节

    好不容易上升到15%的还债率,也因此又掉到了18%。虞谣分析之后觉得,可能是这个举动让他觉得她对他好都是为了套他的话。

    她就此得出一个结论——元君和孩子的问题,现在在席初这里,是一个和谐词。

    到了嘴边也得框框掉,不然他就给你挂黄牌。

    所以查卫家这条道现阶段基本彻底封死,她一点有效信息都得不到。

    虞谣苦哈哈地讨好了席初好几天,可算让还债率又回到了15%,接着便发现,和君有些坐不住了。

    这天刚好是三月初三上巳节,传统上来说这天是个女孩子行笄礼的好日子,大熙朝又是女尊皇朝,这个日子便格外隆重。

    虞谣在这天要给好几个宗室的姑娘行笄礼,有几个适龄的重臣之女也一道来,以示皇帝对她们家中的器重。

    后宫男眷们按规矩不能观礼,不过礼成后有宫宴,大家都在。

    宫宴上,和君往前凑得特别勤,要么敬酒要么搭话,到后来虞谣都有点不好意思冷着他了。

    但不好意思归不好意思,该冷还是要冷。主要是,她知道他的卫家后来夺了权啊,当然能少打交道就少打交道。

    于是权衡之后,虞谣把席初传到了身边来坐。

    不管是男尊还是女尊后宫,大家通常都有种自觉,就是如果皇帝身边没人,那该争宠就争宠。但皇帝已经明确放了个自己现下喜欢的在旁边了,大家就会识趣地不再往前凑了。

    和君便消停下来。虞谣暗自松气,夹了块点心给席初:“这个好吃!”

    席初没动点心:“方才甜的吃多了。”只端起酒盏抿了口。

    虞谣当然不会说什么,她费了好大的劲才让他能这么放松呢。

    待得放下酒盏,却见他往她这边凑了凑。她会意地也贴过去两寸,听到他问:“臣觉得陛下近来似乎有些躲着和君?”

    虞谣忽而心念一动。

    看一看他,她扯扯嘴角:“被你发现了。”

    他不解:“为何?”

    “不好在这儿说。”她故弄玄虚,也抿了口酒,抓住他的手腕,“陪朕去补个妆。”

    他便随着她站起身,虞谣一边往供大家歇脚的侧殿走,一边心里直骂自己是个傻子!

    她先前回路打劫了吧?又是查卫家又是希望他告诉她点什么,却哪个都没走通。她怎么就没想到把两边搭起来,起个抛砖引玉的作用呢?

    进了侧殿,她关上门,欲扬先抑地盯着他道:“你可不能帮和君说话。”

    “……臣不会。”席初哑音而笑,“究竟怎么了?”

    虞谣迈了一步,到他身侧,踮起脚尖,贴到他耳边:“我怀疑卫家心怀不轨。”

    果不其然,席初悚然一惊。

    但他也没直接说什么,惊诧地看一看她,先问:“为什么?”

    “政事,我不好跟你细说。”虞谣撇撇嘴敷衍过去,又一叹,“其实也可能是我想错了。我着人查了的,没查出什么,看上去倒像是一家子好官。”

    不,不是的,绝不是。

    席初心底有千言万语呼之欲出,却又都卡在喉咙里。

    早在元君刚死的时候,他便想告诉她全部原委。可那时她就怒不可遏地警告过他,如果他敢说一句挑拨她与元君的话,她便要他全家来担元君遇刺的罪。

    天子之怒,不是玩笑。

    他并不怕为她去死,可他不能把家人的命也搭上。

    况且,他手里一点证据也没有。

    他当时哪怕有一分可以拿得出手的证据,也不用这样把自己赔进去了。

    虞谣碰一碰他的胳膊,循循善诱:“贵君怎么想?你觉得和君这个人怎么样?”

    第45章 温润如玉是席初(6)

    然而任凭虞谣如何旁敲侧击,席初还是什么都没说。

    虞谣有点气馁, 只得作罢, 默默问白泽:“要不我再晕一次?”

    白泽:“?”

    虞谣认真地开脑洞:“我再晕一次,然后就告诉他我得了重病,他肯定很不忍心, 我要知道什么他都会告诉我的!”

    白泽:“脑瘤警告。”

    虞谣闭嘴。

    宴席散后, 虞谣还是叫了席初一起回正德殿。对于她最近专宠贵君的问题, 后宫众人都觉得很诡异, 又在诡异中不得不接受这个设定。

    盥洗更衣,躺下睡觉。虞谣这一天累得够呛, 一碰到枕头就睡过去了。

    翌日寅时,宫人照例来叫她起床上朝, 席初也照例一并起了床。

    只有他是这样。她搜寻记忆,清楚后宫里其他人都不是如此。她上朝的时间很早, 常规起床的时间换算成二十四小时制还不到五点,大家一起这样早起真的很虐。所以一般来说, 只要她开口说一句“你睡你的”,别人就心安理得地继续睡了。

    席初从前其实也是这样,现下的情况只说明, 他对这一切都还是不信任。

    洗脸漱口的过程中, 虞谣一直迷迷瞪瞪的, 脑子里一团浆糊,脚也仿佛踩在云里,根本没什么劲儿。

    直至坐到妆台前她才缓过来一点, 抬眸从镜子里看看站到她身后的席初,愣了一下,又仔细看看。

    “没睡好?”她问。

    他看起来很有些憔悴,面色愈显苍白,眼下挂着乌青。

    听她问,他简短地笑了下,含糊其辞:“还好。”

    虞谣抬手向后一探,把他手里的梳子拿了过来:“你去睡,原也不用你跟着我早起。这么多宫人呢,不非要你帮忙。”

    大约是她态度坚决,席初稍滞了滞,就转身向床榻走去。

    走了几步,他却又停住,虞谣的目光扫了眼镜子,恰好瞧见他站在那里怔神,不解地唤了声:“贵君?”

    他转过来,淡泊的面容下好似有些并不平静的情绪:“陛下。”

    深缓了一口气,他说:“臣有些事,想跟陛下说。”

    虞谣会意,摆手让宫人皆尽退下,从镜子里朝他笑笑:“说吧。”

    席初折回来,回到她背后,被一股奇怪的情绪驱使着,抬手去顺她的头发。

    她的头发保护得很好,一直柔软顺滑,和十一二岁时没什么分别。

    十一二岁那会儿,他就总玩她的头发。

    那时他们常躺在一起睡午觉,不过主要是她睡,他通常睡不着。睡不着又没事干,他就顺一缕她的头发过来,悄无声息地编个麻花辫。

    她不喜欢麻花辫。在东宫里,只有奴籍里的小丫头才会梳麻花辫,所以她一醒他立刻就会翻下床开溜,她察觉到发生了什么,便满寝殿地追着他打,气鼓鼓地抄起果盘里的香蕉苹果橘子梨砸他。

    那时候一切都很好。后来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开始嫌他对她不够恭敬了。

    再后来她登了基,身边有了元君,后宫也充裕起来,他连见她一面都变得很难。

    每个人都比他更会让她开心,他自己都觉得,她没什么喜欢他的理由。

    回首过去,令席初不宁的心神平静下来许多。他的手指在她发间划着,轻声道:“陛下昨天问臣怎么看和君……”

    虞谣的神经一下绷紧了,目不转睛地盯着镜子里的他。

    他好似又措辞了一下,才继续说下去:“臣觉得,和君与卫家或有不臣之心,但现下也未必会做什么。陛下当心一些,别与他生下皇女便是了。”

    “什么意思?”她吸着凉气问。

    简短的话犹如闪电击进她的脑海,几个词条连贯在一起,让她有了些许猜测。

    抬眸看他,他眼底微颤,退开了半步。

    虞谣转过身,静住神,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语气有点冲,便尽力地放缓语调:“你是……想这个想得一夜没睡吗?”

    他迟疑了一下:“算是。”

    或许也不算是,因为这件事没那么难想清楚。他只是花了一夜时间去说服自己,她最近的温柔是真的。

    相信这一点,很难。他大约最后也没有成功,只是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他已经信了。

    虞谣想了一想,又问:“元君的事,跟这有关系吧?”

    “是。”他道。

    她问得更明白了点:“元君也有野心,是不是?”

    这回他没有说话,点一点头,接着道:“陛下恕罪。”

    她不许他说元君的不好,但他没再惊慌失措地跪地谢罪。因为如果她要为这个治他的罪,今日大概就是最后一次治罪了。

    他想走得体面一点。

    虞谣定定地看着他,从他的神色中慢慢感受到了,他跟她说这些用了多大的勇气。

    他完全可以不告诉她的。明哲保身,是皇宫里的生存之道。

    可他还是说出来了。

    虞谣泪意上涌,觉得眼睛鼻子都酸酸涩涩的,站起身哭唧唧地抱他。

    这突然而然的投怀送抱把席初搞懵了。

    他半晌没有一点反应,终于试探着出声:“陛下?”

    面前一声抽噎,接着扬音:“来人!”

    被屏退的宫人们应声入殿,女皇眼睛红红地看过去:“去传话,今天免朝了。”

    “陛下?”席初的声音惊讶又迷茫。

    虞谣把脸埋回他怀里,哽咽着不再说话。

    她还要在这里待很长时间,过完一辈子,一次又一次地上朝。

    所以现在,她想任性一次。

    任性地为他免一回朝,在他为她用尽了勇气的这一天里,好好地跟他待在一起。

    她不能这个时候扔下他,让他独自忐忑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