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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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将军认为上位者,该如何治理这国家呢?” 曾衍逸连忙弯腰:“卑职不过一介莽夫,只会舞刀弄枪的,治理不治理的,这怕是柳丞相裴尚书那样的为官者该忧心的事。” 太子殿下道:“本宫却认为,圣人无心,以百姓心为心。善者吾善之,不善者吾亦善之,得善。信者吾信之,不信者吾亦信之,得信。圣人在天下,怵怵;为天下,浑其心。百姓皆注其耳目,圣人皆孩之。” 曾衍逸一直凝听着,直到听到太子说道“正可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这话时,不由心里一动,随即叹息。 太子道:“可是父皇谴曾将军来本宫这取东西的?” “殿下英明。” “父皇终究还是信了那谣言。”说不清是苦涩还是解脱。 曾衍逸道,“太子是怎么样的人,皇上也看在眼里。只是这谣言越传越凶,有不少百姓在田地里耕作的时候挖出不少稀奇古怪形状的石头树桩等,上面都写着同一句话,孤星落,建业出,若为王,风云变。”当今太子,字建业。 原先还看的见完整的落日,此时已是没入山头一大半,只觉天边渲染了更为红火。 太子面对着这美景,伸手从衣袖里取了个虎符出来,“本宫身子不好,这事物本也就打算交回给父皇,留给有用的人,岂不是更好?” 皇上今日让曾衍逸来取的,就是这兵符,他想压住太子,首先就要收回兵权,没了兵,太子若想造事,也还得掂量掂量。 曾衍逸本就和太子深交不多,办好差事也就离开了太子府,没想到在半路的时候遇到了盛睿泽和海棠。 “师父,师娘。”曾衍逸恭恭敬敬行礼。 “你这是打哪来,要打哪去?” 曾衍逸不瞒着师父,却也隐去了虎符一事,只说去太子府办些事。 “晚晚,你先去吧,我过后去寻你。”盛睿泽这样说着,却又有些舍不得,伸手在海棠柔软的手心里捏了捏,看她低眉顺眼的模样,恨不得上前去狠狠亲一口。 以前怎么会觉得她是小辣椒呢?这明明就是一只痒到心底的猫啊。 待海棠走远了,盛睿泽才道:“皇上是派你去取虎符的?” 曾衍逸丝毫不惊讶他能猜到,既不承认也不否认,道:“师父,我有个疑问。” “问吧。” “您是卫禁军指挥使大人,只听命于皇上,可为何……”曾衍逸还在斟酌着字眼,毕竟若是被旁人知道了,怕是会给师父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为何和太子走得近?”盛睿泽将她没问出来的话给说了出来,“我现在不能告诉你,但总有一日你会明白。元英,我终于皇上没错,但我希望我忠于的,是位明君,正统的明君。” 曾衍逸一路回想着自己师父这番话后回到了皇宫,皇上还在大发雷霆。当今皇上约莫五十来岁年纪,身体有些发福,肤色偏白,一双吊三角的眼睛让他看起来更没精神,龙袍穿在身上,大肚便便的模样,多了几分喜感。 站在皇上身边的男子,身材高挑,穿着道袍,一副出尘的模样,正在劝道:“皇上,今正值紧要关头,可切莫心绪被牵着走。”他正是手把手教皇上修炼道术的无尘道长,至于道术怎么样,恐怕就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了。 “这个兔崽子,和他母后一样,是只养不熟的白眼狼!”皇上越说越气,他本来这道术就一直练不好,一直没找出什么原因,却没想到竟然因为自己儿子的阻拦,阻拦他修仙,长生不老,实在可恶。 曾衍逸听到这话,眼观鼻鼻观心地站在边上一动不动,等皇上骂得差不多了,才上前把虎符递了过去,算是交差了事。走出皇宫的时候,心里还觉得一阵轻松,又想起师父的话,却有些想不明白,师父为何会和太子走得近,又为何强调忠于明君,终于正统呢? 无尘待皇上骂累了,气出的差不多了,才低声道:“回皇上,虽是有这流言,但目前太子殿下至少还不曾表现出什么不轨言行。依贫道看,不如先这样……” 皇上那张宽胖的脸上逐渐展露出笑容,听罢拍了拍无尘的肩膀,“爱卿果然是朕的良师好友。” 正文 【225】一直在红尘中 过了约莫五六日,谣言逐渐淡去,可偏偏在谣言快要被遗忘的时候,一日早朝上,太子当朝被夺去了太子封号,贬为皇子,改为贤王,这个封号也不知道是不是皇上故意借着谣言讽刺栗广武的。 朝堂上年迈且身子多有不适的高太傅大声抗议,但终究还是没能改变皇上的心意。倒是栗广武本人对这一变化丝毫不意外,而且一笑处之。 跟太子这失势这形成对比的,则是二殿下的春风得意,皇上下旨赐婚,赐柳丞相嫡女柳如烟为他正妃,下个月大婚,为此还大赦天下。 一般只有遇到国丧,或是普天同庆的大喜事才会大赦,不过一个堂堂皇子的亲事就大赦天下,不少人都认为这似乎是个暗号。 柳丞相和高太傅在朝堂上斗了一辈子,从议政殿出来时柳丞相有些难掩得意之色,“高渊,穷途末路的滋味如何?” 高太傅冷哼一声,小山羊胡子一翘一翘的,“老匹夫,站得越高,摔得也越疼,只盼着你别摔成rou酱。” “先顾好你自己吧。”柳丞相如今几乎是独霸朝堂,太子失势,二殿下得势,再加上无尘道长也是二殿下的阵营,依照皇上那眼里只有道术和长生不老的性子,输赢不是已经看得见了吗? 高渊冷冷道,“你这是卖女求荣,如果灵芝还活着……” 柳丞相突然一个转身,目光如冷箭将高太傅射得全身都是窟窿,“高渊,你最没资格提灵芝!” 有鱼贯而出的官员们看到两位老臣怒气对峙着,都有些好奇,一向喜怒不行于色的丞相大人,怎么好像被踩到了尾巴一样?不过谁也不想这时候去触霉头。 高太傅很难得也没再说什么,闷着脸自顾走了。 最后从议政殿出来的是栗仲晋兄弟二人,栗广武抬头看看四角天空,只觉得一身轻松。 二殿下似笑非笑道:“太子……啊,不,应该称贤王殿下,小弟大婚记得来喝一杯。” “那是自然,做哥哥的预祝你和柳姑娘白头偕老。” 栗广平看着他的神情,一点失落都没有,这人演戏还上瘾了,此刻又没外人,何必还端着? “扶光。”栗仲晋低低唤了声,“你我小时也曾有过兄弟情谊,这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变了的?” “小时候?”二殿下轻笑一声,“谁小时候没做过点蠢事?” “你若真想要这位置拿去便是,何至于要这样?” 二殿下骤然双眼赤红,跨步走到他面前,几乎是咬牙切齿道:“你口口声声说你无心储君之位,可你做出来的事呢?假意爱民,虚怀若谷,广纳人才,不断稳固储君之位,说一套做一套,你有何颜面说别人?” 栗仲晋从开始的愕然到后面的无奈,自己身处这个位置,不管做什么,怎么做,在外人看来都是带有目的性的,他索性也不再辩解,直接问出了心里最大的疑惑,“阿月如今成这样,有你的手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