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节
成子睿低声笑了两句,还真的开口叫人把纸笔送过来了。 提起墨笔的童玉青随手在纸上画了两笔,好好的纸张就这么废了。成子睿凑过来看了一眼,含笑说:“假以时日,你定能比得过陈墉大家的。” 童玉青紧握着墨笔的手狠狠的颤了一下,笔尖的墨汁滴在纸上,眨眼就晕开来了。见此情况,成子睿的笑意更深。 “竹云。” 一直守在门前的竹云进来,好奇的往桌上看了一眼。 “去把本王未处理完的那些公文都拿过来。” 竹云愣了一下,“王爷明日一早还要去早朝,现在还不睡么?” 成子睿冷眸一扫,竹云便立刻闭上了嘴巴,退了出去,片刻后才回来的时候,手上已经多了一摞公文。 童玉青看着他这架势才堪堪的松了一口气,卸下了紧绷着的身体,只觉得舒畅。现在的她早就已经忘记了姿月的事情,捏着墨笔一笔一划煞有介事的在做着画,她认真的样子更叫人喜欢,看的成子睿恨不得把她的样子刻在心里。 他将公文一扔,大步走到她的身边,见她画的只是些山山水水,画作一般,哪一笔都比不上陈墉。可他就是爱看童玉青这副模样,不忍打破她的小得意。 “王爷干什么?我这只是熟悉熟悉感觉,等我真正上了手,王爷可别舍不得你墙上这幅画。” 成子睿灼灼的看着她,“你慢慢上手,本王不着急。” 说着,他就从她的手下抽出一张纸,拿了另外一支毛笔,轻蘸墨汁,走到了对面的圆桌上与她对坐着,也画了起来。 童玉青抿抿唇,把这张山山水水揉作一团扔了出去,重新拿起笔画了起来。 明明有时候画的很好,她却偏偏要给它毁了,还非得要做出一副懊恼的模样。而成子睿神情专注,只是时不时的抬头看看她的焦躁,勾唇笑笑,又继续低头画着自己的。 童玉青知道他在画自己,心神一动,也照着他就画了起来。她的本事是爹爹教的,爹爹画作有个习惯,先成型,再为人。只要是做人画,他就会先把人的模样给画出来,模样神态留到最后。她记得爹爹的习惯,便也学得了爹爹的习惯,于是她照着成子睿的模样画了个人形,认真画脸的时候,却发现她笔下的那双眼睛,竟然是俞翀的。 她手快的用墨汁直接盖住了那双眼睛,心烦意乱的把纸丢在了地上。纸团巧不巧的就滚到了成子睿的脚边,他弯腰拾起,随手打开。 第098章 一幅画而已 童玉青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只见成子睿展开纸团,虽然画中的人已经被涂成了花脸,但是依然一眼就能看得出来上面画着的人根本就是自己,成子睿确确实实狠狠的怔了两下。 她的文笔可以说是不堪入目,但是这是从她的笔下所出的画。虽然画是毁了,但是这东西,成子睿着实舍不得。 若是她能把这画画完了,就算是把他画成个丑八怪,他也乐意把这东西挂在墙上。 成子睿抬起头,正好对上愣愣看着自己的童玉青,心口一窒,他竟起身走到她的跟前,把画在她面前晃了晃,“怎么把脸给弄花了?” 童玉青僵了唇角,敷衍道:“不知怎么的就画了个一字眉,觉得太有损王爷的威严,所以就给毁了。” 成子睿将那幅画放在了旁边的位置,又重新给她摆上一张新的。“你再画,就照着这个画。什么时候画的像样了,本王就把陈墉的那幅画送给你。” 她一双眼睛熠熠亮着光,像极了夜空的星辰,好看极了,她唇边势在必得的笑意更是让成子睿的心都要化开了。此时的成子睿更是觉得,若是将来他成为一国皇帝,可身边要是没有童玉青,他的整个江山都要黯然失色。 突然间,他又开口说:“或者你求求本王,本王也能答应你。一幅画而已,本王给得起。” 童玉青听得心口狂跳,看样子成子睿还不知道爹爹那幅画里的玄机。虽然这个法子很简单,可是她在成子睿面前从来都是要强的样子,是从未低过头的人,现在为了一幅画突然跟他示好未免太刻意了一些。她扫了一眼那幅画,“不必了,一幅画,我童玉青还是画得出来的。” 成子睿抿唇笑,转身走到圆桌前,看了两遍自己画的,又抬眼看了看童玉青,就这么一直重复了许久,最后才终于拿起了旁边的公文,干起了正经事儿。 …… “王爷,该起来早朝了。”竹云轻柔的在外头喊着。 成子睿揉了揉眉心,抬眼看了她一眼。童玉青一个时辰前就已经扛不住的伏在桌上睡着了,身上盖着他的披风,一呼一吸间把领子上的兔毛轻轻吹动着,叫人忍俊不禁。 “王爷……” 成子睿拧起了眉头,快速起身把门打开。竹云见他早已经起来,便下意识的要往里看。成子睿冷眸一扫,压低了声音说:“去那一身衣服送到旁边厢房来,轻一些,别吵了她。” 竹云愣了一下,还未应答成子睿就已经走了出去。她轻着脚步的进了门,正准备走到里间去的时候,却看见伏在桌上睡得正香的童玉青。 王爷没碰她? 心中疑惑的竹云瞬间回想起成子睿身上还穿着昨天的衣服,再看不远处的圆桌,皆是昨天她带过来的公文。随手翻开,已经是满满的批注…… 看此情景,昨天的两人就是这么过的? 竹云去给成子睿拿了一身衣裳,又将公文都收拾好一并带走,出门前又回头看了一眼还未醒来的童玉青,摇摇头,轻叹了一声。 童玉青醒来的时候,脖子酸疼的厉害,手膀子也都麻木了。她缓了好大一会儿才感觉活络了些,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舒服极了。 “姑娘醒了?” 竹云笑着进来,身后跟着两个小丫头,手里端着一碗龙须面。“王爷去上朝前还说要姑娘等等他一块儿回来用早膳,可这会儿了王爷还没回来,姑娘就先用吧。昨天看姑娘喜欢吃龙须面,今天奴婢还让厨子弄了这个,姑娘尝尝味道?” 童玉青确实是有些饿了,竹云伺候她洗漱之后,连打扮都不用,拿起筷子直接就吃了起来。两口下肚之后她才想起了昨天那些事儿,便问竹云:“昨天你们王爷在我屋里搜出人没有?” 竹云掩口笑,“姑娘说的什么话,咱们王爷哪儿能这么轻易的就让人进来。另外奴婢虽然伺候姑娘时间不长,但也知道姑娘是个守规矩的人,姑娘屋里藏人这种话谁信呢。” 听了这句话的童玉青笑得不能自己,竹云不明所以,就是两个小丫头也不晓得到底是哪里说错了。 “姑娘笑什么?” 童玉青收起了笑,轻嗤道:“守规矩?能这么信任我的人,怕就只有竹云你一个了。” 竹云浅笑,“别人说的未必就是事实,奴婢有眼睛,奴婢也只相信自己看见的。” 她低头把面吃完,突然想起了件重要的事情,放下筷子就跑到了书桌前,桌上只有一堆白纸,就是桌边也还有昨晚不小心沾染到的墨渍。可是,这上头独独缺了她昨晚画过的那些东西。 没了! 都没了! “我的画呢!” 童玉青在上头翻了两遍都没找到自己所画的东西,竹云见她这般着急紧张,也跟着上来找。“姑娘要找什么画?” 找不见自己的东西,童玉青磨着后牙槽,心想成子睿不会是舍不得爹爹的画,反悔了,所以趁着她睡着后把她的画收走,不愿意承认昨天答应的事情了? 难道这样成子睿就奈何得了她了?童玉青冷笑,既然成子睿不舍得给,那她就只能明抢了。 她越过竹云直接朝着里间走,路过圆桌的时候还端了个凳子过去,到了那幅画下直接踩着凳子就爬了上去,正要把画取下来的时候,却愣住了。 那幅画早没了,现在在墙上挂着的,是她昨晚上画的那张…… “这不是……” 竹云惊诧不已,她刚才还来里间拿衣服来着,怎么就没注意到这个? 原先陈墉的那副磅礴大气的画一夜间却变成了一张画像,只有半截身子的成子睿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握着毛笔,正在低头审阅着公文。画像简单的只有流墨,手笔也是简单粗糙,可是神情却拿的很准,虽不觉得精致,但是瞧着却很让人舒服。 “姑娘,这是你画的?”竹云简直是惊掉了下巴。 童玉青亦是如此,她找不见的画,竟然已经被成子睿给挂了起来。这还是稍好的一幅,其他的想必也是成子睿给收走了。想到这,她竟说不出这是一种什么感觉。 竹云抿口笑,“王爷定是喜欢的紧,才把它挂在这里的。” 童玉青眼角一抽,赶紧的从椅子上下来了。“陈墉的那幅画呢,你们王爷说了要送给我的。” “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 俞府。 庆安被俞翀那双淬着冰的眼睛盯得浑身发毛,终于硬着头皮的承认了错误。俞翀扯开嘴角凉凉一笑,“认什么错,我敢说你做错了么?” “子华上回都是险险逃脱,你身手还不及子华一半,去了能干什么?现在子华肯定已经去过七王府了,你就耐心等等,反正人就在京城,根本就跑不了,你着什么急!” 见俞翀依旧只是一双冷眼看着自己,脸上一点儿情绪都没有,却叫人看着更是心虚害怕。 “我这也是为了你好。我现在就你一个依靠,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这辈子不就白活了。” 庆安的声音越说越小,可他说的都是事实。他虽然是黎国太子唯一后人的身份,更是黎国名正言顺的储君,可是那些能助自己完成大业夺回江山的人却全都是俞翀的。没有俞翀,他这辈子确实是白活了。 俞翀冰冷的神情稍微缓和了一些,刚要说话,就见一个人影青天白日的从墙头上落下,风姿绰约的朝这边走了过来。 听见动静的庆安下意识的把俞翀往自己身后一拉,只身挡住了他,看清了来人那张妖娆的脸时,顿时当做救星般的迎了上去。 “子华你来的正好,你是不是已经去过七王府了?童玉青呢,怎么没把她一道带回来?” 子华把庆安往旁边一推,径直走到了俞翀跟前。只见他从前襟里掏出一样东西来,塞进俞翀手里的时候还暖和和的。 “这是青青还你的。” 青青? 俞翀心神一震,快速的打开了那一封信,只看了一个字他整个人就又显得落寞了起来。 “你没把信递给她?” 子华瞪起眼睛,“我给她她不要。” “不要?” 俞翀不信,神情越发难看,“你根本就没见着她。” 子华也卯上了劲儿,“我怎么没见着她?就是她哪儿哪儿有颗痣我都知道,你说我见没见着她?” 最后一个字说完,一道劲风就劈了过来,子华轻松闪过,抿抿唇说:“我就是开个玩笑。” 俞翀眼神阴郁,“你再敢乱讲一个字,我现在就杀了你。” 庆安张了张嘴,想要劝两句,话到了嘴边又给咽了回去。偏偏子华不知死活,又继续说:“我倒是没看到多少,可是人家七王爷看到就多了,不仅撩起衣服的看,最后还把她带回了自己的屋里睡了。青青是长得好看,但是这种女人不要也罢了。” “你刚才说什么?”俞翀满目冷怒。“你胆子是大了,连我都成了你的消遣。” 第099章 有权有势闲得慌 见他真的生气了,子华不屑道:“你当我这是在消遣你?明知道你会生气的事情我还来消遣你,你当我傻么?” 俞翀眼色森然,子华这才轻咳一声,正了正脸色,把话头给转了过去。“你知道她她后背有伤么。下手那人够狠的啊,直接把她后背扎了个窟窿。还能活着也算是她命大,偏偏那伤口上还有余毒……” “你说她怎么了?”俞翀一把抓着子华的胳膊,一连急问了了好几遍。 “松开松开,人家要被你掐死了。”子华用另外一只手拍打着他紧抓着自己的胳膊,那模样看的庆安一阵恶寒。 俞翀不松手,反倒是更加用力了。子华叹了一声,轻松一招就从他的手下溜到了庆安的身边,掸了掸胳膊上被他弄皱来的衣褶子,悠然开口:“受伤了,背上一个窟窿,要是再偏这么一点点她这条命可就没了。” 看着子华两跟手指比出来的这么一点点距离,更让俞翀心疼不已。 “不对,上次我去七王府还看见她了,她根本就不像是有伤的人。”俞翀脸色一变,“是成子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