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节
苏润清伸手接过谢珝递过来的东西,然后一边翻看一边面带调侃地开口道:“当初见你还是个少年郎呢,如今都要成亲了,登科之后小登科,你准备好了没有啊?” 绕是谢珝二世为人,成亲都是头一回,苏大人是他祖父的学生,也就是他自己的长辈,此时被长辈打趣,面上也不由得有些发烫。 但还是硬着头皮开口道:“劳大人垂问,家里都准备的差不多了。” 他这明显是偷换概念,苏润清听得分明,但也没再调侃他,和善地跟谢珝笑了笑,便说道:“放心吧,这件事我知道了,到时候会去的。” 盛京谢氏的长子嫡孙成亲,同时又是他老师家中的大事,他不管怎么说都是会去的。 得了苏大人的回复,谢珝便出言告退了。 刚回到自己修书的房间,还未落座,门就被人从外头打开了。 一张熟悉的,清隽的脸探了进来,四下打量了一下,很快看见了他,然后整个人就飞快地闪了进来。 谢珝看的好笑,不由得开口道:“你怎么跟做贼似的。” 来人正是秦微明,他闻言便佯作叹了口气,坐到谢珝对面,“还说是好友呢,这么大的事儿,我还得偷着过来找你要张喜帖。” “你刚从苏大人那儿过来?” 谢珝敲了敲桌面,毫不意外地问道。 ——被看穿了,啧。 既然已经被看穿了,秦微明也就不装了,伸手拿过桌上的一本书就翻看起来,一边回他,“对,正好苏大人问起来我那天要不要请假,我这才知道的。” 他看书一目十行,翻书翻得极快,不过若是仔细看他动作,轻柔地很,就知道他对书有多宝贝了。 谢珝听了他这话,就抽出放在袖中的喜帖递给他,开口道:“给,到时还望秦兄拨冗莅临了。” “谢贤弟,客气了。”秦微明接过喜帖,也配合地应了一声。 随即二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门外,崔知著抬起手想要敲门,便听见了从里头传来的这阵笑声,动作凝滞了一会儿,抿了抿唇,便收回手,转身离开了这儿。 …… 下晌,谢珝从翰林院回来的时候,突然就想起了他家翻羽背上的那只胖白团子,便没有直接回府,索性拐弯去了趟晋王府找顾延龄。 想要问问那是怎么回事儿。 顾延龄正闲着无聊呢,一听谢珝的来意,动动耳朵,便想也没想地拍了拍手,斩钉截铁地说道:“一定是公主的!” 说着还怕谢珝不信,伸出胳膊搭在他肩上,二人往外走,他还一边道:“昨日去京郊马场的人也不多,里头喜欢猫的就公主一个,我听你说那猫脖子上还挂着个木牌,刻着个景字,那不是她的还能是谁的?” “走走走,我去你们府里,去把那猫接回来,回头给公主送回去?” 谢珝闻言,心道好像也是这么回事儿,不过还是开口问道:“那那只猫是怎么出现在我家翻羽那儿的?” 他话说完,顾延龄就挠着脑袋思索了好半晌,可还是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干脆含糊道:“可能是那猫就喜欢你的翻羽吧,这个谁能说得清呢……” 谢珝听了他这话,颇为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最后还是放弃了。 罢了,大不了让他去找公主认一认,是与不是,到时候就知道了。 …… 他们这边在说着这只猫,盛京另外一头的府邸之中,也在说着这只猫。 先前同周熹微见面的男人,此时正脸上盖着一本书,瘫平在窗边的罗汉床上,听房里的另一个人说个不停。 “公子唉,您怎么就能确定那只猫能到公主手里?” “公子唉,这可是主子交代下来的事儿,您要是办砸了怎么办?” “公子唉,您快起来啊!” “公子唉……” 瘫着的男人终于烦不胜烦,出声打断了这人的絮叨不停,但还是没把盖在脸上的书拿下来,故而他此时的声音有些闷闷的。 “嘁,你急什么,你家公子是办事儿这么不靠谱的人吗?我等了半个月,好不容易才等到昨天那个机会,谢珝又不是爱贪便宜的人,我跟你打赌,这会儿顾延龄就得带着那只猫去找公主了。” 另外那人听到这话,面上的焦急才少了点儿,稍微有些放下心来,不过随即又想起了什么,开口问道:“那公子,您是怎么让那猫溜进谢府去的啊?” “山人自有妙计。” 这个问题,男人却是卖了个关子。 另外一人总算是不问了,男人耳边终于清静下来,心满意足地翻了个身,心中暗道,他故意模仿公子的笔迹刻了那个木牌,公主一看就能认出来,估计还会以为是公子找谢珝和顾延龄给送到她手里的,定然会收下,压根儿不是问题。 要他说,公子也是犯傻,送姑娘东西怎么能悄悄的呢?按照他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经验来看,这必须得给公主透露一点儿。 就算是公子回头知道了,也不会怪罪他的,嗯。 作者有话要说: 其他人:你好好反省一下你片叶不沾身的原因。 萧翌:来,我不怪罪你,劳资打死你。 —————— 贴一下上一章“马甲要经常脱”小天使的评论:男主:我就是个送快递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某种程度上是的,原谅我的笑点哈哈哈哈orz —————— ps.怎么说呢,谢珝虽然是主角,但是也不是世界都围绕他一个人转的,我觉得每个人都是自己生命里的主角(强行灌下一口鸡汤)都是这个故事里面不能或缺的一个部分,之前铺开的马上就要开始收啦,所以也是要写到别人的...可能是蠢社笔力不足的原因叭,如果大家不太喜欢看别人的部分,以后会在章介绍上标注出来,愉快的跳订吧!啾咪大家~ ☆、鸳鸯锦 七十章、鸳鸯锦 六月初六,良辰吉日, 宜嫁娶。 不过今天是六月初五, 也就是谢珝跟林元锦成亲的前一天。 谢林两家都为了这件大事儿准备了好几年了, 最近更是严阵以待, 力求一点儿差漏都不许出。 早在前几天,萧翌就从兰陵紧赶慢赶地回来了,死活要在谢珝的迎亲队伍里混到一个名额,谢珝一时不察,他就要打滚撒泼。 谢珝:…… 这半年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萧翌的脸皮变厚之快,实在是让他叹为观止。 此时他正端坐在桌前,手中握着根炭笔, 视线放在桌面上的一张红纸上, 扫着上头的几个名字, 口中无声地念着:“谢琅,萧翌,顾延龄,秦微明, 崔……” 念到最后一个名字的时候, 谢珝的语气不由得停顿了一下,声音也无知无觉地大了点儿。 然后就让之前还死皮赖脸要混进迎亲团的萧翌给听了个正着,他动了动耳朵,骤然坐起身来,不可置信地对谢珝开口道:“你……你可别告诉我,你打算让崔知著也陪你去迎亲?” 话里难得的, 带了明显代表不确定的停顿。 谢珝闻言,抬眼瞥了他一眼,将手中的炭笔一扔,然后随意地往后靠,靠在椅背上,懒洋洋地回他:“怎么,不行?” 得,他还挺理直气壮的。 萧翌顿时都给他气笑了,嘴里嗤笑了声,发出一声“呵”,调整了一下坐姿,伸出长腿翘了个二郎腿,这模样,要多嚣张就有多嚣张。 随即他就冲着谢珝开口道:“在我们这圈儿人里,有谁不知道崔知著跟你是对头,你难道还指望人家崔探花来捧你的场,给你做面子?” 萧翌这话说的嘲讽,不过谢珝依旧是那懒懒散散的模样,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唇角,道了句:“这可说不准。” 萧翌都不知道他打哪儿来的蜜汁自信。 最后也没能把谢珝这想法给劝回来,眼睁睁看着他把给崔知著的那封信让人给送了出去。 虽然萧翌依旧对崔知著会不会来这件事抱着严重的怀疑,但是在谢珝的三言两语之下,竟然也开始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了! 对头都能过来给谢珝捧场! 这是多么大的人格魅力啊! “不过……”萧翌回过神来,琢磨着开口:“我怎么觉着你,对自己成亲这事儿这么冷静镇定呢?好像明天办事儿的不是你一样?” 谢珝闻言动作顿住,好半晌一言不发,他没想到萧翌居然这么敏感。 萧翌越想越觉得是那么回事儿,不由得朝谢珝扫了狐疑的一眼,见他不说话,登时二郎腿也顾不上翘了,站起身来走了几步,双手撑在桌面上,弯下腰,低下头。 顿了顿,他悄声道:“阿珝,你跟表哥说句实话,认认真真的交个底……” 说到这儿,他神色凝重,声音不由得更低,“你对这桩婚事不满意?还是林家有什么问题?” “没有的事儿。” 此时谢珝已经回过神来了,语气笃定地开口。 面对萧翌明显不信的神色,谢珝笑了笑,看着他的眼睛,然后用比方才更加笃定的声音,重复道:“没有的事儿,表哥。” 是他自己的问题,到了现在还没调整到正确的心态,分明是自己的婚事,却还站在旁人的角度上,投不进感情,态度冷静,却又冷漠,这已经对元锦不公平了,他不能再让她和林家背上莫须有的不平。 所以他得斩钉截铁地否认。 从谢珝重复了两次的话之中,萧翌听出他并不勉强,想要说什么,却最终没有开口, 也不知道他又想到了什么,须臾之后就恢复了之前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直起腰来,收回手负在身后,一边转身往窗边走,一边悠悠地开口道:“对了阿珝,你要不要试试拉二胡?” 谢珝:? 闻言不禁面露疑惑。 拉二胡又是表哥什么心血来潮的乐趣? 萧翌走到窗边的罗汉床旁坐下,咳了一声,这才笑眯眯地解释道:“既然你对亲事没意见,那就多练练二胡,俗话说得好,三年琴,五年萧,一把二胡拉断腰,男人的腰可是很重要的……” 语气中竟然还透露出几分唏嘘。 “哎哎哎,轻点儿!” 没等他说完,谢珝就听懂了,黑着一张脸,把那根炭笔扔到萧翌身上,同时高贵冷艳地开口,缓缓吐出一个字: “滚。” 然后萧翌就干脆利落地滚了。 不过他滚之前,还坚强地留下一句话,“阿珝别急!回头表哥一定给你订做把好二胡送过来!” 房间里,谢·明天的新郎官·珝,浑身冒着冷气,面无表情地折断了一根新炭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