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节
纵然是有准备，虚幻感消失的时候, 虚弱感也让她眼前一黑。 “哦, 天哪, 小艾德琳！你怎么虚弱成这样了？” 一个人推门进来, 光线非常差屋内顿时涌入了大量光线，叶昙也只能看到一个身影，她惊呼一声，把手里的东西放到了随手放在了桌子上，手刚刚碰到叶昙，就再次惊呼一声，“怎么这么烫, 艾德琳, 你生病了？” 叶昙虚弱的几乎说不出来话, 毕竟这具身体的主人之前才因为高烧而死去，现在这虚弱感并没有因为她的到来而减弱，相反，似乎更加厉害了一样。 她连眼前的人都看清, 黑暗似乎化作了一只只的触手, 要把她用力的拽到更深处，叶昙现在这个黑暗怪兽面前根本毫无抵挡力，很快昏睡了过去。 等她再次清醒过来，高烧还在，饥饿感却从里到外的传来，这次叶昙有经验了, 这不但是生理上的饥饿，还有精神上传来的饥饿。 “哦，艾德琳，你醒了？感觉怎么样了？” 坐在她旁边的女孩惊醒过来，伸手去摸她的额头，“似乎没有那么烫了，看来草药还是管用的。” 叶昙回想了下记忆，“安妮，谢谢你。” 艾德琳是个生活在贫民窟的小可怜，自从她那个知名的交际花mama死了，她维持生计都很困难，幸好这片地区的人看她可怜，有剩下的东西就给她一口，她就这么在这里长到了十三岁，可惜还是没有撑到十四岁就死在了风寒中。 根据记忆，她早晨就有些不舒服，头昏昏沉沉的，大概是前几天太累了，没有休息好，她本来应该休息一下，或者去找这里唯一的药剂师看看，可是她没有选择，在她小时候，周围的人可怜她给她一口吃的，但是她现在已经十三岁了，已经不算是小孩子，她必须要养活自己，接着去城外寻找草药，会来后就昏昏沉沉的倒在床上，居然没有撑过去，就这么在半夜无声无息的死了。 可怜的很。 可叶昙也没空去可怜她了，她现在也知道了，这个世界十分落后，识字的人十分少，这样她怎么去重cao旧业？不重cao旧业难道就这么忍受着无时无刻不叫嚣着存在的饥饿感？ 现在她唯一的办法，“安妮，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安妮：“你刚刚醒过来，还是休息下吧。” 她拿来一块面包，还有一碗黑漆漆的药，“吃点东西，再把药喝了。” 叶昙也没有拒绝，她现在感觉那一只脚还没从鬼门关出来，在艾德琳的记忆里，生了病最多去找药剂师看看，剩下的自己抗，这里的医疗水平非常的落后。 可是面包刚刚到嘴里，她差点吐出来，苦涩僵硬，似乎还有石子，强撑着吃了下去，又把那碗药喝了，“谢谢你，还有，谢谢丽萨婶婶，药剂钱你们先帮我垫着，我之后还给你们。” 安妮：“你现在还是养病吧。” 安妮是之前来叶昙家那个丽萨婶婶的女儿，两人也算是一起长大，因为艾德琳因为营养不良身体一直不好，因为她mama的名声也非常差劲，经常有人欺负艾德琳，都是安妮在护着她。 在艾德琳的记忆里，经常保护她的安妮简直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在身体稍微好转后，叶昙就走出那间白天都黑洞洞的屋子，终于看到了外面的景象。 乍一看和地球没有什么区别，但是行走的人都穿着距离二十一世纪非常遥远的衣服样式，脸也是五官深邃，肤色洁白的欧洲人长相，房子低矮，旁边的路上还有排泄物，味道十分的呛人。 她凭借着记忆走到药剂师那里，药剂师在这里的地位很高，因为这里的生了病只能找他，他住的屋子周围很干净，看到叶昙，“哦，小艾德琳啊。” “你看起来还是很虚弱，你需要再休息。” 叶昙：“可是我的钱包已经让我休息下去。”之前的艾德琳吃饱就不错了，哪里有余钱啊，草药面包都是丽萨给她的。 “艾伯特爷爷，你是这里我唯一能想到的人，我想把钱还给丽萨婶婶，还想以后养活自己，你有什么建议可以给我么？” 寻找草药这个活，太累，而且要靠运气，也不是长久之计，她必须想个方法养活自己，可是艾德琳的记忆少的可怜，全都是围绕这个贫民窟。 艾伯特眯起了眼睛，打量起了这个小女孩，还是和之前一样，黑色的头发乱糟糟的耷拉着，身上穿着一件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衣服，瘦小又可怜，只是以往别人和她说一句话，她都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一样，今天居然会主动和他说话？ 艾伯特随口道：“你有什么长处么？” 叶昙，“算数，我会算数。” 她现在不懂这里的文字，但是数学不分国界，她不相信这里还没有需要数学的地方。 艾伯特惊讶的看了她一眼，算数？她不会是说那些简单的加减法吧？那可不是长处。 “九十九乘以一百九十九等于多少。”他希望这个问题可以让这个小姑娘知难而退。 “一万九千七百零一。” 叶昙不到一秒钟就说出了答案，让艾伯特差点眼珠子掉地，他算了算，居然是对的，她不是蒙的？ 本来只是随口问问的艾伯特猛然的站直了身体，高深莫测的看着她，“你是怎么算出来的？” 不用在地上计算么？ 叶昙：“不用算，直接出现在我脑中。” 她眨了眨眼睛，“艾伯特爷爷，你有什么相关的工作可以介绍给我么？”在艾德琳记忆中，艾伯特是贫民窟唯一识点字的人，也认识很多人，如果有谁能帮她，那也就是他了。 叶昙也顾不得他会怀疑了，再这么下去，她估计要再死一次了。 艾伯特从极度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眼睛在她脸上转了一圈，不知道在想什么，最后道，“你先在这里帮我吧，我有些工作可以给你，你的药费我可以给你免了，还可以额外给你两个铜币。” 之前她找的草药最多一天也就能换到一两个铜币，还不比现在稳定。叶昙满足了。 因为这两天，叶昙生病，丽萨大婶就邀请叶昙过去吃饭，叶昙在餐桌上表达了对丽萨大婶的谢意，也说出了这么一个消息。 餐桌上顿时凝滞了一下，丽萨大婶，“小艾德琳，你说的真的？没骗你丽萨婶婶？”再看到叶昙点头后，她惊喜的道，“那真的太好了！艾德琳，我为你高兴！” 安妮的脸出现了短暂的空白，笑容似乎也有些勉强，直到叶昙疑惑的视线看过去，她的脸都没有回复过来，“你不高兴么？安妮？” 安妮嘴唇颤抖，丽莎婶婶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脸上的惊喜也停滞了下，不过很快的道，“安妮，你应该为了艾德琳高兴，她这样就不用再每天去城外寻找草药了。” 安妮：“恭喜你……艾德琳。”安妮最终这么说。 可是接下来她却有些沉默，等到丽萨大婶去忙后，安妮咬紧嘴唇，忽然道，“艾德琳，我们是好朋友对不对？” “之前你生病也是我照顾你。” “你有什么都会告诉我对么？” 叶昙慢慢眯起了眼睛，表情却没有变化，“当然了，你想知道什么。” 安妮：“你怎么让艾伯特松口？去当他的学徒？之前我们明明都努力了，都被他拒绝了，为什么他会让你去？艾德琳，你告诉我？” 她上前一步，紧紧的扣住了叶昙的肩膀，用力之大，她都感觉肩膀要碎了。 安妮丝毫没有发觉，“艾德琳，你告诉我啊！我之前已经那么恳求艾伯特，为什么他会拒绝我。”却同意让你去。 “我到底输在哪里，哪里不够资格成为他的学徒？” “学徒？” “是啊，之前艾伯特说要招收一个学徒，你不是都成功了，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你怎么成为学徒的？” “我怎么不知道学徒这回事？” 听到这个，安妮的表情都片刻的僵硬，“艾德琳，你居然不知道么？我以为所有人都知道了，我那天没看到你，还以为你放弃了……” 叶昙此刻算是弄明白了一些问题，“安妮，你弄错了，我不是成为学徒，艾伯特从没有说过要我当他的学徒，他只是看我可怜，让我在他那里帮工。” 安妮半信半疑，“真的？” “当然是真的，你可以去询问一下艾伯特。” 抬出来了艾伯特，安妮总算相信了，不过还是有些羡慕嫉妒的看着艾德琳，“天，艾德琳，你运气真好，艾伯特先生可是我们这里最为博学的人了，你跟着他一定会学到很多东西。” 第二天叶昙去艾伯特那的时候遇到了安妮，安妮似乎忘记了昨天那一点不愉快，“艾德琳，你是要去艾伯特先生那么？我们一起吧？” 其实也就是几分钟的路程，安妮看到艾伯特后，眼睛一亮，“艾伯特先生，你好！” “艾德琳有些害羞，我就陪她来，如果她有哪里做的不好，艾伯特先生你一定不要见怪。” 她顿了顿，“艾德琳的身体还很虚弱，恐怕干不了一些力气活，我今天反正没有什么事情，有什么活，您吩咐我好了。” 第61章 061 叶昙淡淡的没有说话，艾伯特从她身上扫过, 回绝了安妮, “不用了, 艾德琳就可以了。” 他随手把厚厚的一本账册丢给了叶昙, “试试看。” 这里的纸是很奢侈的东西，书本更是穷人消费不起的奢侈品，看到这个东西，安妮的眼热了一下，艾伯特为什么这么看重艾德琳，还把这么珍贵的书本给她？这是在教她认字么？ 艾伯特没有让她走，她就站在原地, 看着艾德琳拿起了那个东西, “好的, 艾伯特。” 她当着安妮的面打开，安妮的眼睛使劲朝上面看，没多久，就被上面的数字闪瞎了眼睛, 上面只有寥寥陌生的字, 其余的都是各种各样的数字，还有一些陌生的符号。 让她如同在看天书一样。 而艾德琳却好修看得懂一样，在旁边的看着叶昙用一张空白的纸，羽毛笔在上面游走，如同传闻中的魔法一样，空白的纸上就出现了同样让她眼花缭乱的数字。 艾伯特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她身后, 看着她思考都不用的就写出了答案，简直像是抄写一样，快速的不可思议，他大略的看了几下，正确，正确，正确…… 他的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了一丝笑，“做完了就可以休息一下。” “艾德琳，你这是在抄写么？” 安妮忽然道，她不识字，也不会算术，在她看来，叶昙写的就是一个个的数字，和那边本上的没有什么区别，她恳求的看着艾伯特，“艾伯特，我也会，我能留下来么？” 艾伯特无情的道，“你不行。” 安妮神色一白，似乎要转身离开，但她还是坚持的站在叶昙身后，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书本。 等到中午的时候，她才依依不舍的离开，等到下午又来了。 这么一本厚厚的账册不是一天两天可以算完的，她把东西还给艾伯特，拿了今天的工钱回去，安妮一直很沉默，在叶昙要和她告辞的时候，安妮忽然抓住了她的胳膊，“艾德琳，我们不是无话不说的好朋友么？我之前在你被欺负的时候保护你，你生病的时候照顾你，现在我有事要请你帮忙，你会答应的对么？” “你今天不是在抄写东西对么？我看了，不是一样的，这是什么东西，你能教我么？” 叶昙还没说话，安妮已经捂着脸哭出了声，“艾德琳，求求你，不要拒绝我好么？你知道的，这是我唯一的出路了，只有让艾伯特成为我的老师，我才有未来。” 在这里，每天为了饥饱努力，每个人都麻木不堪，也每天都有人死去，像她一家，虽然因为她爸爸mama能干，不用担心饿死，但是需要每天做大量的体力工作，安妮不想过这样的生活。为了不过这样的生活，她可以做任何事情。 成为艾伯特的学生，在他死后或者离开后成为这一片地区的药剂师，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办法。 “艾德琳，你会教我的对么？看在我mama在之前帮了你那么多的份上。” 叶昙：“当然，我会教你。” “不过我不能保证你能学得会。” 安妮只听到前一句就高兴的差点飞起来，根本没注意到后一句，在她意识里，她比艾德琳优秀多了，周围的人都会夸她，即便不知道为什么艾伯特会选中了叶昙，但是她相信既然艾德琳会的，她也一定会。 她似乎是想到了未来，眼睛放出光来一样，看着艾德琳前所未有的柔和。 叶昙道，“今天我太累了，明天再说吧。” 这个时候，无论她说什么，安妮都会同意的，“那明天这个时候我来找你？” 第二天安妮似乎因为昨天的约定没有再跟着叶昙去艾伯特家，毕竟她昨天已经旷工一天了，今天要去继续工作。 她重新抽出来一张白纸的时候，艾伯特忽然道，“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