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
这一夜，她睡的特别不安慰。 耳边像是有各种各样的莫名的杂音，女人们捂着唇的窃窃私语声，还有尖锐的喊叫声，还有她无助的哭泣声。她害怕的捂住耳朵，可那些声音还是久久的萦绕在耳边，一声声的唾骂她手段卑劣，为了得到资格什么丑恶的事情都干得出来。 她在黑暗中挣扎了许久，眼睛倏的睁开，额前鬓角全是冷汗，手脚像是被麻痹了一般，咬着牙尝试了好一会儿，才从床上坐起来，伸手拧亮了台灯，这才有一些自己还活着的实感，喘着气走进了洗手间。 打开开关，温热的水自花洒里喷洒而出，自她的头顶而下，瞬间淋湿了她的全身，她还穿着睡裙，衣料沾湿了水，沉甸甸的带着她往下坠。 她在花洒下站了很久很久，直到一个小时后，才从浴室里走出来，洗手池上方的镜子上因为热气蒙了一层雾，她伸手擦了擦，镜子里的她的模样逐渐清晰了起来。 发间的水珠淋漓的落下，镜中的少女眼神彷徨，像是漂在大海中的一块孤独的浮木。 那个梦魇，好像还围绕着她。 时间已经凌晨三点了。 天光还未亮透，任苒苒毫无睡意，穿着浴袍走到了露台上。 寂静的夜，四周静悄悄的，有微风拂过脸颊，是一个很舒服的温度。她侧过脸，不经意间看见隔壁露台的暗处似乎坐着个男人，受到惊吓她不可遏制的尖叫了一声，随即有些不好意思的用手捂住了唇，眼睛还瞪的圆圆的。 男人在暗处，她并不能看见他的脸，似乎被她吵到，他缓缓的睁开了眼。 任苒苒站在五米远的露台上，穿一身白色的睡衣，似乎刚洗完澡，她的头发还是湿的。沈行止皱起了眉，自暗处走出来。 任苒苒有点儿愧疚：“不好意思，我吵到你了吧。” 她抬眸望过去，就看见少年站在月色下，他卷起了袖子，两手搭在围栏上，是一个很慵懒的倚靠姿势，他侧着头看过来，眼睛如月色一般清清冷冷，又意外的很亮。 也许是因为刚醒的缘故，声音里还带一点哑：“时间还早，怎么不多睡一会儿，紧张吗？” 她莫名的呼吸一滞，没想到他就住在她隔壁。 “不睡了。”她抬头望向皎洁的月色，也许因为做了噩梦的缘故，心里多了一点儿想倾诉的**：“沈行止，你觉得明天我能拿到好名次吗？” 话问出口，任苒苒又后悔了。 不管什么样的答案，都无法安慰到她的。 说不可能吗？ 她明明渴望拿到名次。 说可以的话，她又害怕拿到名次后，又回如同以前那般遭到非议。其实摊开来讲也就是一件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已经过去了，且她已经开看了，可不知道为什么，今晚她的心里就是虚的厉害。 月色下，她眼里的迷茫和无助让沈行止看的一清二楚。 他垂着眼睫，淡淡的笑了：“可以的，你跳舞的时候很美。” 第28章 这是第一次两人以朋友的方式沟通。 任苒苒眸光闪了闪，有点敷衍的笑了一下。 倒也不是觉得沈行止安慰的不好，本身她自己就不需要答案。 沈行止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没听进去。 “不睡觉吗？” 任苒苒摇摇头，“不睡了。” 她有点不敢睡了，洗了个澡，人也清醒了不少，这会儿根本睡不去。 “那我带你去个地方？” 任苒苒咬着唇思考了一下，“凌晨三点，去哪里？” 她倒是不担心沈行止能把她给卖了，做男主的人，总归是很正能量的嘛。可现在天色雾蒙蒙的，有地方可以去吗？ “头发吹干后打我电话。” 被他这么一提醒，任苒苒才想起来，自己好像确实没吹头发，注意力一集中上来，还真觉得脑门有点儿冷。 沈行止已经回屋了。 她在露台上又站了一会儿，回屋把头发吹了，这会儿，她确实不怎么想一个人呆着。 任苒苒没想到沈行止带着她去了健身房。 凌晨三点的健身房，除了打着哈欠的前台，室内空无一人。 那前台看见沈行止的时候，眼睛亮了亮，哈欠也不打了，有点殷勤的凑上来问：“同学，健身吗？” 这是一家二十四小时都营业的健身房，器具都很齐全。之前还引发过市民的热议。 任苒苒有点懵，看了一圈器材，问道：“我们来干嘛啊？” 沈行止一本正经的回她：“运动。运动了会分泌多巴胺使人感觉快乐。” 他以前有难受的事情，都会运动，出一身汗，难题并不会迎刃而解，可难受的情绪会被转移。最主要的是，距离决赛开始还有七个小时，她如果不休息一下，今天这一天会很难捱，运动后人会很累，他需要她彻底的放松去睡觉。 “也是。” 任苒苒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既来之则安之，在这样静谧的夜里，还有人能陪着她一起，心口有种莫名的安定。 她不太会玩什么器械，换上了运动服后，就去跑步机上跑步。 健身房没开空调，有点儿闷，不一会儿就出了一身汗，身体在运动的时候，脑子也来不及去想那些七七八八的事情，她扭过头，对着同样在跑步机上跑步的沈行止笑了。 这事情大概能记很久吧，俩人大晚上的不睡觉，跑出来运动，也就他们俩这么闲了。 他问她：“笑什么？” 任苒苒唇边的笑意又扩大几分：“就是觉得有点傻。” 余光里，那前台妹子都快把两人给盯穿了，正举着手机装模作样的在自拍，结果手机“咔嚓”一声响，闪光灯对着他们俩亮了起来，那前台妹子羞窘的要死，脑袋一缩，把脸藏到了电脑后面。 任苒苒又笑，沈行止的外表确实很迷人啊。 运动完，在健身房里快速的冲了个澡，两人回程，坐进车内。 紧绷的神经慢慢松懈下来，任苒苒捂着唇，打了个哈欠，和他闲聊：“你这算不算无证驾驶？” “算吧。” 有的时候司机不在，他没驾照不能开车不太方便，偶尔也会开一开。 任苒苒有点无语，但预感到对方也是和自己一样的穿越者，便也不用再多问什么了。 车程不算漫长，可刚刚运动完，再加上之前做了噩梦没怎么睡好，几乎脑袋一贴上车窗，就闭上了眼。 她累了。 凌晨三点的街道，街灯孤零零的立着，沈行止一路开回到酒店，看着她安静的睡颜，不太忍心吵醒她。 也不知道这姑娘心里压了什么事，就连睡着，眉头都是皱着的。 他伸手抚了抚她的眉心，想要抚平她眉间的忧愁，可任苒苒嘟哝了一声，转了个身，转身的时候，她的唇轻扫过他的指尖，有如过电一般。 他怔愣住，还悬在半空中。 其实最正确的做法，也是她最想要的做法，就是现在叫醒她，和她说到了，让她自己走回去。 可他的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她唇上的温度，明明知道这是个意外，她的转身就是无形的抵触，可一时间就不忍喊醒她。 心底有无数个想法。 如果关门声吵醒了她…… 如果开门给她解安全带的时候她醒了…… 或者他抱起她的时候她醒过来…… 那他都尊重她的一切意愿，放她下来。 沈行止的心脏砰砰直跳，他下了车，打开了任苒苒那侧的车门，解开了她的安全带，并且轻柔的抱起了她，用后脚踢上了车门，她安静的躺在他的怀里，一点转醒的迹象都没有。 是真的累了。 呼吸声还有点重，身上带着刚刚沐浴完的香味，他沉下眼，每一步都走的很稳。 他也是第一次喜欢人，第一次感觉到女生真的是个很奇特的生物，抱起来的时候那么软，可拒绝他的时候，又那么冷冰冰的。 等电梯的时候，电梯缓缓的落下，不锈钢的门上映照出他的身影。他看见自己唇边扩散开的笑意，那是以前做生意赚到第一桶金时的激动。 天色将会慢慢亮起，她也会逐渐清醒过来。 所以啊，就让他贪心这一次，好不好。 任苒苒是被闹钟吵醒的。 她皱着眉头，翻了个身，用腿抱住了被子，还想再睡。 可闹钟却被人关了，她迷糊了两秒，一个激灵跳了起来，正对上沈行止的脸，尖叫了一声，下意识的去看自己的穿着。 都还完整。 她长舒了一口气，眼睛还保持着瞪大的样子：“沈行止……怎……怎么回事？” “你睡着了。房卡在你身上，我不能拿，就带你来了我的房间。”沈行止走去给她装了杯温水，递过来：“抱歉，看你睡的很深，就没喊醒你。” 这话说的，瞬间把她已经到唇边的“那你为什么不喊醒我”给打回来了。 他眼里真的好坦荡，没有爱欲，也没有任何情绪。可任苒苒还是浑身紧绷，拒绝了他的水，抓过自己的手机和包就往自己房间里跑。 “是我要和你说不好意思！我不该睡觉的！” 等一路飞奔回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后，任苒苒的背脊抵着门，因为跑动的缘故，她一直在喘气，刚睡醒还有点口干舌燥，心却跳的飞快。 她怎么又睡去了？ 洗手间就在身边，她走进去，看见镜子上的自己，身上的衣服睡了一夜，皱巴巴的，头发也有点乱，唯有一张不知道为什么红的要死的脸，她抱着脑袋哀嚎了两下，往脸上泼了急捧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