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乔六见出来的竟是卫炀，先是一惊，不自觉的后退了两步，卫炀那更是剑眉一竖，语气生硬：“乔六？你居然缠她到这里？” 有卫炀在，乔六哪儿敢承认，忙摆手：“我，我可不是，我本来做工的铺子就在附近，这几日总听见人们夸这念味居的饭菜多好多好，好奇之下来吃饭的。” 卫炀高大的身影迫近：“这么说来你是不知道这是谁开的店？” 乔六挠挠下巴，他都第二次来了能不知道吗？要是扯谎准让邱念拆穿，到时候怕是卫炀更怀疑他了，清了清嗓子：“那个，知道，这些染料就是从我们店买的，还是我给送来的，我就是听人家说饭馆的饭菜好吃，好奇才来尝尝的。” 卫炀盯着他看了会儿才开口：“你若是来吃饭，那自然是当客对待，要是起了什么别的心思，看别怪我不念同村情谊。” “不会不会。”乔六忙摆手，这下不是来吃饭的也得坐下吃饭了，他转头看了看菜牌，也不认识……尴尬道：“那个，随便来个馒头做个菜就成。” 卫炀转身进了厨房：“做个菜。” 邱念扬眉：“什么菜？” “什么难吃做什么。”最好以后再也不来吃更好。 邱念停下手里的菜刀瞥他：“你这什么意思？让我砸自己的招牌？点菜都不能好好点。” 卫炀这才道：“是乔六，你随便给他做一个就是。” “他？”邱念果然也皱了眉，对这个人没多大好感，这会儿也不是饭点，想来他也舍不得吃太贵的，邱念直接从旁边的盆里捞出一把泡着的土豆丝，做了个又简单又快的酸辣土豆丝，亲自端了出去：“客官，你的菜！” 乔六一看就知道这是没好好招待自己，拿最普通的糊弄自己呢，不过卫炀可就坐在柜台处盯着他，搞得他背后毛毛的，也不敢多说什么，挤出一个笑：“劳烦邱小姐。” 邱念上了菜呢，也在对面桌坐下，就看着他吃，乔六这拿筷子的手都有点抖，这两人是要干什么？ 咬了口馒头，夹了一筷子土豆丝，一送进嘴里，登时表情就变了，又夹了一筷子塞进嘴里，感觉越嚼越香，土豆谁没吃过啊，他更是从小吃到大，可他娘做的永远都是两个味道，要么咸要么淡，哪怕是饭馆里的也没好多少。 可这盘土豆看上去也没什么不一样的，无非多了几个辣椒，味道确实天差地别，不咸不淡，还带着一种香，酸酸辣辣的又可口又下饭，他第一次知道土豆都有这么好吃的时候。 “外人传言果然不假，邱小姐这厨艺简直是出神入化！”乔六忍不住竖起大拇指，真心夸赞道。 虽然看他这个人不顺眼吧，但是他这么推崇自己的厨艺，邱念总不能也否定，瞧他也不是奉承，那是吃的真香，不自觉的弯起了唇。 一旁的卫炀就不乐意了，她一早上跟自己冷着脸，这会儿倒笑眯眯的瞧着他吃饭了？难不成忘了他当时怎么对她无礼的？ 卫炀看了看，拿起柜台的算盘晃了两下，滴里当啷的果然引得邱念看了过来，卫炀轻咳一声：“这，你每天做完饭还要算账太累了，不然你教我怎么拨算盘，以后我也能分担些。” 邱念点点头：“行。” 看她答应这么痛快，卫炀刚要接着说，就见门外又进来一人，一进门便朝着邱念：“邱小姐安好。”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前几天邱念刚认识的算命先生的女儿，吴郁，她一身粉红色纱裙，腰间用软纱挽住，盈盈一握，整个人又青春又亮眼，至少一旁的乔六就看直了眼，馒头都举了半空顿住了。 邱念第一反应确实回头去看卫炀，却发现卫炀正看着她，两人对视个正着，她忙别开眼：“吴小姐，快请坐。” 吴郁在她对面坐下：“抱歉，这几日休整爹的摊子，没抽出空来找你，结果倒是听了不少这店的传闻，我一想那不正好是跟我说的那家吗？不过这店不大还真漂亮啊，想必一定是邱小姐亲自布置吧？” “差不多吧！”邱念笑道：“吴小姐的事可处理好了？” 吴郁一撇嘴：“我倒是想，就是有些人跟狗皮膏药似得难甩的很，真是严重影响了我和爹的生活！” 邱念忍着笑：“那萧公子长得俊俏，又有钱，看起来对吴小姐又是一片真心，为何吴小姐就是看不上呢？” “看你把他夸的。”吴郁摇摇头：“这么说来，邱小姐还喜欢着他？” “咯吱。” 三人齐齐朝后看去，却见是卫炀不知干什么，竟将柜台往前推了几寸，大手往后一拽，又拽了回去，却没见他手握的死紧，萧公子？她喜欢的人？卫炀恍然想起那天在布店，程家大小姐说的话，这提到的萧公子应该是一个人吧？莫不是邱念到现在还惦念着那个男人？ 第30章 卫炀的身份 卫炀想听听怎么回事, 邱念也丝毫不避讳人, 左右也跟她没什么关系：“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 我现在倒巴不得他赶紧取了程素欣, 着实相配的很！” “对, 英雄所见略同。”吴郁真是觉得与她意气相投：“他屡屡跟我说起程大小姐的时候，我就觉得他们才应该是一对儿, 你看, 他因为厌恶你, 就挑拨你们姐妹关系, 毫无男子风度, 这程大小姐还真为了一个男人就把meimei赶出去，配合这么默契，在一起多好。” “眼光好的很。”邱念冲着她竖大拇指, 一般大家公子这么追求, 一般女人早抵不住了，这个吴郁不简单啊！ 一旁的卫炀却是眉头舒展，看她提起萧公子的时候毫无勉强和异样, 怎么看也不像是喜欢或是伤心的模样，瞧着是真的不在意了。 两人聊够了，吴郁才看了看菜牌：“捡你最拿手的做几个，一会儿我爹收了摊子就来了, 算我感谢你那日帮忙。” 邱念去后厨了吴郁才看向柜台坐着的卫炀，给她的第一感觉是此人不苟言笑，神情削肃, 薄唇紧抿，隐隐有种不怒自威之感，她神色专注起来，发现这人竟让人第一眼注意到的是气势，而后才是容貌。 不由起了好奇之心，在这等偏僻荒凉的地方，还真是少见这样的人，刚要张嘴询问，便被邻桌的搭了话：“姑娘可是邱小姐的旧友？” 吴郁看向乔六：“你是谁？” 乔六擦了擦手：“在下算是…邱小姐的同村吧！”任他在县里待了这么多年，也少瞧见吴郁这样姿色的姑娘，若说邱念是越品越有滋味儿的，那吴郁就是那种一眼惊艳人的。 “同村？”吴郁仔细盯着他看了看，长相普通，毫无气质，眼神不净，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一个男人：“那肯定不是你。” 乔六觉得这位姑娘有点太跳跃了：“什么不是我？” “邱小姐说喜欢上了同村的一个男子。”吴郁瞧向卫炀：“你也是她的同村吗？” 卫炀心里却是狠狠一撞：“她果真如此说过？”若说以前他不甚了解，可如果指的是秋山村的人，那他自认为没有哪个男人比自己跟她交集更多，走的更近的了。 “当然，你可以亲口问她。”吴郁估摸着，大约就是这个男人了，瞧他看着自己坦坦荡荡，全然没有乔六那般□□裸，又不像萧落痴迷发亮，便觉得邱念说的没错，此人是比萧落强得多。 卫炀并非是不信吴郁的话，而是不知邱念这话到底是不是真心，之前一直没觉得她对自己有什么朋友外的感情，却让吴郁这么一说开始回想，从刚认识开始，她对自己和娘就百般照料，尽管村里流言四起，尽是对她这个姑娘不利的，她也从未在意过，若是两旁外人，谁又能做到这个地步？ “卫炀。”正思衬着便听见邱念喊他，抬步进厨房帮忙了。 乔六看就两人了，忙凑近道：“吴小姐，在下乔六，幸会幸会。” 吴郁皱了皱眉，往里面挪了挪：“你跟邱小姐很熟吗？他们两是一对吗？” 乔六朝厨房看了一眼，低声道：“那邱小姐对他不知如何，卫炀对邱小姐必定是有心的。” 吴郁点了点头没再多问，也就是随口八卦一下罢了，摆弄着手里的荷包不说话了。 乔六尴尬的笑了笑，其实他知道越漂亮的人肯定越看不上他，但男人嘛，本性就是见着漂亮女人就想靠近，混个脸熟也是好的啊！ 卫炀…卫炀？吴郁忽然转过来：“你说那个男人叫什么？” 乔六吓了一跳：“卫，卫炀啊！” 姓卫？吴郁手指敲了敲桌子，卫虽不是主子的姓，却是那女人的姓氏，当然，姓卫的人很多，可他们已经来了这么久毫无头绪，一点线索都是不想放过的。 “你能跟我说说他什么身份，家世如何吗？”吴郁忙问。 乔六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邱小姐对卫炀亲近就罢了，难不成这刚见面的美人也看上了卫炀？这小子是多好命？不就是长得俊俏了些吗？眉毛一动叹了口气：“姑娘是不知道啊，这卫炀可苦了，爹爹在他出身不久就病逝，他娘亲呢，也受不了打击疯疯癫癫，他更是自小就又要照顾他娘，又要赚钱养活家里，家里又穷又苦，他娘还是个药罐子，重要的是啊，他娘那是性格古怪的很，喜欢他的姑娘他娘都不喜欢，不准他娶妻，所以他才二十岁了也没成个家。” “有爹娘啊？”吴郁耸了耸肩：“他二十几了？” 问的这么详细？这么穷苦的家世都不能吓退她啊？乔六抿了抿嘴：“刚二十岁，比我大两岁而已。” 那就更不是了，比他们的小主子小了一岁，心叹自己也是太天真，哪有随随便便一碰就碰到了，那之前几个月不都白找了。 瞧她好像没了兴趣，乔六才一笑：“在下见姑娘面生的很，可是外乡人？” 吴郁点了点头，已然不想再聊下去，这样撩拨姑娘的浪荡子她见多了，是完全没兴致，一抬头见吴天倾已经进了门，忙起身：“爹，你收拾完了？” 一见人家爹都来了，乔六也不好再缠着她说话：“钱我放在这里了啊！”朝厨房喊了一声，起身走了，他预感自己可能会经常来吃饭的。 吴天倾看了他一眼才坐下：“就是这家？” 吴郁点了点头：“她进去做饭了。” 饶是吴天倾见多识广，也忍不住打量了一番：“这店倒是布置的不错。”京都里什么酒楼没去过，却还真没见过这种格局的铺子。 “我看她不简单。”吴郁小声道：“之前听萧落把她说的又花痴又没出息的，这见了面人家哪儿对他痴迷妄想了，又独立又聪慧，我倒觉得是个可交的人。” “这些事随你开心就好，别耽误正事就行。”吴天倾喝了口茶：“萧落一直没再来找你？” 吴郁摇摇头：“听说上次回去跟家里闹了，大概是被关了。” “吴先生也来了？”见邱念出了两人顿时禁了声，邱念将两个菜放下：“ 马上就好，稍等。” 邱念一共也就做了四个菜，水煮rou，辣子鸡，拔丝地瓜和猪皮冻，想着几个人也够吃了，吴天倾招招手：“来，你和那个小伙子也过来一起吃，上次还没好好答谢过。” 反正现在也不到中午，没什么人，邱念拉着卫炀：“介绍一下，这是卫炀，是我的合伙人。” 吴天倾一捋胡子，点了点头：“看面相，印堂高阔，鼻梁□□，眼端唇正，可是极富贵大气之相。” 卫炀一拱手：“那真是借先生吉言了。”他是不信这些的，命数如何是靠自己打拼而来的，哪里是靠什么长相就能决定。 邱念笑道：“先生可还没给我算完呢，怎么倒着急给他看了。” 吴天倾已经拿起了筷子：“有些饿了，咱们边吃边谈，我可是迫不及待要尝尝这已经闻名几条街的手艺了。” 吴天倾和吴郁都不是惧辣的人，瞧着那水煮rou红彤彤的倒是先去尝这道，rou质一口边吃出是鸡rou，却比平常吃过的更加嫩，主要是味道完全是他们没尝过的。 “哇！好吃！”吴郁忍不住惊叹：“这是怎么做出来的？”她自认是吃便京都美食的人了，如今那些号称一等名厨的人，却败给这么一家小小的饭馆，着实让人惊愕。 倒是卫炀尝过一次类似的菜，只是那次做的是鱼，这段日子她做的饭菜也吃了不少了，虽说每次还是会觉得真好吃，但已经习惯多了。 吴天倾也不由的问：“姑娘这厨艺是从哪儿学来？” “自学成才。”别怪她大言不惭，她也说不出个师从何处，便只能这么糊弄过去。 “那姑娘天赋可真是非同一般。”吴天倾说着话，筷子也没停住，真是让他这个京都人士汗颜了，居然被一个小小的饭馆的饭菜所折服。 “这个也好吃！”吴郁更嗜甜，她起码是没见过把最下等的食材地瓜能做成这样的，看着像木塑似得，吃起来甜甜糯糯，让人爱不释口。 “总算知道那些人怎么一脸惊奇的夸赞你的手艺了。”先前吴郁听过还没怎么在意，觉得是这些人没见过世面吃过佳肴，现在却不得不说，真正贫瘠的是自己了。 “这可怎么办？”吴郁一边吃一边倒发起了愁：“以后怕是我自己做的东西都吃不下去了。” 邱念笑道：“那好说啊，要不天天来？” 天天下馆子对他们来说倒不是什么问题，可以后回了京都可去哪儿吃啊？吴郁问道：“你这个厨艺屈居在这种小地方真是太可惜了，有没有想过去别的地方闯荡一番的？要我说，就算是去京都也能技压群雄的！” “当然会。”邱念说起来眼神炯炯：“不但要开到京都，我还要开连锁，让全国到处都是念味居的分店！” “好志向！”女子之身有如此志向，这样的朋友，她太有兴趣一交了。 第31章 送她的胭脂 不过倒是还没吃几口就坐不住了, 念味居在这片儿实在是声名在外, 吃过的没吃过的都想来尝尝, 本以为离中午还早, 谁知上午就陆续有人了, 邱念和卫炀起身：“抱歉，这饭是吃不成了, 你们慢用。” “快忙去吧, 不用招待我们。”吴郁看他们去忙后才低声道：“这皇宫的膳食我也有幸用过一次, 食材珍贵, 做法讲究, 当时已经觉得是极美味的了，可今天与她这简单的一道菜相比，感觉也缺了些滋味儿。” “嗯, 你想说什么？”吴天倾头也没抬。 吴郁夹了块儿地瓜：“我觉得以那位邱小姐的心性和厨艺, 以后在这生意上必定是前途不可限量，这地方贫瘠尚且能有这么多客人来，若要是开到京都, 达官贵人那么多，稍有帮衬，必定可以力压所有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