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节
可他却没办法接受这样的恋爱观。从小，父母就教育他对人一定要用真心，你用真心对别人，别人才会用真心对你。所以，像方杰这样始乱终弃成惯性的人，被姑娘甩几次也是正常的。 上学期朱青青跟男朋友的分手给了他一丝希望，他本以为横在两个人之间的障碍就这样消失了，再过些时日，她就会看到自己的好，两个人就可以有个好结果。可是，今年过年回家的所闻所见，彻底打破了他的奢望。 葛小松的爸爸是当地有名的木匠，所以家里主要的工资来源就是爸爸包活挣得钱，但不幸的是，爸爸腊月时回家的路上不小心摔倒在了雪地上，后来去市里的大医院看过，大夫说爸爸的腰椎摔坏了，需要很多年的静养，才能有所好转。 自那以后，家里的生活来源就断了，仅凭mama出去打工赚的钱根本不够供meimei上学和家里日常的开销，更别说负担他念大学的钱了。 所以，这学期一开学，他就在外面找了两份家教，希望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挣出自己平时的生活费。至于大四的学费……他还没有想好怎么办。 他现在这个样子，连自己都顾不上了，哪里还有多余的精力对青青好。他见马梓默每逢节日都会给女朋友买礼物，平时也对女朋友也是照顾有佳。方杰虽然用情不专，但也会经常带着女生吃吃喝喝。 如果他真的跟青青在一起了，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能怎么对她好，搞不好还会拖累她。按照现在的状况，谈恋爱对他来说就是奢侈品。他不愿意委屈青青，更不愿意像方杰一样玩玩就算了。 青青在他的眼中就是世界上最好的女生，谁都不想看着喜欢的女生跟着自己受苦吧…… 以她的条件，肯定配得上比自己好十倍的男生。 而且，毕业了之后两个人的路也不一样，葛小松肩上的担子实在太重了，他实在不愿意拖累任何人。 第87章 八十七朵樱花 回去的路上, 朱青青走的很快，她一句话都不想多说了。在冷风中, 她的酒醒的很快，浑身上下都是彻骨的冷, 亦如她目前的心境。 原来，之前一切的一切全都是她的幻想，身后的那个男生根本就不喜欢她，自己对于他来说也许就是一个普通的朋友，只不过是她自己多心罢了。 朱青青不敢再回头看他，除了生气和失落之外，更多的是觉得丢脸。 她刚刚险些就把自己的唇送出去了, 已经那么主动，但是他还是无动于衷。 到了女生宿舍岔口，朱青青到底还是回头看了他一眼, 示意自己要离开了，也是想捕捉一下他脸上的情绪。让人意外的是, 他的眼睛里充满了不舍, 可刚刚被全盘否定的情绪还在, 朱青青现在根本没办法正常判断了。也许，那种眼神根本不是不舍，只是在可怜她吧。 在上楼过程中, 朱青青忍不住把这几年的经历联系到一起。李枫狠心抛弃她，本以为一直对她好的男生原来根本就不喜欢她。想到这里，朱青青觉得自己好失败, 抹了抹脸上湿乎乎的地方，才发现眼泪已经控制不住了。 “青青，你怎么哭了？”程蕊发现她不对劲，赶紧围了过来。 “我……”朱青青抱住程蕊，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你喝酒了？”程蕊闻到她身上的酒气。 “嗯……” 程蕊任由她抱着，直到她主动把手放开，程蕊扶她坐到椅子上，随后倒了杯蜂蜜水给她。 朱青青两只手握着杯子，终于鼓起勇气，抬头说：“我和葛小松不可能了。” “什么情况？你们两个怎么了？” 朱青青把目光转开，一字一句的说：“他不喜欢我，我们都误会了。” “这怎么可能……”程蕊呢喃着。她本来以为两个人今天就会开开心心的在一起，完全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小松喜欢青青，那可是大家都看在眼里的事情。 “你们有好好聊一聊么，会不会是其中有什么误会？” “没有误会，我正式问了他两遍，他都把话题转开了，后来我生气先走了，他也没有任何解释。你说他如果喜欢我，干嘛不直接说出来呢，我们都已经成年人了，面对这么显然的问题有什么必要去回避呢，他之所以会回避，就是怕我难堪，可我还是傻呵呵的问了两遍……” 听朱青青把情况说了个大概，程蕊也是摸不到头脑，倒是躺在床上的柳依从帘子中间伸出头来，劝道：“青青，我早就跟你说过，葛小松不太适合你，既然他没这个意思，你就别难过了，天底下好男人这么多，你别急，将来总会遇到比他好百倍千倍的！” “嗯，我知道……我就是一时转不过这个弯来。你们说，他平时确实对我很好吧？上次还陪我一起去了三江市……” 程蕊也转不过这个弯，她相信自己一直以来的判断，但事实摆在眼前，她也无话可说。 柳依回道：“有的男生性格软，脾气好，可能对谁都挺好的，葛小松应该算这一类吧，而且，我感觉他好像还没开窍似的，是不是没谈过恋爱，不太懂男生女生间应该保持什么样的距离？” “应该是吧。”朱青青很丧气，一时也想不到别的什么理由了。 放在桌子上的手机振了一下，朱青青拿过来，发现是葛小松的消息，点开后只有一句话：对不起……我们以后还可以继续做朋友么？ 朱青青瞬间泪目，想到他之前对自己的好，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态，肯定都是善意的，更何况，不喜欢自己又不是别人的错……唉，朱青青犹豫了一下，还是回复道：“可以。” 葛小松看到屏幕上的那句“可以”，悬在心尖上的一把刀这才稳稳的落下来。他刚刚看着朱青青离开的背影，心都要碎了，还有她看自己的眼神，那么疏离，那么失落，他人生中从来没经历过如此挫败的时刻。 甚至，他已经做好了朱青青跟他断绝来往的准备，毕竟，在那么美好的气氛中拒绝了她的明示，换成哪个女生，也接受不了吧。 “怎么样啊？”马梓默突然出现在身后，拍了他后背一下。 此时是下午三点多，以往这个时候，方杰都会出去活动，马梓默午休后也该去图书馆自习了，所以葛小松理所当然的觉得宿舍里面只有他自己，对于马梓默的突然出现，他着实吓了一跳。 “什么怎么样啊？”葛小松努力把情绪调整好，不让马梓默看出破绽。毕竟男生跟女生不一样，女生在外面受了委屈可以回宿舍哭诉，而男生普遍不愿意让外人看见自己脆弱的一面，遇到什么事也只能自己埋在心里。 “中午不是一起吃饭去了？”马梓默给出一点提示。他一向不是八卦的人，但这件事程蕊反复跟他说了好几遍，他想忘掉都难，而且他跟小松在一个宿舍生活了三年，说一点都不关心，那是假的。 “你怎么知道？哦……是程蕊跟你说的吧？” 马梓默点点头，无奈的说：“她对你俩的事情特别关心，前几天还找了方杰过来了解情况。” 他也能感觉到葛小松喜欢朱青青，这下两个人终于可以在一起了，程蕊也算没白忙活。他之前总劝程蕊不要管别人家的闲事，万一出了什么差错，自己反倒里外不是人。既然现在皆大欢喜，他觉得有必要侧面告诉小松，程蕊在其中做的努力。 “原来是这样啊……真的要谢谢程蕊妹子，只是我辜负大家的期望了。”葛小松低着头，摆弄着手里的毛巾。 马梓默见他这个垂头丧气的样子，马上懂了，挑眉问：“所以事情是不太顺利么，哪里出了问题？” “都是我自己的问题。” “你不喜欢朱青青？”马梓默本想终结话题，可看了一眼手机，她发过来一堆关于小松的疑问，让他一定要侧面打听一下。 “也不是……”葛小松心里憋得实在难受，抬头看了一眼马梓默，“马哥，那我把心里话告诉你，你可不能告诉程蕊妹子。” “好，我保证。”马梓默把手机丢在桌子上。 第88章 八十八朵樱花 葛小松把心里面的想法全对马梓默说了出来, 这些话他压在心里很久了，不知道该跟谁说, 按理来说，方杰是跟他最亲近的朋友, 可他总感觉放不下自尊跟方杰说这些，毕竟以后还要天天一起相处，他怕方杰戴了有色眼光看他。而马梓默就不同，他平时跟自己来往不多，又是个很通事理的人，更关键的是，他清楚马梓默的家庭条件要比他好上太多太多, 跟这样的人说，反而没有心理压力。 马梓默一直都很认真的听着，直到方杰说为了照顾家里, 毕业想回到家乡工作，才开口打断了他：“我记得你家在北方的一个小县城？” “对。” “那应该人挺少的吧？” “是啊。” “附近有什么比较大的城市么？” 葛小松想了想：“彬州是我们那的省会。” 为了帮程蕊多了解一些就业信息, 马梓默这段时间特别关注了学校的招聘会网站, 大概知道哪些公司比较好, 分别是来自哪里的，所以不得不提醒小松：“彬州好像没什么对口的公司啊，那边互联网行业也不太发达, 你回家能找份什么样的工作呢，你想过没有。” 葛小松沉默了一会儿，他确实没有想好毕业后该找份什么样的工作, 也不确定自己到底要转成什么行业，只不过总听人说，销售比较辛苦，但很赚钱，他不怕吃苦，只想多为家里分担一些压力。 马梓默接着说：“我觉得啊，你最好还是去大城市工作，类似北上广那种地方，城市越大，互联网越发达，机会也就越多，你们家那边的薪资水平应该不太高，就算你离家比较近，又能帮上什么忙呢。” “也对……可是以我现在的水平，不知道能不能在北上广找到机会呢。”葛小松平时成绩还可以，但大学里面学到的书本知识比较多，真要实践的话，他真的没有底。 “时间还早，距离找工作的黄金期不还有几个月么，我劝你多突击一下找工作的必备技能，还有面试常用的题之类的，至于项目经验嘛……我认识几个同学，他们最近在用java写游戏，正缺人呢，你要不要去试试？” 葛小松眼睛一亮，连忙点头：“好啊好啊。” 自从家里出事之后，葛小松觉得自己瞬间就长大了，以后再也不能像个孩子似的任性了，他现在最大的目标就是努力提升自己，然后找到一份好工作。 第二天跟程蕊见面时，任凭她怎么问昨天的事情，马梓默也只说小松回去没多久就出门了，很晚才回来，所以他压根没有问到什么有效信息。 看着她一张幽怨的小脸，马梓默耐心的劝道：“这世界上的所有事都是讲求个缘分的，他们两个可能就是有缘无分吧，你就别跟着瞎cao心了。再说，上大学又不是为了谈恋爱的。对了，我前一阵跟你说的那个java提升班你到底去不去啊？” 一提到java提升班，程蕊马上没了声，只对他眨了眨眼睛，让他猜。 马梓默知道她又要耍赖了，语重心长的说：“就我们去年学的那点编程知识啊，找工作的时候根本就不够用，你再不好好上心学，到时候可怎么办啊？” “呃……到时候再看嘛，总会有公司会收留我的吧？” 马梓默看着她那张天真的脸，忍不住用手上去捏了一下，提醒道：“找工作哪有你想的那么容易，你没听导员说，这一届找工作的形势特别严峻么？” 程蕊没心没肺的笑着，反驳道：“导员天天都这么丧，可以不用信的，这一句话就跟高中的时候班主任说‘你们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学生’意思一样一样的！” 说到这里，程蕊还特意学高中班主任的样子，一只手叉腰，一只手指着讲台下面的学生，马梓默无奈的叹了口气：“真是拿你没办法。就算你不报班学习，好歹也去图书馆借本程序员面试宝典学习一下吧，别到时候一问三不知，你难道是想靠脸进去么……” 程蕊关注的重点明显偏了，笑了笑，说：“你这是在变着法的夸我好看么？” 马梓默如老父亲般瞪着程蕊，被她怼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程蕊讨好似的拉住他的胳膊，说：“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是担心我找工作的事情，可我最近仔细想了想，发现我真的不适合找技术的工作哎，听说那些大公司的软件开发岗位都是硕士学历打底，本科只招一些特别厉害的学霸，而且基本不招女生，我感觉我真的没戏了，就算突击也没有用了。” 马梓默没接话，因为她说的情况完全属实，计算机行业挺重男轻女的，因为大多数工作都要每天加班到深夜，所以公司普遍的规则是，把女生当男生用，把男生当牲口用，综合来讲，当然是牲口更好用一些。 “我在学校的论坛上面看了看各个岗位的需求和说明，感觉我应该去找产品或者测试一类的工作。” “可你对产品和测试的工作更是一窍不通呀？”马梓默勾起嘴角，好歹她还私下里查了查，也不是完全不把找工作当回事。 “这……”程蕊犹豫了一下，随后乐观的说，“没事，我不懂其他人也不懂呀，这些岗位不像纯搞技术的那么难，我到时候临阵前磨磨枪就好了，不然看太早，我该忘了。” “行吧。”这毕竟是个人的意愿问题，马梓默只是提醒她多用功夫，并不会强迫她。 “对了，你的保研结果快出了么？” “快了。” 再过一个月，本校的保研资格名单就会下来，马梓默一早就知道他会在名单里，只是名单下来后，还要自己联系喜欢的导师，最终确定下将来要念的方向。 除了本校的保研，现在也可以联系其他学校的导师了，只不过马梓默和程蕊商量好了，两个人都尽量留在海市，就算一个读研，一个工作，也不会天各一方。所以他很果断的拒绝了导师给他的外校保研名额。 这一天，马梓默又被导员叫到了办公室谈话，去的路上正好遇到了何香云。 “导师叫你来的么？” 何香云点点头。她现在跟大学刚开学时穿衣风格变了很多，虽然都不是什么能叫出牌子的衣服，但好歹学会了一点搭配，也让自己看着更时尚了些，倒是鼻梁上的眼镜看起来越来越厚了，她试过戴隐形眼镜，但怎么都戴不习惯，后来便算了。 “那个外校保研的名额……谢谢你了。”何香云微微低头，脸上尽是腼腆之色。 马梓默闻言有些意外，转念一想才明白过来，应该是他主动放弃了外校保研的名额，导员才把名额给了何香云吧。 “没什么可谢的，我本来就没那个心思。” 何香云抬起头，不太理解的问：“可是你明明可以联系一下清华的啊，或者是其他更优秀的学校，你知道的，咱们学校的综合水平在全国顶多只能排二十几的。” 马梓默脸上没有一丝动容，一只手插在口袋里：“我觉得咱们学校挺好的，可能是待出感情了，所以就不想换了。” “噢。”何香云戳了戳眼镜腿，努力跟上马梓默的脚步，小声问，“是不是因为程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