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9节
“咳咳……” 蓝文鹤躺在地上的身体突然抽搐起来。 也不知道他为啥要咳,但这咳嗽声就跟咯痰似的,不但没一点违和感,还让她们三人看起来更加凄惨无助。 “你们……” 张荞茵带着厌恶的口气还想再说什么,领头的申氏突然扭头对她使了使眼色,“看他们如此可怜,就把我们昨日讨的干饼分一些给他们吧。” 闻言,张荞茵很是诧异和不解。 申氏接着又朝身后的老妪暗示,然后拉着她缓慢的走到田地里。 在她们婆媳走远后,有一名老乞婆从怀里摸出一包油纸,那油纸里包着好几只饼子。 她也挺大方的,把整包油纸都递给了季若婕,“拿去吧。” 季若婕双手接下,赶紧道谢,“谢谢几位大善人!谢谢几位大善人!” 老乞婆什么也没说,拄着木棍很平静的走向申氏和张荞茵。 夜颜偷瞄着她们的举动,申氏和张荞茵没有功夫,她是清楚的。 但后面这四个老妪就很难说了…… 她们看似老态,手里也拄着木棍,但走路时脚尖落地很是平稳,那木棍在她们手中不过是一件摆件而已。只要仔细看就能看出来,棍子都还没落地呢,她们的脚就已经迈出去了。 她给季若婕使了使眼色,示意她当心点。 这几个老乞婆都不是普通的老人! 而季若婕也懂了她的意思,一边点着头一边递给她一只饼子,还假装去喂蓝文鹤,“老头儿,你快醒醒,我们有东西吃了!” 夜颜低头看着手里的饼子,色鲜味香,精心之作。 什么讨来的饼子,恐怕是她们自己给自己准备的干粮吧! 但不管这饼子是哪里来的,要他们吃是不可能的。趁着那几人稍稍走远,夜颜赶紧把饼子搓成了渣,在嘴角糊了一点碎渣后,把其余的都塞进了怀兜里。 季若婕也是一样,搓烂了一只饼子,把渣涂了一些在蓝文鹤脸上和嘴角边,装成是吃过的样子。 她半趴在蓝文鹤身上,嘴里哭喊着,眼里却溢满了笑。 从来没有这样玩过,又刺激又好笑。 瞧瞧身下这男人的样子,就跟臭水沟里爬出来似的,他们从小长到大,她是第一次看到他如此模样,真是滑稽死了。 蓝文鹤刚开始还闭着眼,发现那些老妪走开以后,他才睁开眼。 一眼就看到她眼里的笑,再听她夸张的哭喊声,他也忍不住跟着咧嘴笑起来。乐呵就算了,他还快速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咳咳咳……”夜颜没吃饼,但却被自己的口水给狠狠的呛住。 季若婕瞬间涨红了脸,恨不得一头钻地缝里去。 可为了不露馅,她还得装出关心夜颜的样子,“你慢些吃,这里还有。” 那几个老妪朝他们看了一眼,见夜颜是吃饼呛着也就收回了视线。 申氏和张荞茵被她们围在中间,婆媳俩一直嘀嘀咕咕的。 “娘,他们就是几个要饭的,理做何啊?” “你没听他们说吗,他们就是怡丰镇的人,而且还是被朝廷弄成这般摸样的。这种落魄之人,为了活命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的,如果我们给他们点甜头,说不定他们能帮我们做不少事。” “这……”张荞茵抬眼看了看田埂上落魄无助的三人。 “你什么也别说,这事我自有主张。等一下,我们再给他们一点好处,让他们对我们服服帖帖的,到时候我们说什么他们都会听的。” “嗯,就按娘的意思办吧。”张荞茵还是选择了妥协。 她们来这里,就是为了打探怡丰镇的情况。 而这里戒备森严,如果是寻常人来这里,早就被撵走了。不得已,她们只能装成老弱寡妇在此附近查探。 但多日以来,始终没有进展。 眼下,如果有人愿意帮他们,她们不但可以省些力气,还能避免被人发现。 就算这些人被人抓住,死了也无所谓。 确实是一举几得…… ☆、【285】奇怪的师太 见她们嘀咕完走回来,季若婕捧着剩下的饼子,感激不已的道,“多谢几位大善人,好人有好报啊!” 这次不是申氏走在最前面,而是张荞茵。 打量完他们三人苍老又满是饼渣的脸,笑得一脸善意,“都是落难之人,就别如此客气了。如果你们不嫌弃,以后就与我们结个伴吧?这样大家出门在外也能多个照应。” 季若婕受宠若惊的望着她,“真的可以吗?” 不等她们回答,她低下头看了看躺在地上装奄奄一息的男人,遮着半张脸哽咽道,“你们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只是我家老头子这般模样,我们跟着你们只会连累你们。何况,我儿还在大牢中,我们还要想办法救他。” 张荞茵身旁的一个老妪突然问道,“你们都食不果腹了,还如何救人?” 季若婕哽咽回道,“我们也没别的法子,听说朝廷里有大官时常会来此地巡视,我们就想在此等候,看能否替我儿伸冤放他出来。” 张荞茵和申氏交换了一下眼神,张荞茵也突然叹气,“我们虽没你们凄惨,但我们也是因为迁徙而受难的百姓。在这附近讨饭,也跟你们一样,希望碰到一位能替我们伸冤做主的父母官,好让我们能有个安稳的住所。” 她见季若婕只知道哭,接着又道,“都是受苦之人,你们还是别逞强了,与我们一同吧,如此一来我们人多力量大,真有父母官来此,也更容易让父母官重视。” 季若婕抬起头,感激的望着她们,“你们真是大善人啊!有你们照应,我儿一定会回到我们身边的!” 她又看了一眼地上的男人,“只是我家老头子……他饿晕了,刚给他吃了点东西,现在还没恢复力气,实在不敢再劳烦你们。要不这样吧,你们把落脚之处告诉我们,等我家老头子醒来后,我们就去找你们。几位大嫂,你们看可行吗?” 这次不等张荞茵说话,申氏就先点头,“我们就住在东面坡上的小庵寺中,寺里的师父心慈人善,见我们可怜暂时收留了我们。等你家那位醒来后,就去寺里找我们吧。我们现在就回寺里去,给那里的师父说说,让她也给你们准备几身铺。” 季若婕赶紧道,“那如此……真是多谢你们了!” 申氏也没再多言,带着张荞茵和四个老妪迈着缓慢的步子往回返。 看着她们渐远的身影,夜颜眯紧了眸子,身上的冷气这才释放出来。 等她们走没影了,季若婕这才捶了一下还在‘停尸’的男人,“还不快起来,装上瘾了啊?” 蓝文鹤立马坐起身,抱着她就亲了一口,笑得跟妖怪似的,“婕儿,你演得真不赖!” 季若婕又是一脸涨红,对着他连掐带捶,“干什么呢?谁让你乱来的?” 夜颜赶紧捂脸,“二嫂,我啥都没看到!” 她真是服了这货了,何事何地都没个正经样! 蓝文鹤压根就没一点羞耻感,跟个赖皮似的黏着季若婕,“我高兴嘛,亲一个都不行?昨儿喝了酒不让亲就算了,今儿我可没喝酒了。” 季若婕见打不听,只能板起脸,“你还说!” 蓝文鹤这才闭上嘴,但手却搂着她肩膀,脸上的假胡子都快笑落了。 偶尔带她这样玩玩,还别说,真逗他高兴! 想想以前在宫里的时候,别说她会陪着他玩,就是见面都跟见仇人一样。人前冷漠不说,连房事都得强迫来,谈心那些事更别说了,做梦都梦不到。 现在的她不但会对他嬉笑怒骂,还会陪他各种玩,这感觉真是美得他心里都冒泡了。 他那不正常的样子不但季若婕想打她,夜颜更是想扁他几顿。也不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一个古稀老头儿,跟一个半百老婆子搂搂抱抱、亲亲我我…… 那真叫一个恶寒! 特别是他那丑死人的笑容,她没好气的用脚蹬了他一下,“行了,二哥,别笑了。知道刚刚那两人是谁吗?” 季若婕下意识的问道,“谁呀?颜颜,你认识?” 蓝文鹤也一脸好奇,“谁呀?” 夜颜对他翻了个白眼,她二嫂不认识是正常的,但这货居然没认出来,要么是他没仔细分辨,要么就是他装傻! “最老的那个就是诸葛昌明的老娘——申氏!另一个是诸葛昌明的妻子——张荞茵!别给我说你把她给忘了,你能忘,我可都给你记着的。也不知道当初是谁,居然答应张荞茵救她女儿诸葛婉儿,哼!你要是不救她,诸葛婉儿现在都是傻子,后面也不会有那么多事!” “咳咳……”蓝文鹤重重的咳嗽起来,然后也用脚蹬了她一下,还不停得给她使眼色,“都过去的事了,还提那些做何?” 见季若婕脸色难看起来,夜颜也知道自己说太过了。 气氛有些僵,她是有很多话想说,但又怕把自家二嫂给刺激到。 蓝文鹤就更别说了,压根就不敢正眼瞧人。 最后还是季若婕先开口,“小妹,你接着说。听说你曾经在诸葛家住过,想必对那申氏和张荞茵很是了解,她们的底细如何,你说来听听。” 夜颜也不敢开玩笑了,认真说起来,“要说底细,她们也就是两个趋炎附势的女人,并没有太大的能耐。不过我看她们身边那四个老妪有些不同寻常,如果我没猜错,她们四个应该是诸葛昌明派来保护这对婆媳的。” 能让自己的老娘和妻子出马,诸葛昌明也真是够拼的。 也正是如此,她才不敢轻视那四个老妪。如果她们没点能耐,诸葛昌明敢把自己的老娘和老婆放出来当探子? 听她说完,蓝文鹤也点头道,“那四个老乞婆确实不是一般人,虽然她们隐藏了实力,但我还是能感觉到她们体内的真气。至于她们身手如何,还得交过手了才知道。” 季若婕沉思着,片刻之后才皱着眉道,“要不我们回去吧?怡丰镇守卫严密,如果她们能进去,也就不会在此地徘徊了。如果我们再与她们接触,我担心会多生枝节。” 蓝文鹤却摇起头,“这两个女人自己送上门来的,如果就这样放过她们,那也太便宜她们了。虽说她们现在没法进怡丰镇,可不代表她们就会放弃。不拿下她们,对我们来说始终是隐患。” 这一次,夜颜毫不犹豫的站他那边,跟着道,“二嫂,二哥说得有道理。现在她们进不了镇,不代表她们就会放弃。虽然我们不知道那四个老妪身手如何,但如果让她们找到机会进入镇中,也很容易暴露镇里的情况。你想啊,我们对外宣称打造兵器,要是让人发现镇里连个铁铺都没有,这不摆明了我们在说谎么?那诸葛昌明一定会怀疑我们另有目的,到时候想引他们进镇可就不容易了。” 季若婕没再说话了,但神色很是揪心。 蓝文鹤搂着她肩膀的手紧了紧,难得正经道,“你别怕,虽然那对婆媳有帮手,但我们也不惧怕她们。我现在就送你回镇上,然后我跟小妹、小妹夫去那破庙探探。” 闻言,季若婕立马板起脸反对,“我才不怕呢!想撇下我去冒险,门都没有!” 蓝文鹤板过她身子,严肃道,“我是不想你受惊吓。” 季若婕没好气的瞪着他,“那我一个在镇上也会胡思乱想的。” 见蓝文鹤是真想送她回镇上,夜颜忍不住打断他们谈话,“二哥,就让二嫂去吧。你放心,我虽然功夫没你和凌苍好,但是我跑起路来可是很快的。要出什么意外,我一定会第一时间带着二嫂躲远的。” 她娘传授她内力的原因就在这,打架什么的很难不受伤,给她三成内力不是要她去打架,而是要她有自保的能力。保护了自己,才不会给身边的人当累赘。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不是没道理的。 有她保证,蓝文鹤也不好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