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节
一直走到一处山洞口，小狐狸这才停了下来。 山洞的四周被布下了结界，看着手法像是狼族的结界。 小狐狸一下子警惕起来，浑身的毛都炸开，前爪刨着就要对结界发动攻击。狐族与狼族的仇怨从古至今便已经结下，更是种族的天性。 怪不得阿奶带着记忆转世投胎，却没有去找阿爷呢，肯定是被狼族哪个不要脸的给抓了！ 第079章 等待太苦 当年涂山和青丘二族合并，狼族侵扰，小狐狸从阿爷的影像中看到过很多次那时的景象，天性的对立再加上日已累计的仇恨，让小狐狸的凶性在此刻都被激发了出来。 楚音及时赶到了小狐狸身边，顺势就将小狐狸从地上捞了起来，将它圈在怀中细细的顺毛安抚。 小狐狸口中发出呼哧呼哧的警惕而又凶戾的叫声，即便是楚音在一旁做着安抚都没有什么用。楚音伸手触了触此地的结界，结界布置的很粗糙，之前之所以有那么大的威力应该还是借助了四灵之息的力量。 现在四灵之息归位，结界也变得不堪一击起来。 楚音挥手间就破了此地的结界，这一手让李盛和张正武这两个玄门大佬看的目瞪口呆，感觉自己就跟个没见过世面的土老帽似的。 果然，眼前的就是一位真神吧？毕竟，除了神他们真的无法想象有谁破结界是挥挥手就能破开的。就算是他们的师傅，也是没有这个能力做到的。 结界破开之后，小狐狸在楚音的怀里就开始躁动不安起来。 感受到小狐狸的焦急，楚音便立刻抱着小狐狸往里面走去。山洞看着有些幽深，石洞两边的墙面被打磨的十分光滑，能看的出来这儿是有人经常居住着的。 往里面走去，石洞被拓宽了许多。 “里面有我们同族的气息，也有狼族那令人厌恶恶心的味道！”小狐狸的声音忽然响起。 李盛跟在他们身后，撇撇嘴想道：谁身上的味儿能有狐狸味儿大啊……当然，这样的话他现在是不敢说出口的。 走到靠近里面的时候，楚音忽然蹲下身子，从地上捡起一撮红色的狐狸毛。因为小狐狸的阿奶是重新投胎的，所以小狐狸也没法儿跟着毛上的气息辨认这毛的主人是否是它的阿奶。 几个人又往里走了一段，最后进了一间石室，石室的最里面正靠着一位绝世美人。听到有人进来的动静，美人抬起头看向来人，美目流转顾盼神辉，一那双狐狸眼虽然幽深沉寂如深不见底的深渊，可看起来依旧美丽。 小狐狸忽然一下子从楚音的怀里挣脱开来，冲着美人的方向奔了过去。 “阿奶，阿奶，阿奶……” 美人怔愣了片刻，满脸尽是不敢置信：“你是……小九？” 声音中充满了不敢置信，颤。抖着手缓缓地抹上小九的脑袋，“小九……我以为，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再见到你了。” “我就是特地来寻你的阿奶，有尊神帮助，我们从阎君那儿知道了阿奶你以为意外转世投胎了，这是尊神给我的铃铛，我就是靠着这个铃铛才能找到您的。” 涂山青青搂着小狐狸激动了好一会儿，才问道：“那你阿爷呢？” 它往众人身后张望了片刻，却并没有看到小九它阿爷，一颗心顿时揪起，“你阿爷他……他呢？” “阿爷寿元到了，说当初同您约定好的，谁先走谁就要在奈何桥上等待对方。阿爷临去之前，才知道原来您带着记忆转世了。他不知道您为何带着记忆转世却没有去找他，他当时也没有能力再去寻你了。阿爷说，您一定是被困在什么地方了，他却一直什么都不知道，让您受苦了。这一次，换他在奈何桥上等您。” 涂山青青美目轻雾笼罩，眼眶也顿时变得通红。 “阿奶，找到您就好了，我们走吧。” 涂山青青摇了摇头，眼中有些绝望：“你们走吧，我……离不开这里的。” 楚音看了眼涂山青青的四肢，“是因为这些锁链吗？” “你能看见？”涂山青青惊讶的问道。 小九赶紧说道：“阿奶，这就是我同您说过的尊神，尊神一定有办法的。” 那一条锁链是被人抽取了此地的地气融合了天子令的气息制作而成，一般修为不足者看不见，被困者也只能被束缚在此，什么也做不了，无法修炼无法行动也无法选择自行了断。 原本，涂山青青这一世修行不足，寿元早该尽了，可偏偏被人灌以生灵之气，将它的寿元堆积到今日还不得死去。 楚音帮着将锁住涂山青青的锁链除去，束缚尽除，涂山青青第一时间便感觉到了。她惊喜的站起身，走动了一下发现此地对她的束缚果真已经没有了。 它对着楚音深深地拜下，“多谢尊神。” 接着，它又看了小狐狸一眼，轻声的呢喃道：“终于可以解脱了……” 小狐狸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的脸色迅速的委顿衰败下去，睁大了眼睛却什么也做不了，“尊神，我阿奶它怎么了？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 涂山青青冲着小狐狸笑了笑，笑容中带着几分向往和几分释然：“别哭，我跟你阿爷阴差阳错，分开了几百年的光阴。奈何桥上很冷，孤身等待的滋味也很苦，我忍受这几百年时光就足够了，对不起了小九……我实在……太想你阿爷了……我们也，再经不起任何波折了……” 爱情若需要两个人苦苦坚守，纵然情再深，身心也会疲惫。无望的等待，若是再来一次，涂山青青真的怕自己会坚守不下去，先行放手。 小九忍着眼泪，可泪珠还是在眼眶中打着转儿，它伸着爪子拽着涂山青青的衣服，却又说不出任何挽留的话。它知道，对于阿爷和阿奶而言，他们最需要的是彼此。 涂山青青脸上挂着笑，那原本绝望麻木的如同深渊的眼睛此刻也迸发出异样的神采，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就在此刻，洞外忽然传来一声凄厉的狼嚎声，哀婉凄绝中又含着几分分明的恨意。 狼王原本在外活动，感应到四灵之息出现了异动便一刻不停的往小岛这边赶来，可终究还是迟了。它嚎叫着奔入洞内，只想将这几个打扰到它的人撕碎了才能一解心头之恨！ 而听到狼嚎声的小九，也瞬间收起了悲伤的神色，浑身的战意也在节节攀升，眼中燃烧的仇恨让楚音看着都觉心惊。 狼王重霄冲进来，一双孤绝狠戾的眼睛将洞内的几人打量了一番，最后盯在了小九的身上。 夏月站在小九，做出坚定的保护的姿态，小九却往前站了一步，夏月还想上去，被楚音拉住了。此刻，对于小九而言，这是属于它的战斗，任何人都不能相帮，楚音也不能。 不管是败了还是胜了，都只能小九独自面对。 这是他们两族之间的仇恨，也是小九跟重霄之间的恩怨。 当年，涂山青青重伤早亡，是因为被狼王重伤，而如今涂山青青转世又被狼王所囚，让它阿爷带着遗憾离世，让它阿奶困在这山洞中这么多年，日日痛苦绝望，这些仇恨，小九只能以重霄之血来祭。 一狐一狼，龇着牙对立着，楚音往后退了退，两兽很快就缠斗到一起去了。小狐狸在紫邙山半年多的时光，跟在楚音的身边各种能力都提升的非常快，此刻同跟它阿奶同处一个时期的狼王相斗，也不曾落了下风。 狼王忽然口吐人言，道：“想不到青青还有你这样一个优秀的后辈，狐族有你在，怪不得它能够了无遗憾的离开。” “别说的这么恶心，不要叫我阿奶的名字，你不配！还有，我阿奶是太想念我阿爷才急着离开的！”小狐狸并不很能理解重霄这话里的意思，只直觉的很不舒服。 从前对□□并不通窍恶毒小狐狸，此刻却能一下子看出来重霄对它阿奶的企图，楚音站在旁边弯唇笑了笑。如此看来，那陆涛倒也算不得是剃头担子一头热了。 正这般想着，楚音感应到胸口的种子也烫了一下。 她轻轻一笑，笑容中多了些真切和包容。 既然唯有功德才能让它发芽成长，那么楚音也愿意为了它开辟功德池。之前楚音的想法很简单，只为了偿还这两世纠。缠的因果，可现在她心里又仿佛多了些别的感触。 天道似乎也在告诉她，天道有情。 两兽缠斗了许久，看似打斗的激烈，谁也饶不过谁，可楚音却能看的出来，重霄出手看似狠绝，却还是留了手的。 重霄对涂山青青的爱里夹杂了太多的杂质，它们之间有着种族之间天然的仇怨，注定了不可能在一起。可对于重霄而言，爱了就是爱了，它没法儿让自己不爱它，也没法儿让自己和涂山青青都放下两族的恩怨，所以只能将它囚禁在此，折磨着彼此。 对于小九，它留情是因为它是爱人的后辈；大打出手是因为它是仇人的后辈。 小九的爪子一下子插。入重霄的心口，一颗心被掏了出来，血淋淋的就在小九的爪子上，滴着血……重霄的身子轰然倒下，神魂离体不消片刻便支离破碎，只有记忆被楚音捕捉到。 楚音心下有些唏嘘，瞥了重霄的尸体一眼，带着释然和解脱……小九只盯着手中的那颗心脏，久久的回不过神来。 第080章 想念 楚音双手结印，一个透明的水晶泡泡便出现在她的手中，表面流转着彩色的光彩，楚音将捕捉到的重霄的记忆注入其中。 许是当初大战时的相遇，就在心间种下了情的种子。而偶然的遇到了转世之后的涂山青青，重霄本以为那是仇恨的驱使，抓住她，囚禁她，只为了折磨她。 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看到她目露思念他会难受抓狂会止不住的暴躁，从一开始的只想要折磨她到后来他们只能互相折磨。成全她放她离开做不到，忘记她也放过自己他也办不到…… 这一世他求而不得，可就连她的下一世也许了出去，对象却不是他。重霄觉得，如此还求来世做什么呢？魂飞魄散，归于天地于他而言才是最好的归宿。 重霄记忆中的一幕幕在他们眼前闪过，小狐狸只愣愣的看着，说不出一言一语。李盛和张正武看着只觉得一阵悲戚，他们捉过鬼也听过一些鬼讲述过他们的悲欢，却从不曾看到过妖的情。 人间有爱，妖亦有情。 从小岛上离开之后，李盛和张正武尊敬的拜过楚音之后便提出告辞了。这一行，他们收获良多，两人都预感到自己突破在即了。若是能够突破的话，霍芷茹的情况他们说不定还能够再想想办法。 回到小狐狸之前居住的那个房子里，夏月问道：“楚jiejie，那我们也回去吗？陈妈应该在家里盼着了吧？毕竟，您的生日就快要到了呢。” “还有一段时间呢，你过来之前不是对t国的这方面的文化十分感兴趣吗？怎么现在反而着急要走？”楚音笑眯眯的问道。 “也不是，就是忽然有些想念池旭了。” 大概是因为狼王的那段记忆，让她心中也顿生出许多的感慨。 世界那么大，能够相遇便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而我看上的那个人，也刚好能看上我，更是一件不容易的事。能够中间没有波折的走向圆满，那又是何等的幸运？ 从前夏月觉得跟池旭谈恋爱，一切遵从心意就好，合则聚不合则散，在现在这样的社会大环境下，是一件相当正常的事情。 可是看完狼王的记忆，又了解了小九的阿奶和阿爷之间的事情，夏月又觉得既然两个人已经看对眼了，相爱了那就该好好的珍惜这段缘分，两个人都努力一些，抓紧彼此的手，因为错过便有可能是一生的遗憾。 夏月也常常刷微博或者一些八卦论坛，经常会看到一些让人啼笑皆非的分手理由。当时看时，哈哈一笑便落在了脑后，可是此刻再想起来，因为那些可笑的不值一提的理由而分手的情侣们，在冷静过后会不会心生遗憾和后悔？能挽回的还算幸运，若无法挽回的岂不是一错过就是一生？ 既然相爱了，那不妨多一点包容，深爱到底…… 楚音了然的点点头：“我还要再留几天，不然你自己先回去？” 夏月纠结了一下，摇头：“虽然挺想他的，但是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你们都不回去，我要是一个人回去那会显得我很不合群也很仗义的。” 小狐狸的兴致倒不是很高，此刻也没有参与他们的对话。脑海中还回荡着跟狼王缠斗的那一幕，依旧画面的最后那一颗在她爪子上跳动着的心脏…… 许久之后，小狐狸才问楚音道：“尊神，您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哪里错了？” 小狐狸摇摇头，她是真的不知道哪里不对，可心里总不得劲儿，脑子里就一直回放着那一幕。 “你是觉得自己不该来找你阿奶，还是觉得自己不该杀了狼王？” 小狐狸继续摇头，也都不是。 “我就是觉得，心里有点难受。”那一刻心脏还在爪子上跳动，那一刻小狐狸忽然意识到狼王对阿奶也有着一腔深沉的爱意。狼王主动求死，自己不是没有感觉的。 重霄对阿奶的爱，她无法忽视却也无法心平气和的接受，憋闷的难受。 楚音摸了摸小狐狸的脑袋，笑道：“爱没有错，但是以爱之名行囚禁之实就错了。因为爱一个人去争取什么很容易，而因为爱一个人去放弃什么却很难；很多人都说，爱情当中最难的便是放手和成全，那是因为人的天性便带着掠夺，而爱情又是自私的。” 为什么总有人感慨，一无所有时能够有情饮水饱，等到什么都有了的时候矛盾也随之出现，最终跨步过去就分开了。大抵是因为，一无所有时人们会为了爱的人去奋斗争取获得；而什么都有了的时候，诱。惑变得多了，再跟爱人在一起的时候，想的不再是为了对方要去怎么样怎么样，而是因为对方我放弃了什么失去了什么……这样的想法长久在脑子里打转，转不过弯来，分开就会是必然的结局。 楚音脑子里闪过了许多纷杂的念头，直到那一个一身银甲长。枪的男人浮现在眼前。他的目光坚定，眼神锐利可深处又带着如火光般的灼热。 他的爱是守护，是坦然。 楚音想起在这个世界听说过的一句话：我爱你，但与你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