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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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可望闷头往外走,像是什么也没听见,她走到垃圾桶前,扔掉了饭盒,站在火辣辣的太阳下发呆。 算了算日子,例假好像的确一直没来。 “可望姐,”剧组几个负责杂务的小朋友正围在屋檐下吞云吐雾,“一会儿要不要一起打牌?” “噢,不了,你们玩得开心。”姜可望友好地朝他们笑了笑,下意识屏住呼吸,离那阵烟雾远了点。 她魂不守舍地拍完了下午的戏,晚饭是周思凡跟她一起吃的。 “听米拉说你明天请假。” “有点私事。”姜可望想着顾达明说的话,觉得还是需要跟他详细地谈谈,他身为钟渺渺的心理医生,应该了解不少事情。 “是为渺渺的事吧?”周思凡捋着头发,问道。 姜可望咬住了筷子,定住:“您怎么知道?” “我跟裴郁认识这些年,多少还是了解一点点的。”周思凡笑了笑,“今天,那个心理医生来找你了吧。” “是……”姜可望低下了头。 他叹息:“渺渺命苦,小小年纪没了父母,裴郁两地跑来跑去照顾她,也很不容易,不然他早在北京定居了。” 他说了这话,让姜可望恍惚想起,很久以前的某天,裴郁曾说:“香港是个让人难过的地方。” 那时她刚得知了他是半个香港人,感觉他的神秘又添了一分,对他的好感也多了一层,她央求他也带她一块去那个地方玩,他便说了这句话。 “没什么好去的,等过了这几年,以后我也不想再去。”裴郁一脸忧郁地说,这忧郁,让他看起来分外迷人。 “我听说,渺渺的父母是车祸去世的。” “好像是这样,撞得挺严重,当场就没了。”周思凡唏嘘不已,“裴家人丁不旺,现在只剩裴郁一个了,渺渺又不喜欢钟家人,就只能依靠裴郁。” “这样……”姜可望心情不由地变得沉重。 “可望,”周思凡问她,“有没有想过,公开你和裴郁结婚的事?” “公开?”她诧异之余,有点敏感,“是裴郁想公开,让您来跟我说的吗?” “就是随便聊聊,你不要有压力,他不会找我说这种话。”他笑道,“因为觉得你们现在很不容易,公开了说不定是好事。现在不像以前,非得隐婚,结婚对女艺人事业的影响已经很小了。” “嗯……”姜可望下意识把手按在小腹上,想得出神。 她吃完晚饭,米拉也外出回了剧组。 “我给你买了东西,放在你包里了,偷偷打开看,别让人发现。你自己的事情,自己想好怎么处理。”米拉对着她耳语了一声,又匆匆去为她跑别的工作。 姜可望走进休息室,把手提包拉开了一小道缝,立刻又拉上。 那是一盒验孕棒。 夜晚回到家,她一个人在浴室里,把那支细细长长的盒子拿出来看上面的说明。 从来没有想过会用上这种东西,跟裴郁在一起,他爱惜她的身体,总会耐心地做好措施,很少有克制不住的时候。姜可望看着那密密麻麻的文字,感觉有点头晕,仿佛已经不认识那些字是什么意思。 她感到十分的不知所措。 发着呆,门外有了响动,她一惊,拉开洗手台下的抽屉,把盒子丢了进去。 她转过身,把抽屉推上后,裴郁刚好进来。 “你在做什么?”他见她表情不太自然,问她。 姜可望看着他好久,手指指了指自己的额角:“我这里长了颗痘痘。” “让我看看。”裴郁俯下身,凑近她仔细地观察着,嘴唇贴上去,吻了一下,笑了笑,“没事,明天就好了。” 姜可望还怀着心事,拘谨地推推他:“嗯。” 她目光下落,瞥见他手指上,不知什么时候戴着了戒指,大概从昨天之后,他在她面前,已经不会刻意摘掉它了。 “一起洗好不好?”裴郁在镜子前把她整个人圈住,脑袋与她的脑袋挨在一块,贴得她的耳朵酥酥麻麻的。 然而她心里却顾虑重重:“我……今天累了,想早点睡。” 他蹭着她的脸:“怎么了?” “昨晚没休息好,今天周导一直说我不在状态。”姜可望违心地说了谎。 “这样吗?”裴郁垂下眸子,想了一下,“对不起,那今晚好好休息,好不好?” 他这么好说话,倒让她不太放心,又把他推了推:“那你出去。” 他又笑,牢牢地抱着她:“我不闹你,只是一起洗。” 类似的话,他分明以前就说过,然而最后并没有讲信用。 姜可望妥协后,站在花洒下让他搓揉着头发,眼睛眨得纷乱,生怕下一秒他就要乱来。 不过这一次,直到她清清爽爽地坐在床上,他都没有越矩,只是抱着她,温柔地亲亲这里,亲亲那里。 “要睡觉了吗?”裴郁拉过被子,帮她盖好,“那我关灯了。” 她伏在他的胸口,静静等了好久,他也只是手放在她的身上,一下一下地拍着,安抚她入眠。 “裴郁,我们可以说会儿话吗?”姜可望小小的声音在黑暗里响起。 裴郁的下巴动了动,蹭过她的额头:“想说什么?” “随便什么……嗯,”她装作不经意地问他,“以后,你会想要孩子吗?” 这种问题,对于大部分人来说,似乎都是一样的答案,他说:“想的。” “那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都喜欢,你生的,一定是个漂亮的孩子。”他的话如此动听,让人有种在做梦的感觉。 原来他这样喜欢小孩。 “怎么突然问这个,”她喜欢裴郁摸她的头发,脑袋那里沙沙的,很舒服,他声音柔柔地问她,“想要孩子了吗?” “没有,我……只是随便问问,”姜可望摇摇头,“我只是……” 他忽然撑起身,握住她的手:“可望你是不是……” “不是,不是。”姜可望又本能地否认,这一切对她来说,好突然,她完全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她的心砰砰直跳,把脸往他怀里埋,“睡啦。” “不是吗?”他的意外持续了一小会儿,静了静,躺了下来,摸她头的动作依然轻柔,“嗯,睡吧。” 第34章 无期 早晨,姜可望从洗手间出来,下了楼。 像往常一样,裴郁坐在桌前等她,提前为她剥了一堆圆溜溜的白煮蛋。她去他身边坐下,端起了牛奶。 “睡得好吗?”裴郁在面包上涂了果酱,放在她盘子里,今早她起得比平时晚。 “嗯。”姜可望点了点头。 她坐下后,双手掰开一只水煮蛋,漫不经心地咬了一口。他瞥了一眼,拾起咖啡杯:“偶尔也吃点蛋黄。” “哦……”姜可望听话地把那只被她放在盘子里的蛋黄塞进嘴里,很久没吃过,有点噎得慌,她转着眼睛尽量转移注意力,慢慢地吃下,腮帮子一鼓一鼓的。 裴郁手伸过来,把她唇边的碎屑抹掉:“今天好听话。” 他们对视一眼,她先移开了目光,拿起盘子里的面包,它被烤得焦脆,吃起来咔嚓响。甜腻的果酱在舌尖化开,她胃里忽然又有些翻涌。 已经丢在洗手间纸篓里的验孕纸上,显示的是两道杠。 姜可望眨了眨眼,喝了几口牛奶,把那股翻涌的感觉压下去,吃得慢了些。 “晚上我有应酬,可能会迟。”去片场的路上,裴郁跟她说了声,“到时候我让marco先去接你。” “噢,好。”姜可望怀着莫名的心情,把脑袋挨在他肩上,找一点安全感。 “怎么了?”裴郁察觉到她突然的粘人,把她搂过来,“我尽量早点回家。” 姜可望犹豫了许久,挽着他:“等你回来了,我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他感到新奇,不免追问,车一停,她便轻快地脱离了他的臂弯,推门下去,朝他挥了挥手。 “到时候就知道了。” 裴郁眼见着她的背影消失在片场里,笑了一下:“走吧。” 车开走好远,姜可望才从片场大门后走出来,站在路边,给顾医生打了个电话。 大约不到十分钟,一辆白色的轿车在面前停下,顾达明降下车窗:“裴太太。” 她绕到另一边,上了车。顾达明没有带她去自己的医院,她从车上下来后,看着面前熟悉的房子,这个地方她来过。 拍《我们初恋了》的第一场,就是在这里。也是在这里,姜可望第一次见到了那女孩子。 “我每天都会来看看她状态怎样,裴太太你今天也一起看看。”顾达明在前面带路,走到大门前,敲了敲。 有人来开门,见到姜可望,倒是愣了愣,向她鞠躬问好:“裴太太。” 姜可望随着顾达明走进房子里,从楼上传来低沉的大提琴声音,他停下脚步,回过头跟她说:“看来她起床了。” 大提琴的声音更适合夜晚,在本该朝气蓬勃的清早,听着这深沉的琴声,心情都不免降了调。 他们走到后院,在草坪上的木桌旁坐下,那提琴的声音便小了些。佣人给他们端来了咖啡,姜可望说了声谢谢,环顾起了四周。 “裴太太,在找什么?” “我记得上次来,那边的树上有一只灰鹦鹉。”姜可望努力地从那些树叶的阴影下搜寻,什么也没看到。 “噢,你说的是卡卡,这只鹦鹉好灵的。”顾达明顿了顿,说,“它是钟渺渺唯一一只养活的宠物。” “唯一一只?”姜可望下意识去揣摩他的潜台词。 “这大概与她的童年经历有关吧,她的暴力行为多半源自小时候父亲的家暴。”他说,“不过我很好奇,她弄死了那么多动物,是在裴先生的默许下发生的吗?” 姜可望立刻听懂了他的意思,皱着眉头反驳道:“裴郁不是会纵容的人。” “可能他原本不会,但是,如果他对那孩子有愧疚,就另说了。”顾达明认真地道,“裴太太,你别介意,我只是在设想。” “他怎么会有愧疚?”姜可望不明白。 她忽然想到姜建国,他对她不就是愧疚?他觉得亏欠了她,她便挥霍着他的愧疚,让他对自己一再纵容。 而明明,他对他那宝贝儿子就是克制而严厉,姜星海被他教得又善良又坚强,简直像个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