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
顾霜干笑两声,“那我也回府了,我好像也很累。” 临上马车之前,宋合卿把宋鸾拽过去说话,他放低了声音,生怕被别人听见,“上回我给你的药,你用了没?” 宋鸾真不想回忆这一茬,全是血泪,她咬牙,蹦出两个大字,“用了!” 宋合卿迫不及待,“怎么样?” 他想问的不是药效怎么样,而是用药之后两个人感情怎么样?看各自都有没有更加顺眼? 可是宋鸾显然误会了她哥的话,咬紧牙关,想了半天,才吐出几个字,“他太猛了……” “……” 宋合卿这张老脸一瞬间爆红,耳朵脖子也红了,这个meimei真的什么话都敢说,他听的都臊!!! 宋合卿话都说不利索,结结巴巴纠纠结结,“你姑娘家好好说话,哎哟……我真是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 宋鸾奇了怪了,明明是他自己要问的呀!?她还不乐意回答呢! “你的药就是猛。” 赵南钰那天晚上简直就不是个人,说禽兽都是抬举他了,做做做,差点没把她做死。 宋合卿摆摆手,“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你好好和人家过日子,有空把识哥儿抱来给我看看,我这小半年都没看见小外甥了。” 宋合卿喋喋不休,也是cao心,“不要再惹事了,你也不是小孩子,能不能懂事一点?” “哥,我知道。” 宋合卿说完又顺手把腰间别着钱袋递给她,每次见到这个meimei都要给她钱,生怕她银子不够花。 一面千叮咛万嘱咐不让她出门作祟,另一面又给她钱让她有机会去造作。 这也是典型的宋家人。 说够了话,宋合卿总算上了自己的马车,晃晃悠悠的回宋府去了。 赵南钰等了那么久也没觉得不耐烦,等宋鸾上了马车,才发现这根本不是回府的方向。 她转过头来问:“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赵南钰回道:“去侯太医家。” 赵朝的师傅一时半会找不到,他等不及,也不可能等,只能先带着她去太医院院首府上看看。 “你的伤这么严重吗?”她丝毫没察觉到这事会和自己有关。 赵南钰没回答,她只当是默认了。 马车摇摇晃晃,时而颠簸,她快要被晃的睡着时,赵南钰忽然出声,“你今天原本是想出来做什么的?” 逛窑子养面首?还是单纯溜出来喝酒。 “没打算做什么呀。” 赵南钰扣住她的下巴,指腹轻轻抚摸着她红润的唇瓣,稍微用了点力气,一点点替她抹去上面嫣红的胭脂,又从袖子里拿出手帕,慢条斯理的将她脸上的妆都给擦干净了。 他边说:“你今日画的这么漂亮,我都舍不得让别人看见你的模样了。” 这么美的一张脸,怎么可以让别人看见呢?被抢了可怎么办呀? 宋鸾懵懵的看着眼前的人,嘴唇被擦的有些疼,她有些不明白,说好不会生气的,怎么这会儿还阴阳怪气的呢?还亲自动手将她脸上的妆容卸的干净。 下手丝毫不轻,她疼的眼角冒泪光,粗暴的男人哟! 宋鸾不想把气氛弄得僵硬,她扬起一抹大大的笑容,说道:“我天天都漂亮呀。” 是啊,所以天天都不想让你出门。 柔弱的美的不可方物的宋鸾就该待在他打造的、巨大的、华丽的牢笼里。 赵南钰点头,“嗯,漂亮。” 很快马车停在侯太医府前,赵南钰牵着她的手把她带了进去。 侯太医白发苍苍,蓄着白胡子,年逾六十,双目仍明亮锐利。 赵南钰同他打过招呼,又道:“还请侯太医费心,替内人把把脉。” 侯太医连声说好, 宋鸾这才知道要被看脉的那个人是她自己!不过她还挺乐意看太医的,有什么毛病早发现早治疗,要是能找到解药就更好了。 侯太医仔细诊过脉,又认真的看过她的面相后,捋了一把胡子,当着他们的面直接说道:“夫人天生不足,体虚多病且心悸日益严重,若是不及时调理,怕是命不久矣。” 第三十三章 宋鸾的头顶犹如被一道惊雷狠狠劈了下来,劈头盖脸砸来的这句话让她好一会儿都没法回神,本就很苍白的脸色这会儿更加的白。 什么东西?她要死了?她已经活的这么卑微还是要死了??? 宋鸾胸口有股气上不去也下不来,她现在真的很想和赵南钰翻脸。 赵南钰的脸色比起她来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袖子底下蜷缩着的五根手指微微颤抖,面色苍白的不像话,紧绷着的脸上看不出半点表情,一双漆黑的眼睛珠子直直的望向侯太医,喉咙里发出来的声音无比沙哑,他问:“侯太医可有良方?” 不是的,宋鸾的体虚多病并不是天生的,没生识哥儿之前她的身体很好,与平常人没什么不同,生识哥儿时虽然亏了身子,但也不至于虚弱到这种程度。 归根结底,还是和他下的毒有关系。 赵南钰握紧了双手,紧绷着的下颚,他甚至不太了解“天青”的毒性也不知道有没有解药,当初只是简单的想要她去死而已。 赵南钰的胸口泛着钝钝的疼意,涩意蔓延到四肢百骸,他眼中的固执却没有少半分。 他绝对不会让宋鸾就这么离开她。 侯太医长长叹了口气,“我瞧着夫人这些年吃了不该吃的东西,这脉象凶险的很。”顿了顿,他又缓缓的说道:“可夫人也不是没得治,还好不该吃的东西量不多,从今往后不要再碰,凉的生的都不要吃了,悉心照料一段时日,老夫再开些方子,还是有回旋余地的。” 当然了侯太医也不敢对他保证,宋鸾就能活很长时间。 他是院首,再刁钻的病也见识过。宋鸾这可不是一般的病,而是吃了毒药的后遗症,诱发了心悸还有那些细小的毛病。 他见多识广都没诊断出这是什么毒,也不曾见过这种刻薄的毒,慢慢的一点点的摧垮一个人的身体。 不过他也说了,吃的量不多,发现的也早,也不是不能治的。 侯太医只是习惯了将病情说的严重些,这样病人才会上心。不过他倒是很好奇,到底是谁的蛇蝎心肠才会对一个女人下这种毒?当真是害人啊。 赵南钰翕动嘴唇,毫无血色的唇看起来有些吓人,他轻声道:“有劳太医了。” “不客气。”侯太医把目光转到宋鸾身上,对这位跋扈的夫人也略有耳闻,想了想,他还是说了一句,“夫人一定要好好吃药,伤身的东西碰不得了。” 宋鸾耳边嗡嗡乱响,她根本听不见侯太医后来都说了些什么。 赵南钰代替她回答,“我会看着她的。” 他自己种下的苦果,自然是由他自己来尝,赵南钰会慢慢的将她养好。 既然侯太医说有的治,那就一定能治好。 从侯府里拿了药方子,赵南钰立马就让跟着的小厮去抓药,而他则带着浑浑噩噩的宋鸾回了赵府。 等宋鸾回过神,她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她的屋子,厨房里的人已经将补药煎好了,赵南钰端到她很前,“来,喝药。” 宋鸾看着他温柔的给自己喂药的模样,很容易就勾起梦里的记忆,他亲手给原主喂了毒,逼着她去死。 宋鸾明明知道在《权臣》这本书里,男主对原主做的所有事都不能说是错事,亲生子被她害的残疾,头顶又有无数的绿帽,言辞羞辱他的母亲,他所做的这一切,都是那么值得被理解。 可是宋鸾她又有什么错呢?睡个觉莫名就穿越了,拿的一副烂牌。 她怕死,她也不想死。才活了短短二十几年的人生,她真的不甘心就这么离开。 谁都不知道她在这个世界死了,还能不能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她不敢赌。 宋鸾现在的脑子很乱,她想着这些事忽然就哭了,低着头默默地流眼泪。 赵南钰叹气,放下手中的碗,动作温柔的替她将泪珠抹干净。 她的眼泪像小河流一样的流淌,赵南钰根本抹不干净,他便静静地看着她哭。 宋鸾虽然哭但也还知道要喝药,端起眼前的碗,仰着喉咙一口气把苦涩的药汁全都喝进了肚子里。 她边哭边打嗝,似乎把赵南钰当成了个宣泄口,小拳头往他身上招呼,“我要死了呜呜呜。” 赵南钰任她打也不还手,看着她即便哭也还知道喝药的模样,竟是被逗笑了,“不会死。” 宋鸾现在还信他的话就有鬼了,她抹了抹眼角的泪,“侯太医亲口说的,我又不是没听见。” “他在吓唬你,乖乖养好身子就不会有事。” 宋鸾心里的愤怒全都撒到了他的身上,她开始无理取闹,“你何必哄我?你也不喜欢我,我死了反而如你的愿了是不是?你是不是早就盼着我去死?” 这些话半真半假。 赵南钰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怕她发脾气伤到自己还把屋里的尖锐物品都给撤了,“没有。” 宋鸾心口的气发泄出来也就好受多了,她逐渐冷静,眼泪也渐渐收了起来,可她还是不肯给赵南钰一个好脸。 赵南钰也不强逼她,很贴心的给她留了独处的时间,离开之前,还不忘说:“你身体只是虚弱,还没有病入膏肓,不要自己吓自己,有我在,会好起来的。” 宋鸾没吱声,她真的不太想理他了。 她再迟钝也意识到赵南钰对她和以前很不一样,眼神中的轻蔑、阴森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入骨的缠绵。 晚上用膳,原本识哥儿也是该过来同他们一起,可这天晚上赵南钰没有让人把他带过来,而是让他留在前院。 宋鸾看见他就烦,赵南钰替她盛了一碗鸽子汤,她看了一眼就给推开了,不肯喝。 赵南钰似乎没生气,不吃这个就给她夹别的,无一例外,宋鸾全都一口没碰。 一顿饭下来,宋鸾压根没吃多少,她实在是没胃口。 她破罐破摔的想,把赵南钰惹急了两个人刚好可以翻脸,可偏偏这个男人没有。 夜里,宋鸾沐浴完从屏风后出来就看见赵南钰散着乌发坐在床边,他应该是在等她。 宋鸾本想目不斜视的爬上床,却被他大力拽进怀中,她被迫贴着他的胸膛,他轻笑一声,随后在她耳边低语呢喃,“你哪怕是想死我都不会给你机会。” 宋鸾单薄的小身板颤了颤,这话确实是男主能说出来的。 她多多少少感觉到,一个下午和晚上都不肯和他说话,赵南钰心里也不是那么平静。 赵南钰搂紧了她的腰,捁的她呼吸不畅,他似乎是想把她整个人都融入进自己的血骨之中,不生吞活剥不肯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