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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节

    他只想揍猫。

    第49章

    萧悦被围攻这一幕,被直播如实的传送到世界各个角落。

    镜头非常给力的对准了萧悦那苍白冒汗的脸, 有的直播镜头还给了萧悦的那双仿佛会说话的眼睛一个特写。这样的特写, 连明星都不一定驾驭得住, 但萧悦还是显得那样英俊。

    他一双明亮的眼睛, 在镜头的特写下, 仿佛充满了魔力,让目不转睛盯着他看。

    交流赛的直播,在许多国家是有解说的。

    华盟自己肯定是有资深解说员的。解说员本来在声情并茂, 激情澎湃的夸奖萧悦之前的应对措施,以及其他星盟代表团的反应。

    在解说员心里, 这次交流会,我们已经占据上风, 可以圆满收官了。

    但接下来的走向让解说员都沉默了。

    半晌, 她道:“我想我应该说一些愤慨的谴责的话,但是这一瞬间,我脑袋里一片空白。我只是想说,萧悦别写了……真的别写了……已经够了……谁能阻止他们……”

    解说员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 很快解说员换了一个,换成了一个男性的声音。

    观众们可以听见, 这位男性解说员极力压抑着愤怒,用着尽可能理性的话来评价这次“切磋”, 点评每一幅“切磋”的字。

    男性解说员的解说颇具专业性, 从他的解说中, 观众们听到那些和萧悦切磋的人心已经乱了。心乱, 字就乱,虽然因为他们扎实的功底,字还是能看,但是已经能从字迹上看出浮躁。

    而萧悦即使被这么多人围攻,即使体力透支,即使明显在强撑,他的字仍旧显得十分稳健大气,甚至隐隐有越写越好的趋势。

    ……

    ……

    “我学过一点书法,萧悦的字有没有越写越好我看不出来,但是和他比赛的那人的字的确是有点乱了章法了。下笔笔划看得出来底气不足。”

    “我不关心谁写的好谁写的坏,我只关心为什么没有人阻止他们???这样过分了吧???”

    “怎么阻止?打着切磋的名义,小猫又是辈分最低的资历最浅的,他自己不认输,其他人也不好干涉吧?”

    “这是屁话!没有什么不能阻止的。只要说小猫身体不好不就成了?那群人就在那里看着?乐正元也在那里看着?他不是最宠小猫了吗?”

    “乐正元好像还在阻止其他人……”

    “真是够了,看不到酒鬼猫已经支撑不住了吗?他已经为华盟争光了,他已经赢了这么多人了,为什么还要继续?那群人不要脸吗?”

    “要脸,在萧悦说自己是未成年的时候,在萧悦写下‘永’字的时候,就该退让了,而不是一拥而上,故意耗尽萧悦体力。”

    “就算萧悦认输,对他们又有什么好处?他们已经输了吧?”

    “或许是争口气吧,或许想说,萧悦这个天才也不过如此,谁能明白脑残的想法呢?”

    “我在现场,我问了老师,老师说,国外说萧悦虽然字写得好,但是是特例,不能代表华盟书法界年轻一辈。所以他们要让萧悦认输,只要萧悦输给一个人,就是输给了对方书法界。”

    “呵呵,屁话?那些人还有白发苍苍的,他们也能代表自家书法界年轻一辈?不要脸吧?”

    “虽然很不情愿,但是或许可以。这要看入行时间,而不是年纪大小。这次日韩比较有资历的书法家都没来。新闻报道也说了,他们在用自己的方式表示抗议,但是这样反而被这群人宵小利用了。“

    “也就是说,这次来的人,都可以厚颜无耻的说自己代表那两个星盟新生代书法家?而且全是反华的中流砥柱吗?”

    “可以这样说……”

    “容我冒昧的问一句,你说你也在现场,你也代表华盟青年书法家吗?现场应该也不止你一个青年书法家吧?能不能把小猫替换出来,帮帮他好吗?他真的快支撑不住了。他的额前的头发已经全被汗打湿,真的不能帮帮他吗?”

    “qaq我也想去,可我不够资格参加交流会……”所在会场角落里的一个青年男性突然蹲地上抱头痛哭。

    站在他身边的一个女青年早就捂着嘴泣不成声。

    还有许多年轻的男男女女,他们有的低头默不作声,有的转身不忍再看,有的握紧拳头好似马上要冲上去,有的和那个青年男性一样情绪已经崩溃。他们都是参加这次交流会的华盟年轻一代书法协会成员,他们都没有资格参加最后的交流会。

    就算他们上去,只从写“永”字这一件事,他们就没了和那两个星盟切磋的资格。

    即使是别人队伍中最差的人,都比他们写得好。

    的确如外星盟所说,华盟书法界青黄不接。

    汉字和书法艺术根植于华盟的历史。当华盟又掀起了疑古思潮之后,年轻一代没有经历过百年前那件事,没有亲眼见过那些铭刻着我们的文字的国宝实物,他们充满批判性的思维会让他们用怀疑性的眼光去看待老一辈所坚持的事物。

    他们怀疑,他们便不感兴趣,他们就无法理解老一辈的坚持。

    书法是如此,其他传统也是如此。

    但现在,他们发现,自己怀疑的不想要的,别的星盟跳着脚想要,使劲各种手段想要。他们开始怀疑,自己被其他星盟忽悠着,绝对没必要的东西,是不是真的没必要?

    可看着和他们同年龄,甚至比他们更小的萧悦带病咬牙坚持,在如狼似虎,面目狰狞的敌人包围下,一横一竖一点一撇一捺落笔。他手中毛笔好似泛着寒光的刀,墨迹好似刀刃上低落的血,萧悦就好比孤身上战场的勇士,这切磋写字,居然让人看出了悲壮。

    此次蹭交流会的年轻一辈书法协会会员们身在现场,受到的感触更大。他们从被人挑衅之后积累的后悔,这一瞬间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一溃千里。

    他们觉得,这是自己的错。

    本来这次交流会,该他们上场。可就是他们的无能,一个在密集的人群中待久了就会晕厥的病弱未成年孩子,担负起了本该他们共同承担的重担。

    他负重前行,步履蹒跚,但脊梁笔直,脚步坚定,没有丝毫退缩。

    “下一个。”萧悦收笔,没有了多余的客套话。

    一个比完,下一个补上。那些人看着萧悦的字,眼睛里冒着火。

    他们也知道,这一个个的人,全部都被萧悦比了下去。即使他们想狡辩,但这个交流会不仅有他们,不仅有华盟,还有其他星盟。

    现在大家都停下了写字,用鄙夷的眼神看着这里,看着他们围攻一个孩子,并且一一败北。

    他们似乎已经丧失了理智,只有继续比,一定要把面前这个可恶的人比下去这一种想法。

    他们甚至希望,萧悦身体支撑不住倒下去,或者干脆倒下去之后就醒不过来。他们觉得,这个时候,自己一定会哈哈大笑,长舒一口恶气。

    萧悦都有点被吓到了。原来天赋被加强了这么厉害,他觉得这流水般飞速下降的成就值,好似值了。

    好吧,其实还是心疼的。

    现场安静无比,连吵闹的媒体们都闭上了嘴,安静的看着现场的比试,看着场中那个单薄的身影。

    有些媒体记者已经受不了,用手捂住嘴,小声抽泣。

    这其中有华盟的记者,但更多是其他星盟的记者。

    有些女性记者开始低声祷告上帝,让上帝保佑这个孩子,惩罚那些恶棍。

    网络上的争吵安静下来,连大韩和大和的网友都惊呆了。

    他们的艺术家们是怎么了?这是不是过分了?没看到那个孩子已经快支撑不住了吗?而且,这么多人围攻一个孩子,他们不觉得可耻吗?

    之前被那些汉字起源言论洗脑,对华盟“强盗行径”义愤填膺的网友也犹豫了。

    这场景看起来,谁才是强盗?那个在这种情况下,还勉力支撑的孩子?

    萧悦没有管额头上低落的汗珠,他亲启已经泛白的嘴唇,平静道:“下一个。”

    来者不拒。

    观看直播的观众,无论是网络上,还是电视机前,他们都不忍再看下去了。

    特写中的萧悦脸色一点一点,rou眼可见的变得苍白,更加苍白,于此同时,他的眼神越来越亮,好似眼眸中蕴含了划破黑夜的星光,又或是可以燎原的火焰。

    就算不明白他的所作所为,就算不明白这书法艺术,这对汉字起源的争论有多重要的人,也不由为他的情绪感染、感动。

    他们觉得,自己是不是该做点什么?怎么能让这个孩子独自承担这些事?

    “咱们华盟不是已经很强大了吗?为什么还会发生这种事?”华盟人很疑惑。

    “为什么他们可以这样欺负这个孩子,我们却只能看着?”华盟人很愤怒。

    有人解惑,这次冲突是为何,萧悦为何要独力承担这些事,那些华盟的书法界老前辈们为什么袖手旁观。

    他们不是想袖手旁观,而是现在就像是古时候的决斗一样,一人上了擂台,他自己不下来,其他人将他救下来,就是坏了道义,就是替他认输。

    可萧悦不肯认输。

    即使他已经证明了自己的能力,但他还是不想认输。

    他要的,不是世人承认他书法的价值,承认他在书法界的地位,他要的是,世人承认华盟书法界,并非后继无人。

    孟子曰,自反而缩,虽千万人,吾往矣。

    反省自己觉得理直,纵然面对千万人,我也勇往直前。

    面前这些人的阻止,算什么?

    “最后一个了。”萧悦抬头,身子踉跄了一下,简赋差点冲出去,被乐正元拉住。

    简赋狠狠一脚踹在乐正元腿上。

    乐正元乖乖受着,道:“最后一个人了,外公。”

    简赋气喘吁吁的瞪了乐正元一眼。

    乐正元重复道:“最后一个了。”

    简赋冷哼:“我知道。”

    他一甩袖子,将手背在身后,用杀气腾腾的眼神瞪着那群无耻之徒。

    最后一个人是大韩代表团这次的领队,是一个曾经名不见经传,但近些年因为鼓吹“汉字大韩起源论”迎合当权者的喜好,被捧起来的大韩书法界新秀。

    这次他挤掉了原本的大韩代表团团长,也是现任大韩书法协会会长,趾高气昂带队前来。

    可以预见,他此次归国之后,书法协会会长的位置指日可待。

    他擅长的是行书,恰好是萧悦擅长的字体。

    只剩他一个人了,其他人都脸色灰暗的退到一边。

    只有他一个人了,这次再失败,他们在这次交流会上的谋算就全泡汤了。

    他突然有点害怕。

    明明面前只是个孩子,一个小口小口的喘着气,看上去马上就要倒下去的病弱的孩子。但他居然害怕了。

    这么多人都败在了这个孩子笔下,他真的能赢吗?

    他可以预见,如果他输了,这么多年的谋算经营,会像竹篮打水一样,变成一场空。

    但现在,不容他拒绝。

    他手中握着毛笔,强行稳定心神,在纸上勾勒笔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