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柳芙干劲十足,一桶桶拎了热水倒大木桶里,见差不多了,才开心的拍了拍手说:“好了,你洗吧,我先出去。” “回来。”顾晏喊住了她,字字冷硬。 柳芙背脊立马一僵,只觉背后冷风嗖嗖,继而笑着回眸:“怎么了?” 顾晏面色清冷,只眉心轻轻凸起。 他负手立在一边,睇着妻子问:“之前闹和离,现在为什么不?” 顾晏在等着她说实话。 其实那天去接她回来的时候,他就已经猜到了,她怕是发生了跟自己一样的荒唐事,莫名回到了四年前。 柳芙却并不知道,站在眼前的男人,其实就是上辈子那个被她抛弃了的男人。 “我想通了啊,我觉得你人挺好的。所以,想跟你好好过日子。”柳芙声音软绵绵的,好听得很,她娇滴滴的,“夫君,那人家是女孩子嘛,犯了错是不假,你也总得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嘛。不然,人家多可怜。” 顾晏一口老血卡在喉咙口,望着她的眼睛,许久都不说话。 论定力跟气场,柳芙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所以,柳芙只望了一会儿,便收回目光来。 “一会儿水要凉了,你快点洗哦。”柳芙此刻心里蛮怕的,为了掩饰,她抬手摸了下耳垂,“我在外面等着你啊,夫君。” 才要推门出去,顾晏声音便再次沉沉传入她耳朵里:“既然决定要好好过日子,你便留下,帮我洗。” 说罢,顾晏开始脱自己衣裳。 柳芙不小心咬了自己舌头,脸红了说:“这这这……这青天白日的,我们怎么能……” 顾晏目光扫来,柳芙吓得闭嘴。 这个眼神,她实在是太熟悉了。记得前世她去求他的时候,他也是这样看着自己,冷漠不屑,还带着点愤怒。 “好,我帮你洗。”柳芙低了头,绕过木桶,走到顾晏身边,她亲手帮他脱衣裳。 从外到里,一件件,全部褪下。 柳芙心想,烫猪的开水,那拿你当猪烫好喽。但柳芙不得不承认,顾晏这身材也实在太好了些,她不敢正大光明看,但总忍不住偷偷看。 其实两人做夫妻,两辈子加起来,不过也就两个多月。刚成亲那会儿,顾晏连着在家呆了有七八天。 新婚燕尔,除了三朝回门那天他稍稍消停了会儿。别的时间,他们大部分是呆在一起的。 成亲前,娘有告诉过她一些为妇之道。不过,纸上谈兵是一回事,真正经历战场又是另外一回事。反正,她跟顾晏的战场,每回都是以她哭着求饶收尾的。 他是沉默的性子,话不喜多,但那种事情上,却是极为热衷。 柳芙觉得他并没多喜欢自己,不过就是觉得自己人漂亮又身子白嫩罢了。加上她本来就不喜欢他,是爹要她嫁的,此般就更讨厌了。 那种事情嘛,爱的时候就快活似神仙。不爱做的时候,简直是十八层地狱。 柳芙觉得,于她来说,顾晏就是地狱。 以至于现在,再看到他不穿衣裳的样子,她都胆战心惊。 不过好在,此刻的顾晏,也没心思闹那些。 顾晏是心高气傲之人,既然知道她心里打的什么鬼主意,便不会强来。 * 柳芙收拾好后,便去了前院。 金雀儿终于找到自家大小姐了,忙跑到跟前去说:“小姐,奴婢看到姚mama私下找胡mama了。” 姚mama是姚管家的媳妇,在柳府整个内宅里,有着举足轻重的位置。 她是苏氏的人,这个柳芙一直都知道。 一听金雀儿这样说,柳芙立即打起了十二万分精神。同时,脑子里涌过好些主意来。 她摸着下巴,来回徘徊。她想着,如果能够借着这件事情彻底扳倒姚mama的话,到时候,她会在柳府后宅安排一个自己的亲信。 “说什么了吗?”柳芙小声问。 金雀儿重重点头,凑到柳芙耳边去道:“的确说了小姐落水的那件事情,胡mama说她并未告诉小姐,可姚mama不信。姚mama说,晚上的时候,苏太太会寻个机会单独见她。” “晚上?”柳芙惊讶,“今天不回城了?” “老爷说,难得下乡来一趟,想在这边住一晚上,明天继续吃酒席。说是摆流水席,任村民们吃三天,钱他出。” “哦。”柳芙轻轻应一声,脑子里已经闪过好几个法子,只等着晚上苏氏自投罗网。 第11章 吃完中午的席面后,家里的亲戚朋友都一窝蜂挤在柳老太太跟前,陪着她老人家聊天玩牌。柳家三位正经太太,这个时候自然也陪在老太太跟前,尽尽孝道。 苏氏的身份有些尴尬,说是跟郭氏不分大小,但其实她也就是个妾。 以前在家里,她还有些脸面。但是现在在明秀村,大家认可的都是郭氏,她也不想自讨没趣。 所以,吃完中午的筵席后,便寻了个借口离开了。柏哥儿午后都是要午睡的,苏氏借着儿子要睡觉的由头,从堂屋出来,去了柳老二家给她安排的一间房间。 苏氏坐在炕上,正抱着儿子哄着他睡觉,姚mama轻手轻脚推门进来了。 “怎么样?你跟胡mama碰头了吗?”看到姚mama进来,苏氏只抬眼看她一眼,随口这么一问。 继而又低下头去,身子轻轻晃着,哄着柏哥儿。 姚mama站在炕头边上,微弯着些腰,凑在苏氏耳边说:“奴婢见着了,也问了她。她说,她没跟大小姐说,一个字都没有透露。” “奴婢不信,就问她,如果没告诉大小姐实情,为什么大小姐会无端给她五十两。她说,她也不清楚。”姚mama一字不落的都告诉了苏氏,“胡mama还说了,说大小姐在她跟前根本没提落水的事情。叫她去顾家,也真的就是给顾家老太太做饭吃的。” 苏氏轻哼一声,满脸不屑:“不知道她是真蠢,还是装蠢。” 姚mama道:“太太,那晚上您还要不要亲自见她?” 苏氏说:“我让你跟她说,晚上我要亲自再去问她一遍。这个话,是说给那丫头身边的人听的。我若是真去见了胡mama,再跟她说之前那丫头落水的事情,保准老爷立即就会出现。”苏氏一脸精明算计的样子,那双不算太大的眼睛很亮,闪着光似的,“从当初她坚持要带走胡mama,我就猜得到,她肯定是晓得些什么了。” “她想玩离间计,我便配合她。只不过,自己玩砸了,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那就不怪我。” 苏氏想了想,说:“你约了胡mama在哪里见面?” “不敢在宅里,怕有人偷听,约在了外面。”姚mama道,“但是也不远,东边的那棵银杏树下。” “好。”苏氏应着,“那到了时辰,咱们便去那里。” 姚mama有些没反应过来:“太太真的打算去?” 苏氏笑,斜着睨了姚mama一眼:“不去的话,怎么引那丫头上钩?哼,你放心吧,她会请着老爷去偷听。她想抓我的错处,那也得有这个本事才行。” 姚mama这才笑起来:“奴婢明白了,还是太太您高,这叫引蛇出洞。” “去吧。”苏氏给她使了一个眼神。 “是。” * 晚上的筵席散了后,天已经黑了。柳宅门前挂着大红灯笼,柳老二一家站在门口,亲自送那些亲戚朋友。 堂屋里,柳老太太还没有睡意,便拉着儿媳妇孙媳妇还有孙女们说话。柳芽搬了张矮凳,坐在老太太跟前。柳家三房,加上奴仆,也得三十好几口人。 乌泱泱挤在堂屋里,热闹得很。 柳芙趁着众人聊得欢,一时没在意,便悄悄带着金雀儿跟银串儿两个离开了。 柳芽见状,也立即跑出去一趟,而后又匆匆跑了回来。柳芽再次跑回来后,站到了柳重山身后,附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话。 柳重山望向侄女儿,面色有些凝重:“真的?” 柳芽说:“真的!”她一脸认真的样子,“我是亲眼看见苏姨娘出去的,其实在下午的时候,我就觉得她不对劲了。咱们一家子聚在一起说话,偏她一个人呆在屋里。我想,苏姨娘不至于想不开吧?可是,我刚刚出门,真的瞧见她往村里那条河的方向去的。” 柳重山倒是不以为苏氏会因为这点事情想不开,她不是那种心思重又悲观的人。再说,还有柏哥儿呢,她不会舍得丢下柏哥儿的。 可这大晚上的,大家坐在一起说话,偏她一个人跑了出去。说不担心,也是不可能的。 “我去看看。”柳重山立即站起身子来,跟自己母亲打招呼,“娘您接着说,我一会儿就回来。” 说罢,柳重山拔腿就大步往外面去。 柳芽也没留下来,跟在自己大伯身后,也一溜烟跑了。 董绣春脸色难看,也一脸惊慌地站起来。 柳老太太忍不住问:“怎么了?” 董绣春哭起来:“刚刚芽儿meimei说,说我娘要投河。” “啊?”柳老太太吓得不轻,“这……这好好的,怎么回事?” 不自觉的,老太太眼睛便瞟向郭氏。郭氏抱着蓉姐儿,也是一脸茫然。 柳二太太赵氏最是担心,这是在明秀村,若是苏氏真的出了什么意外,她作为东道主,难辞其咎。 柳二太太想了想,忙说:“娘,你坐着别着急,我出去看看。” “我也去看看吧。”柳老太太坐不住,由柳植媳妇小赵氏跟孙女柳荷一左一右搀扶着,也往外头去。 老太太都出门了,堂屋里一屋子的人,也都跟上了。 柳重山步伐稳健,走得飞快。柳芽身姿灵活,一路小跑着,也是没落下。 等到快到河边的时候,柳芽才如实相告道:“大伯,其实苏姨娘不是寻短见,我刚刚说谎,是迫不得已的。” 柳重山脚下步子猛然停住,扭头问:“怎么回事?” 柳芽撇撇嘴,道:“是堂姐让我这么说的,她说,只要大伯出来去河边,就会知道苏姨娘的真面目。” “芙姐儿?这事又跟芙姐儿有什么关系。”柳重山语气加重。 柳芽吓着了,吐了吐舌头。 “堂姐说,前两天她掉进湖里,不是她自己想轻生,也不是意外。而是……是人为,是苏姨娘想害死她……” “胡说八道!”柳重山骤然打断柳芽的话,脸色已经黑如锅底。 柳芽虽然怕自己大伯,但堂姐交代的事情,她也是必须要保证完成的。 “大伯就这么相信苏姨娘?您觉得,堂姐是那种会轻易寻死觅活的人吗?”柳芽撇嘴,“堂姐可爱惜着她那条小命呢,她跟二姐夫过得好好的,怎么就突然闹和离又突然投湖自杀了?大伯父您信任苏姨娘,但是难道,姨娘比女儿还要好?” “既然堂姐说有证据,您怎么就不想去看看?还是说,您的心早偏了,根本不在乎堂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