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
铁蛋儿也在附和着:“等大姐一起吃……” 他们倒是姐妹姐弟情深，谢明瑕就跟气闷了，现在说话怵谢明瑜都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软绵绵的又没有个反弹，她倒是宁愿谢明瑜和她吵起来，她心里头舒服点。 气的她连饭都没吃多少，明明现在的饭比以前好了不知道多少，但她一想到谢明瑜，就是吃不下去。 下午谢明弘也继续去放牛了，家里宋晓喻带着两个小的。 妞妞和铁蛋儿在家里也呆不下去，就一起给老母鸡捉虫子去了。这个大队里谁都熟，和一些小孩子一起，宋晓喻也不担心他们走丢了啥的。 转身去了厨房看看，还是糊状的手工皂温度已经凉的差不多了，从空间里拿出来二十滴清水凝珠，撒在里面，搅拌均匀。 上辈子她做东西是用不到那么多清水凝珠的，因为那时候她的产品有了名气后 ，销量也不错，要是用量太大，每天三滴也做不了多少。于是她就给自己的产品每天做了限量，将清水凝珠稀释了，还好效果也一样很不错，只是清水凝珠比例大点效果也会相应提升。 这次可是下来血本了，宋晓喻有些rou痛。不过想想要第一次打开市场，效果一定要让人惊艳才行。 ☆、11.上工 宋晓喻还记挂着给许大爷送写好的字去，不然明天就拿不到印章了。她也没有纸笔，就想到上了两年学的谢明弘。 谢明弘在他爸没走的时候，到了年纪就送去读书了，成绩在班里也是数一数二的，只是后来日子实在是过不下去了，他才主动说不上学了回来帮着家里头。 下午谢明弘回来了，宋晓喻就问：“明弘，你屋子里还有没有纸和笔有的话拿出来姐用一下。” 谢明弘回答：“有，姐，你等一下，我去拿。”转身就回自己屋里，不一会儿就拿出一张泛黄的纸和一小节儿铅笔。 宋晓喻接过来，趴桌子上就写好了字儿。 谢明弘好奇得看了一眼，问出了声儿：“什么坊？姐，前面那字儿认啥。你写这来干什么。” 谢明弘也不奇怪他姐能写出来他不认识的字儿，当初他爸在的时候，拼命挣钱，坚持着送了三个孩子去上学。他姐可比他多上了两年学呢，而且老师还总夸大姐学得好，就是二姐，不喜欢上学，没多久就闹着退了学。 不过也是他爸在这些事上面坚持，让他奶不高兴他们这房，总是在他爸面前说：家里的死丫头片子还读啥书，你看看你大哥家的，在家里老老实实的，读了书以后还不是别人家里的，要我说，明瑜这丫头就应该在家里干活儿拉拔拉拔家里，那读书钱还不如给你四弟读书用呢。 他爸不同意，他奶就老是阴阳怪气的骂人，吃饭的时候也是分给他们的少。他爸一走，就直接把他们给赶出来了，还啥都没给他们，就给了破旧的老房子。 要不是当时周围邻坊看他们可怜，给了碗玉米面子，帮了还有他妈回了娘家，四处借了钱，他们一家都要撑不过来了。 宋明喻回头看谢明弘，念了出来：“遇坊，这字儿认遇。就是以后我要卖的东西的名字了。我制作出来的每一个产品都要印上这两个字。” 谢明弘就笑说：“这名字好听。” 宋晓喻看了谢明弘拿出来的纸，平平整整的，没有褶皱，看得出来很是珍惜。就问了一句：“明弘，你还想去上学吗，如果你想去，姐就想办法送你去上学。”宋晓喻还有没说出来的，现在是七十年代，没过几年就要恢复高考了，谢明弘虽然在读书上学得不多，但他脑袋聪明，学得快，就算是刚恢复那年考不上，以后高考年年有，说不定再过个几年就能上一个技术学院，学一门好的手艺。 说到上学，谢明弘眼睛亮了一下，但随即就暗淡下去了：“姐，我们家现在这个条件，我咋还能去上学呢。其实前两年我还是想去的，但那么久没去过了，我就不想了，我已经习惯了，我现在就想快点儿长大，好挣工分来把咱们家给过好了。” 宋晓喻心里有点儿闷闷的，十二岁的年纪在她生活过的那个年代里还是初中生，远不用去担心生存挣钱的问题。 不过见他也是真的不想去了，也没说什么，自己又去了许大爷那里一趟。 隔天和谢明弘一起去把模型给搬回来，宋晓喻就忙着把锅里的软状手工皂给倒进一个个的方格子里，晾晒了两天，膏体有七分软了，就用木印章在上面印上了字和槐花。简洁又大方，整个手工皂就好看了不少。 木盒子也慢慢分批送过来了，许大爷不愧是做了木头活儿好几十年了，手艺没得说，木盒子做出来和宋晓喻想象的差不多，甚至比她料想的还要好的多，还带了股淡淡的木头特有的味道，真不亏她花了那么多的钱去买。 把完全晾晒好了的手工皂小心一个个取出来，装进木盒子里。这次总共做了三十几块，除了用盒子装好的拿出去卖，剩下的几块儿就留到家里用。 既然都已经做好了，她肯定要留一些来享受一下效果不是，她也想变得美美哒。 不过她没有立即去城里卖手工皂，虽然队里有拖拉机，但也不是天天都会去城里，宋晓喻就准备再过段时间去趟城里等家里的粮食吃得差不多了，顺便卖了东西再给家里添些粮。 宋晓喻刚弄完手工皂，李菊就趁吃饭的时候说了一件事儿，就是最近队里重新下达了任务，就是给田里的大豆翻土除草。这是每年这个时候队里都会有的活儿，他们大队里大豆种了不少，整个生产队里大部分人都会参与这次劳动。 李菊还高兴的说：“大队长也给我说了，要是这次咱家像以前那样，出三个人去，就给我们记二十个工分，咱们秋收后就能多分点口粮了。”以前他们是她和明瑜明弘一起去，不过她做不了多少活儿，两个孩子也干得不多，他们都是挣的十几个工分。 谢明瑕一听这事儿，立马说：“那就和去年一样，我在家带妞妞和铁蛋儿，姐和大弟去下地，到中午我给你们送饭过来。” 她觉得这安排挺好，她就可以不用去田里累死累活了，中午就做个饭，还可以用她姐带回来的大米面粉做好吃的。 就是她想得挺美的，可宋晓瑜却不答应了，一句话拍板：“不行，妈身体不好，明弘年纪比我们都小，不能天天都去上工吧。我们四个人就轮流去上工，一个人在家做饭。” 宋晓喻觉得在这个家虽然穷点吧，家里人什么都好，就是这个大妹子让她不太喜欢。当然她也不是啥大恶的人，就是太过自私和懒惰，啥事都只想着自己，她就见不惯这，也不想惯着她这臭脾气。本来家里就穷了，她一个四肢健全的半大人了，要想吃饭，就得干活儿。 谢明瑕还想再争两句，但看她姐那眼神儿，又被吓了回去，不敢说话了。她本来就是个欺软怕硬的性子，以前的谢明瑜老实好说话，但到了宋晓喻这里就不是了。 第二天是宋晓喻和李菊谢明弘一起去上工了，他们家里也没有锄头，就让谢明弘早早的到了大队保管室去借了两把。 大豆地是在离队里修的引水沟子不远的一大片平坦土地上，深绿色的一大片，现在的大豆正长了瘪瘪的豆荚，过一个多月就可以收了。 去大豆地的路上也遇到不少一个大队里的人，都是要去大豆地里上工的。 李菊平时在大队里人缘还不错，谢明瑜和谢明弘也是出了名的勤快孩子，大家也都挺喜欢的。见着面也会偶尔给说两句。 路上就有一位和李菊差不多大的大娘在问:“哟，明瑜这丫头好久都没看到过了。今天也跟你妈出来上工啊。” 宋晓喻也跟着说了几句话，然后就分开各自去干活儿。这大豆地面积宽，每家都分了不少，得快点干完才能早点回家里去。 宋晓喻试了几下，实在是不咋会使这个锄头，挥了十几二十下手就酸得不行了。就让谢明弘来翻地，她去拔拔草。 宋晓喻觉得手都要没力气了，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内心哀嚎一声，认命低头蹲下去。 “哎呦，这不是弟妹吗？咋还把明瑜给带出来了，上次不是在山上给饿晕了吗？也不好好在家给休息休息，也不知道今天在家里吃饱饭没有，要是再饿晕倒在这田里，那可就不好了。” 耳边传来尖锐刺耳的声音，宋晓喻回头一看。唉,这不是谢明瑜她的大伯娘嘛。 谢明瑜的大伯娘叫赵芳，矮矮的身子，皮肤黑黑的，眼睛本来就小，还有一张大饼子脸，而且脸上的rou可不少，还泛着油光，五官都挤在一起了。说句话大着嗓门，口水直往外喷。 宋晓喻可记得，这赵芳以前可欺负了他们家不少。一起在谢家住的时候，做了不少煽风点火的事儿。 “大嫂也来干活儿啊！” 李菊听到了声音答了一声，她是个老实人，虽然以前被谢家老太太赶出来过得很惨，她也曾经恨他们没有良心。但那么久过去了，他们打招呼她还是抹不开面来不给答应。毕竟明瑜明弘他们都还是谢家的孩子呢！ 赵芳大着嗓门道:“是啊！你看你，还有两小的一起来帮忙，我就一个人来。要不这样，你们先来帮我把我们的这块地给弄好了，我再来帮你们。你看，还不都是一家人，要互相帮着过是不？” 宋晓喻冷笑一声，没等李菊说话就道:“大婶娘咋一个人来上工，两个堂哥呢？咋本来帮帮忙呢。大伯也不在家里吗？我也觉得一家人就是要帮一把手，你看，我们家分的地啊比你们的小，还已经干了不少了，要不大伯娘你先来帮我们做完了，我们再帮你。” 赵芳有点儿不高兴了。没想到谢明瑜这死丫头要这么说，她一个人来上工不就是打着让他们三个人帮她一起干的主意吗特地让丈夫和儿子在家休息不来，就是想让他们来当免费劳动力。反正他们家都是些老实好欺负的，她多说两句他们就不好意思给拒绝了。 去年她不就这样让他们帮自己把活儿都干完了，然后她就推脱着回家去了。啥都不用干就白得了工分。 让她帮他们干，那咋行。 ☆、12.白面馒头 理所当然带着命令的语气:“那可不行，你们必须先把我那块儿给干完了，你们这地，我得帮你们好几天呢！” 宋晓喻就笑了:“咋还就得必须给你们干活儿呢，大伯娘去年不就是叫我们帮你锄地，说是要帮我们，结果到我们地里了大伯娘就不见个人影子了。今年子我们就不咋相信了，要不大伯娘去叫上大伯和堂哥一起来自己来，要不就先帮我们把活儿干完！” 赵芳争不过，脸上被气得黑红黑红的，朝李菊发火:“弟妹，你看看你咋教的人，我还是她长辈吧，她咋能这么说话，这就是没爸给教养的。” 旁边地里的一个大婶子在一旁看戏，她本来就和赵芳这个人不对付，找着机会就像给她个不痛快。现在正好，在一旁补上一句:“赵芳你这话可就不要脸了啊，都把人赶出来了还在这里充什么大头长辈啊！还想让人帮你干活儿，呸，我都替你缲得慌，你还真有脸皮子来说。去年啥情况你当我们都是瞎的没看见啊。” 宋晓喻心里头默默为这位大婶子竖起大指头，虽然话粗了点，但把她想说的话诠释的淋漓尽致。 赵芳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这会儿被人把事情戳出来了，简直怒气冲天了:“我家的事儿和你有啥关系，我弟妹愿意帮我们你管的着吗，嘴巴那么大，也不怕被割了舌头。” 那位大婶也不爽快了，撸起袖子准备大骂一场了，不过被旁边她家汉子给拉住了。这事儿本来就不和他们有啥关系，说两句就成了，可别掺合进去。 这谢家的婆娘，特别是那谢家老太婆可不是可好惹的。 赵芳见人不说话了，得意得瞅了那大婶儿一眼。 她正想再多说两句谢明瑜的不对，就听见了谢明瑕在田边上的一个大树子底下喊:“妈，姐，快过来吃饭了！” 赵芳顾不上叫李菊他们帮她干活儿了，赶在他们前头就往谢明瑕方向跑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叫她吃饭呢。 宋晓喻也赶紧跟了过去，想都不用想她那大婶娘一定是想去蹭吃喝。她可不能让她得到一点儿好处。 赵芳三两下跑到谢明瑕面前，笑着说:“明瑕送饭过来了，看看有些啥，给大婶娘也垫吧垫吧肚子。”说着眼睛就往她手里的竹篮子里瞟，还伸出手要去拿。 说实话，赵芳还真不对谢明瑕带来的饭有啥大的期望。一家子穷得连人都要给饿死了，还有啥好东西吃。不过她本来就有逮着便宜就非要占一占的心思，再加上家里婆婆也抠门，大早上就给家里喝点儿玉米糊糊，还清得能照出个人影来，配上一盘子陈年老酱菜。那老太婆分给她的本来就少，根本就吃不饱，到现在她早就饿得要死了，可是家里还没一个人说来给她送饭。 既然谢明瑜他们家都送饭过来了，不好吃她也勉为其难得吃两口吧。 一眼看到了篮子里的东西，还不敢相信的瞪大眼睛还多看了两遍，以为自己饿昏了头眼睛花了。 大白面馒头！谢明瑕居然给带来了白面馒头！ 没错，谢明瑕今天中午确实是做了白面馒头。今天她留在家里做饭，看家里也没有别人了，就做了自己想吃了很久的白面馒头了。她都好久没吃过了，早就馋了。 她姐把面粉带回来后，他们就只吃过几回面疙瘩汤面摊饼子，还都是和了玉米面的，一点都没有白面的好吃。她也去找她妈求了好几次说想吃白面馒头，可她妈就是不同意，说啥面粉就那么点，她们的粮食都还不够吃，要省着点儿。 她就不高兴了，省什么！她姐不是说会挣钱吗！没有粮了叫她姐去买不就行了。 于是她就在面粉袋子里挖了两大海碗的白面粉，揉了面，蒸了整整八个大白面馒头。刚给蒸好了她就趁热吃了两个，吃饱了，然后拿了一个给妞妞铁蛋儿一人一半儿，把剩下的五个放篮子里，给他们送过来了。 她还特地没有拿布来遮着这白馒头，一路走过来，不少小孩子都追着她走了一路，连好些大人都多看了两眼，她的背就挺得更直了，走的脚步也放慢了些。 要知道，以前她可是把篮子用布掩得严严实实的，生怕被别人看到她带来的米糠野菜糊糊。 现在看着她大婶娘的这眼神儿 ，心里就更得意了，她一伸手要拿篮子，她就转了个身，让她啥也碰不到！ 赵芳反应过来了，一下扑过去，一边大力气的要抢篮子，一边说:“你这丫头咋回事儿，大婶娘要吃点儿你东西你都敢不给了是吧……你这死丫头，快给我！” 谢明瑕往一边躲，赵芳身子实在是有些虚胖，手脚也没那么灵活，一时她还真没抢到。 宋晓喻过去趁赵芳没注意她，一把拿了篮子，把它给了刚刚跑过来谢明弘，谢明弘紧紧抱住，生怕午饭被抢了。 赵芳见状，又朝着谢明弘那里扑过去要抢，宋晓喻赶紧示意谢明瑕，一人一边给拉住了她，谢明弘也赶紧抱着篮子跑到远点的地方去。 赵芳眼睛都要红了，那可是大白面馒头，她都多久没吃过是啥味道了。被两个小丫头拉住，她也跑不动了，向一旁站着还愣不过神来李菊喝道:“李菊，你看看你这两个短命丫头！还不把馒头都拿给我！” 宋晓喻一边死命拉着人，一边开口回:“大婶娘，我们年纪可比你小，咋都比你长命。我们短命你也活不长！馒头也是我家的，我们凭啥给你！”她也怒了，还有这样的人，一个死丫头一个短命丫头挂嘴边，嘴咋那么欠呢！ 不过现在得想想办法控制住她。他们动静闹这么大，周围一个大队里的的人都注意到了，还有往这边聚拢看的架势，宋晓喻一下就想到了办法。 放开抓这赵芳的手，又迅速蹲下去抱她的大粗腿，狠狠揪了一把自己大腿上的rou，眼泪花儿一下子就上来了，声嘶力竭得大喊道:“大婶娘，求求你了，就别抢我们的饭了，都是些不值钱的野菜米糠，我们的粮食也没有了，就剩这些吃的了！呜呜呜呜……要是你要抢走了，我们一家就只有饿死了……大婶娘，你就可怜可怜我们吧，我上次就是没饭吃才饿晕在山上的，你难道真的想我们被饿死在这儿吗？” 十几岁的瘦弱女孩，哭起来的样子确实是有点让人心疼了。都是一个大队里的人，眼见着李菊家里什么日子，就有点为他们抱不平。 “是啊！这李菊家里都这样了，没想到这赵芳还这么厚脸皮！” “这人可真不是个东西，米糠野菜都要抢，可别是饿疯了吧。” “明瑜这丫头啊也是可怜……” “呵呵……说不定真的是被饿疯了呢，谢家那个老太婆肯定不会给她儿媳妇吃饱饭的……” “啊！真的啊，咋回事……”